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觉自己失了代宫主的仪态,凝了凝表情。
“你可感觉有哪里不舒服?”
床上的人没有回答,反问道:“这是何处?”
很有气势,又很沉着,简直反客为主了。
季温良答道:“启昀宫。”
这人转了转眸子,似是不经意地扫过季温良的腰间,哑着嗓子道:“多谢宫主相救。”
“不必客气。”季温良咳了一声,“不知侠士尊姓大名?”
小九,小九,小九……你是去衣局现纺的衣服?
床上的人不再说话了。
明明是金羽,却不肯说出自己的来历,也不公布身份……季温良有些捉摸不透他意欲何在。
既然是师父选定的,想来也错不了。
“那便叫你小十六罢。”
“什么?”小十六偏头敛眉,像是没听清他说的话。
季温良胡扯一通,道:“按照规矩,入了启昀宫的门,总要有个名字使唤,既然你不肯说出名字,便依次序叫小十六罢。”
说完,将他搁置在此处,径直离开了。
入夜,季温良在灯下看书,可那片金羽却一直悬在心上,挥之不去。
忽闻得阵阵敲门声,朗声道了一句进来。
卧房的门被推开,小九跨过门槛,将一碗汤药放在桌上。
季温良朝里面瞅了一眼,深幽幽的,没有底一般。
吃了这么多年的药,估摸着药渣都能堆出一座高高的小山,把自己的生命埋在里面。
淡淡说了一句多谢,把目光重新投回书上。
过了一会儿,见小九依然一动不动地杵在那,季温良抬首,露出一张蒙着暖色烛光的脸。
“有事?”
小九默不作声却异常坚定地将药碗推近了一步。
如果他不哑,大概要讲一些师父常说的什么不要讳疾忌医的大道理。
算了,也不能欺负不会说话的人。
这一碗药,不是用来治病的,季温良把它喝下,是安身边人的心。
拿起汤勺,慢慢地搅了搅,看着碗底细碎的渣滓随波浮起又不受控制地落下。
忽地端起碗,喝酒似的一饮而尽了。
手里的碗被接走,一条手帕又悄然递到唇边。
小九做完这些,还是不走。
“你还有事?”
桌上放着纸和笔,小九用笔尖点了点砚台里的墨,写道:
“不去二宫主处”。
季温良拿起纸,在心里默默读了几遍,蓦然想起今早开玩笑似的同展惊鸢说,若是她想,就让小九跟着她。
没想到他竟然记在了心里,忙道:“我是说笑的,你想去哪里便去哪里。”
小九点了点头,换了一张纸,写道:
“你不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