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声四起,围着的人慌张地向两旁退散开来,无形中开出了一条小路——它与大道交汇。
劫匪边挥舞着弹簧/刀边向前走,为自己的机智洋洋得意,却猛然瞥见岔路口拐进来几个行色匆匆的灰绿身影。
他们鹰一样的锁定了他,拨开熙熙攘攘的人群,朝他走来。
劫匪一慌,搜索猎物似的目光划过周围躲躲闪闪的人,定在一个身形消瘦的姑娘的身上。姑娘的嘴里发出“啊”的一声,马上又憋了回去,因为雪白的刀刃已经架在了她的脖子上,抹出了一线血痕。
“别过来!别过来!”
冲过来的警察不得不停下脚步。
僵持中,一枚一元硬币悄无声息地飞转着划过众人的肩头,向前驶去,准确地击在了劫匪的手腕上。
咣当一声,弹簧/刀掉在了地上,围着的警察抓住这不知如何得来的时机,一拥而上。
劫匪很快被带走了,目击的人不再驻留,他们离去,或是因为害怕,或是急于同家里人分享这个惊险刺激的消息。
潺潺的人流如同潮水一般,悠悠地来,悠悠地去,来时提着熙攘,走时又将它还了回去。
一潮褪去,谁也没发现留下了一颗砂砾。
“小伙子,你找什么呢?”
季温良抬起头。
是一位穿着棉质白汗衫的老大爷,棕黄的拐棍支撑着佝偻的身体。
“大爷,我钱掉了。”
“钱?多少钱啊?”
“一块钱,硬币。”
“一块钱……”老头费力地在原地转了一圈,突然拎着拐杖点了点菜架的底柱,“这不……这不这儿呢吗?”
季温良一看,那硬币正静静地躺在破碎的菜叶里。
“谢谢大爷,大爷您这眼神儿真好!”
“哼!那当然,”老头面露得意之色,“别看我岁数大,眼睛可比你们这帮年轻人好多了,你们啊,就是总看手机,也不知道那玩意有啥可看的……”
唠唠叨叨的声音逐渐远去,季温良弯下腰,将硬币拾起,盯着它看了一会儿。
虽然换了个身体,扔东西的准头还是蛮好的。
他想。
买了一只活的老母鸡,让店家处理干净,又买了些山楂枸杞,踩过热闹的叫卖声,季温良朝家走去。
一打开房门,就见季父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戴着厚厚的老花镜,费力地看着医学期刊。
这位老人不久前才从院长的位置上退下来,还未适应这样无所事事的生活,他听见门口的响动,向下拉了拉遮住整张脸的期刊,透过镜片吊着眼看了看,又默不作声地将目光投了回去。
“爸,看书呢。”
“不看书能干啥?”
“你别理他,他就是太闲了。”
季母将毛线放在茶几上,接过了季温良手里的购物袋。
“买了鸡?哎呦,这个我可不会炖。”
季母退休前是肿瘤科的主任,餐餐在医院食堂解决,哪有时间做这些。
“没事,我会,您不总说外卖不营养吗?我就自己在租的房子里做,就是味道可能不那么好,别嫌弃就行。”
“上大学不好好读书,整天琢磨这些。”
季父瞥了一眼,出声道。
“哎!你这个人,儿子念书的时候吧,你总念叨,这人回来了,你又开始挑毛病……”
季父像踩在了裸露的电线上,瞪着眼道:“我什么时候念叨了?我念叨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