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结来纠结去,心里头好像正长草,乱七八糟的念头急切地从土地里拱出来,缠成一团。
正不知所措,响起一阵敲门声,她像是忽然获救了似的,跑过去拉开门。
伙计手里端着一个木盘站在门口,乐呵呵地道:“客官,这是干净衣裳和消肿止痛的药。”
“给我们的麽?”展惊鸢心里疑惑,如今客栈都已经做到如此周全了?
“是另一位客官吩咐的,”伙计解释道,“若还有什麽要求,叫小的就行。”
说罢,将木盘递给展惊鸢,又替她关上了门。
展惊鸢摸了摸衣裳的料子,又对比着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这客栈给的衣裳还挺好。
用手在瓶口处轻轻煽动了几下,居然从中分辨出了几味珍贵药材。
还要翻翻碰碰,忽然感到背后落下一道锋芒似的目光,转过身,见小九坐在床边正瞅着自己。
季温良被他半抱着,身上盖着棉被,长发散落,隐隐约约露出圆润的肩膀。
展惊鸢啊了一声,忙将木盘搁置待圆桌上,捡起衣裳递给小九,又自觉地转过身去。
听着窸窸窣窣的声音,脑袋里开始跑马了。
小九给师兄擦身子,估计是将师兄身上的衣服都脱下来了,就算方才没有脱完全,这会子换衣服也是要脱完全的,那师兄岂不是都被看光了?
而且两人还做了那样的事……
虽然都是男子,可江湖之中男子和男子在一起也不是不可能……女子有贞洁一说,男子也有麽……这倒是没有听说……啊!如果真是这样,那师兄岂不是非嫁给小九不可?
呸呸呸!说什麽嫁?应该是娶才对。
可是,小九长得不好看,脾气也很坏,又不会说话,无非是武功好点儿,娶回家有什麽用呢?
不过,小九似乎变了,之前在启昀宫的时候,总是唯唯诺诺的,简直隐形一样,很难注意到他的存在,怎麽这次见面,感觉他周身的气势凌厉了许多?
一想到这儿,忍不住偷偷地回头看。
小九已经替季温良换好了衣裳,正在解开缠绕在他额上的白布。
一个大男人,怎麽能做到如此小心翼翼?
展惊鸢的心忽地被什么触动了一下,拿起药瓶和白布走上前。
“我来帮你。”
打开堵在瓶口的塞子,倒了一些药水在白布上,在伤口周围一点点地擦拭起来。
待一切处理好后,天都要明了。
这药对身体伤害很大,季温良再醒来,已经是两天后了。
当时展惊鸢和小九正围着圆桌吃晚饭,一切都好好的,小九突然停下夹菜的手,凝了脸色。
无缘无故来这麽一下,可挺吓人的,展惊鸢急忙咽下嘴里的饭。
“怎麽了?”
下一刻,黑影一晃,她反应过来时,小九已经半跪在床前,抓起了季温良的手。
“是师兄醒了麽?”她心一提,也站起身,小跑着走过去,看了看双目紧闭的季温良。
没什麽醒来的迹象啊。
“喂,你怎麽一惊一乍的?吓我——”
话说到这儿,突然停了下来。
季温良的睫毛轻轻颤了颤,好像拂过了一阵清风,接着闭合的眼缓缓睁开,映出屋顶的影子。
“师兄!”展惊鸢喜道,“你醒了!感觉怎麽样?有没有不舒服?哪里疼?”
转过头,看小九端来一杯茶,这才想起季温良已经两天没进水了,暗怪自己的粗心。
“师兄,不必着急说话,先喝点茶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