“没有20,也有15。”
说这话时,叶灵很有些委屈。他皱着眉,瘪着嘴。
许是小时候练过旦角儿的缘故,他的神情之中总带着一些温婉之气,五官也是秀气的,这些并不会被后来磨砺的狠劲儿和疲惫完全遮挡。
眼前这个刚刚过了不惑之年的男人,令吴端唏嘘。
他再次在心中跟自己强调,不要被表象影响。
“我是来查真相的。”吴端道:“我看了笔录,你晚上10点左右去的餐厅,你说进门以后,发现厨房的料理台和地上有积水,而且看起来是血水。”
“是,我……哎!我以为是他们临走没收拾干净。”
“有血水正常吗?”
“当然不正常,平常干净着呢,可……哎!我真没多想,毕竟是厨房啊,处理肉什么的……谁能想到有死人?……”
即便叶灵不是凶手,也无意间帮凶手做了善后工作。吴端能理解为什么分局刑警不给他好脸色。
刑警最恨的就是破坏现场。
吴端略一沉吟,拿起一张泔水桶的照片,“说说这些桶吧,你们平时怎么处理泔水的?”
“包月的。养牛户按月给我们付钱,无论泔水多少,他们天天都来收。”
“平时泔水桶就放食堂后门旁边那个小储物间里?”
“嗯,放外头味儿大,还招蚊虫,学校要求放在室内。”
“储物间锁门吗?”
“锁。总共有两把钥匙,其中一把在食堂,就挂后厨,当天值日的人收拾完泔水,就把泔水搬储物间去。
养牛户也有一把钥匙,他们来了就拿自己那把钥匙开门。
把装了泔水的桶搬上三轮车,再放几个空桶。一直都是这样……”
吴端指了指照片里凌乱散落在地上的几个泔水桶盖子。
“那盖子呢?平时都不盖吗?”
“不是啊。”叶灵凑过脑袋来,仔细看了看照片。
“不不不……”他连连摇着头,“盖子我们每天都盖的,不然多味儿啊,而且也不好搬。”
“可是今天没盖盖儿。”吴端道,“根据报案人描述,他们就是在给泔水桶盖盖儿的时候,发现了那只浮上来的手。”
“不应该。”叶灵笃信道:“今儿小磊值日,他从一开始就跟着我,一直把食堂当自家买卖干,绝对不会忘了活儿。”
“行吧,我会去跟小磊聊聊。”吴端道,“另外,你的时间线,你下午饭点儿离开了食堂,说是去给母亲送饭。”
“她住院了。年纪大了,前段时间在家做饭,一锅热粥,没端好,全撒了,腿上烫伤了一大块,哎!”叶灵痛苦地捏着自己的鼻梁,“怎么偏偏让我摊上了?年轻时候就让她提心吊胆,想着好好给她养个老,现在还……哎!”
吴端伸手,在叶灵被拷在桌上的手臂上拍了一下。
“我会跟下面的人说,这消息先不告诉你母亲,你哥呢?要不要帮你通知他来照顾老人家?”
“我已经给他打过电话了。”叶灵又是一声叹气,但很快他又两眼冒光地看着吴端道:“你要管这个案子吗?”
“我管了,案子已经移交市局,等会儿你也得跟我去市局留置室。”
“行啊,你信我的吧?你在我就放心了。”
吴端没回答,他突然想到了闫思弦,那家伙应该会对这案子感兴趣吧。
吴端没想到的是,他和分局几名刑警押着叶灵上车时,闫思弦正在分局院门口下车。
“这儿!”吴端冲他招了招手。
闫思弦也招招手,快步走了过来。
“我看到你消息了。”
天很冷,他说话时带出了一长串白色的雾气,使得鼻子和嘴隐隐约约,唯独能看清那双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