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将头埋在他的颈肩,深深吸了几口气,发出很享受似的叹息声。
“好香。”
感受到耳垂处传来湿意,季温良浑身一颤,心底泛起阵阵恶寒,距离挣扎起来。
“无耻,你!”
猛地一推,还真的挣脱出来,他忙趁着机会朝门口奔去,还未跑出一半的路,就被十六箍住手腕扯了回去,抵到墙上。
“你以为你能逃到哪儿去?嗯?”
“放开!唔呜……”
季温良晃动脑袋左躲右避,陌生的气息还是不容拒绝地探入口中,他狠下心来,重重合上了牙齿。
闷痛哼响起,十六松开季温良,用手碰了碰唇,见到虎口处有一抹淡红的血迹,嘴角扬起一个弧度。
忽地变成一副让人胆战心惊的脸色,抬起手,一个巴掌扇了过去。
季温良耳边响起无尽的轰鸣之声,额头触上书桌的尖角,身子顺着桌腿滑落。
吴清受到传唤,轻轻推开房门,单膝跪在地上,“宫主。”
十六坐在床边,嗯了一声,扬了一下衣袖,“你看看他是怎麽了。”
“是。”
床上躺着一个人,身形被半透明的纱幔遮挡住,只留出皓白的手腕。
吴清抬起眼睛试探着往里看,忽然感受到凌厉的目光刀子一样的落在身上,缩了缩脖子,将指头放在细嫩的皮肉上。
细细察探了半刻,才忐忑地道:“回宫主,季……这人体虚气弱,是自小根基受创的缘故,该——”
十六一脚踹在吴清的肩膀上,打断了他的话。
“蠢货,我还诊不出他是根基受创?我是问你他为何会如此。”
吴清受了痛,叫也不敢叫,赶忙跪好,哆哆嗦嗦地答道:“回,回宫主,这事儿还要从二宫主说起,二宫主小时候体弱多病,算命的说要广,广结善缘,但一开始谁也没有当真,后来两人到宫外踏青,恰好碰上了现在的少林寺住持同觉大师,同觉大师受同门师弟所害,中了无德行。”
“无德行这种毒,停留在体内的时间越长,越是致命,需要找一个与中毒者内力相当的人,两人内力冲融,毒性自会解,可如果中毒者内力强,解毒者内力弱,中毒者体内的毒便会转移到解毒者身体中,且这毒再无法转移出去了。”
“同觉大师当年的武功已是屈指可数,短时间找一个内力相当的人太难,他又不愿连累无辜的人,以至于毒性发作,昏迷不醒。”
“二宫主向来喜欢钻研这类毒药,但她年纪小,学得并不全面,只知道两人内力冲融就可以解毒,却不知解毒的人需和中毒的人内力相当,又想起算命者说的结善缘一事,便想要出手相救,可宫,啊,前宫主不愿让她冒险,便代替她解了毒。”
“等老宫主发现时,无德行的毒已经转移到前宫主体内,老宫主想了许多办法,才保住了前宫主的命,只是这毒,已深入骨髓了。”
“老宫主怕二宫主心中愧疚,不许我们谈论这些,宫里除了资历老的人,都不知道此事。”
他说完便低下了头。
屋内霎时间静了下来。
十六伸出手,抚了抚季温良光滑净白的脸,喃喃低语道:“世间竟真有这样的人。”
目光触到额头上有些结痂的伤口,忽觉得有些刺眼。
“去,拿些上好的金疮药过来。”
见吴清呆呆地愣在那里,又是一脚。
“蠢货,跪在这里做什麽,还不快去?”
额头上的伤口,仅换了几天的清静。
这日晚膳时候,十六又来了,吩咐小侍上了一桌子的菜,又叫他们下去,不必随侍。
坐到季温良身边,端起细颈的酒瓶,斟了满满一杯酒,道:
“前几天记挂着你的伤,嘱咐厨子只许做些清粥小菜,想必你该腻了,今日特意让他们做了几样荤的。这梅子酒也是甜的,并不醉人,你尝一尝?”
季温良对他已是无话可说,只把目光落在一处,不与他对视。
“怎麽?怕我害你?”十六端起酒杯,将瓷白的杯沿压在季温良轻抿的唇上,“你闻闻,没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