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温良正端着半落不落的茶盏,眼睛落在一处,不知在想些什么。
这留也不是,走也不是,二长老看了一眼身旁的随从。
两人面面相觑。
半晌,默默地退下了。
如此过了几日,一直守时送信的鸽子也迟迟不来。
“师兄,你怎麽不吃?”展惊鸢看季温良一顿晚饭都没夹几口菜,忍不住问道。
季温良轻轻放下了筷子,道:“近日天气炎热,胃口不好。”
昨天你也说胃口不好,我叫厨子特意做了清淡的菜,还是胃口不好……
展惊撇了撇嘴,也放下了筷子。
“我知道了,师兄不是胃口不好,而是心情不好。”
“什麽心情不好?你胡说什麽?”季温良反驳。
这声音里已经隐隐透露出了不愉,若是心思玲珑的人,就该找些别的话头了。
再不济,保持沉默也可以。
可惜展惊鸢向来不给别人面子,就连师兄也不例外。
一语中的地道:“师兄心情不好,因为小九没回来呗。”
季温良腾地站起,发觉自己反应过大,又坐了下来。
平静地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麽。”
“哎呀,”展惊鸢豪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这有什麽不能承认的呢?我都替你打听好啦,小九跟着采药队伍,挣够还诊金的钱就离开了。”
虽然已经猜到,但听到展惊鸢说出来,心口还是有些闷痛。
若是有事离开,为何不在信中透露一二?
或是早已决心要走,为何还要每隔三日传书?
为何……为何还要带自己到古树枝上去?炫耀轻功麽?
展惊鸢见季温良一直不说话,重重叹了口气,“之前我结的善缘不也是付了诊金就离开了?一个个没良心的,都不说回来看我。”
灵动活泼的眼睛转了转,很是理解地道:“我知道,因为小九太贴心了嘛,又跟了你这麽久,你舍不得也是常情啊。”
“所以,”顿了顿,转而一脸神秘,“这个问题我给你解决啦。”
季温良刚想说她又胡闹什麽,就见展惊鸢抬起胳膊响亮地拍了三声手,一排侍从鱼贯而入,低眉顺目地站定在季温良面前,齐声道:
“参见宫主。”
“哪,你看。”展惊鸢也站起身,仿佛勾栏院里的老鸨似的,一一为季温良品评。
“这是常姨,年轻时候是锻绣局最厉害的绣女,现在也很不错,裁剪衣裳、绣个荷包完全没有问题!”
“这一位,曾经给玉临城城主的第三房小妾作过丫鬟,经验很丰富哦。”
“这个更了不得,在码头做过工头,你看着身子骨,多结识。来,王三,给宫主表演一个你那个什麽什麽功夫。”
眼看王三就要撸胳跃跃欲试,季温良急忙止住,“不必了。”
扶了扶额,又对展惊鸢道:“你让他们退下罢,我不需要贴身的侍从。”
展惊鸢小心看着他的神色,最终还是朝侍从摆了摆手,让他们下去,委屈道:“人家想让你开心嘛。”
季温良心中一暖,柔声道:“你的好意我心领,只是——”
话未说完,忽见一个侍从的身上掉落下一张纸。
“姑娘,你的东西。”季温良叫住她。
那姑娘模样不大,十四五岁的样子,双丫鬓梳得整整齐齐,淡粉的衣裳有些旧了,倒显得朴素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