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思弦拍拍那刑警的肩膀,“这话咱们自己人说说得了,出去可别乱说,毕竟扛着公职人员的肩章呢。”
待分配完巡逻增援任务,众人呼呼啦啦散去,办公室里只剩下吴端和闫思弦时,吴端低声问道:“你昨天去帝都,是不是跟假疫苗的事儿有关?”
闫思弦挑起嘴角笑笑,“商业机密。”
吴端翻了个白眼,“机密?你家有制药公司,再加上你昨天说的行业洗牌,稍微想想就能猜到你干嘛去了,机密得了吗?”
闫思弦故作苦恼地揉着额角,“狗子长大了,会咬人了。”
吴端:“你才是狗!”
“好吧,”闫思弦关上办公室的门:“这次假疫苗案,我昨天了解到一些内情。”
“哦?”
“几百万支不合格的疫苗要流入市场,如果不是主管部门里的某些人睁只眼闭只眼地开绿灯,你觉得可能吗?”
“这我想到了,所以呢?”
“纪委已经介入调查,至少对长天药业所在省、市的卫生局、药监局进行调查。
其实前两年长天药业就出过假疫苗的事儿,不过数量不多,没有引起这么多人关注,当时的处理就是象征性地罚了几百万。”
“才几百万?”
“没办法,长天药业毕竟是全国疫苗生产的龙头企业,光是每年给当地政府带来的税收……那可都是政绩,当地政府怎么忍心割这块肥肉?
不过,话说回来,第一次开绿灯也就罢了,对污点企业,后续还持续监管不力,你说这帮人脑子里装的什么?钱再多也得有命花吧。”
“那这次为什么东窗事发?”
“分赃不均,企业一名副总觉得自己功劳大分钱少,一气之下把长天药业所有违法材料都提交国家卫生局了。
那家伙坑完同伙立马出国了,现在不知道躲哪儿看热闹呢。”
吴端不禁咂舌,“如果不是内讧,这些人岂不是还在为非作歹?”
闫思弦道:“我总觉得,咱们应该少用’如果怎样’或者’如果不是怎样’的思维方式,事情发生既合理,太多诸如后怕之类的情绪,会干扰我们的判断。”
吴端总觉得他话里还有弦外之音,不知闫思弦是在说他刚才的话,还是在说他在战国古墓里那次情绪失控,只好先沉闷地“嗯”了一声。
他又问道:“那你这次去帝都,是给家里的制药公司……呃……怎么说?拉业务?”
闫思弦觉得他这词用得十分喜感,便勾起嘴角笑道:“也可以这么说,不过策略不同,我是去捐药的。”
“什么?”
“我家投的制药公司,虽然在疫苗产业的市场份额凤毛麟角,不过终归是有生产资质的,像长天这样的大型制药公司停工接受调查,必定引发部分地区疫苗短缺。
我把库存的疫苗都捐出来了,又让公司加紧生产,新生产的全部成本价向国家供货,供卫生局调配,这么一来也算是跟卫生局的大佬们攀上一点关系吧,毕竟,谁不喜欢雪中送炭呢?”
“你……捐了多少?”
问完,吴端觉得这问题确实涉及商业机密了,又补充一句:“你不方便透露就算了,当我没问。”
“小两千万的货吧,”闫思弦不在意地摆摆手,“不用算这个,想想以后可能从国家卫生局那儿获得的渠道和生意,再花两千万也值……
不过,两千万对诺氏药业来说,也算是伤筋动骨了,两个大股东心疼坏了,说我投钱少,不知道心疼,昨儿就为了说服那俩人,可花了韩粟不少时间,嘴皮子都快磨破了——哦,韩粟,就我们诺氏药业那个CEO,你见过。”
吴端点点头,表示记得。
闫思弦又道:“韩粟那小子倒还有些商业头脑,眼光也还行,知道谁才是真正的大腿。至于那些不思进取的老人家,就该拿拿分红,在家种种花养养鸟不好吗?”
闫思弦摊了下手道:“我全交代了,领导还有问题吗?保证知无不言。”
吴端还真有个问题,他道:“你就不怕……呃,投出去的钱打水漂?毕竟……有过给制药企业开绿灯,出了问题’自罚三杯’就算了事的先例,你就不怕这次也是雷声大雨点小?”
“当然怕,不过事在人为,网上沸沸扬扬的消息,你以为我没贡献点推波助澜的力量?事儿只要传开了,就等于斩断了暗箱操作者的退路,我不信还有人敢顶风作浪。
即便有猫腻,也不是整个卫生系统都烂透了,捐药信息公布后,诺氏已经开始陆续接到一些地方的政府订单,这是好事。
再者说,就算一分钱见不着,这波也不亏,捐药的事儿光是用以宣传,做一次品牌营销,就值了。”
吴端不禁竖了一下大拇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