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养兵不是为了空费钱粮,不论是哪一支舰队,最终都要上阵搏杀,换成孙二郎麾下,或是钟平手下又有什么区别?我让林默带兵,是想让她带出一支可战的强军,而不是做摆设的。”伏波看着那焦躁不安的青年,轻叹一声,“你只是她的兄长,没法替她过这一生。”
他可以的,他原本应当是可以的。替妹妹选个好人家,好生关照妹婿,若是那小子敢打他妹妹,他也定然能让对方好看。林氏如今可是赤旗帮里数一数二的势力,还愁寻不到个出类拔萃的好男儿吗?
只消生个一儿半女,妹妹就能安心在家养儿育女,平平安安度过一生了。他身为长兄,当然是能做主的!
然而这些说辞,在面前这女子眼里,全无用处。她是他的主君,主君的吩咐,岂不是要大过父兄?他根本就不能强硬的拒绝,可恳求也没了用处。她当然是希望出现女船长的,就跟那位成了管事的石夫人一样。
只看林默的神色,伏波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她在触犯的是父权社会的根基,动摇了父命不能违的原则,林猛当然没法轻而易举的接受,不只是他,就连自己的亲爹都没法接受。他们只会觉得自己给出的路才是正确的,却不会在乎子女还有个人意志的存在,甚至连社会规则也都在站在他们那边,这可是比夫权更牢固的东西。
不过伏波不会在乎,上辈子不会,这辈子也不。摇了摇头,伏波道:“你知道我为何想要让林默当船长,可曾问过她为什么会接受任命?”
“自是那丫头不自量力,以为能学帮主!”林猛几乎是毫不迟疑的叫了出来。
伏波却摇了摇头:“她学武,是因为瞧见了被贼人欺凌的弱女子自尽;她当兵,是因为经历了赤旗帮跟贼人的殊死之战;她想当个船长,是因为见识了余杭那些世家的嘴脸,知道将来会面对什么。林猛,那丫头像的其实是你,在自家的船被贼人所劫,双手被缚,脸面鲜血时,你所想的,就是你妹妹所想的。她不甘心等在后方,也不愿陷入无力自救的境地,她不是个懵懂无知的小姑娘,她经历过战场的,她父兄也都是船长,怎会不知当个船长要面对什么?”
这一席话,竟然让林猛满腔的怒火都为之凝滞,脑中嗡嗡作响,可是却吐不出半个字。他这些年一直在奔波,在阵前拼杀,他那妹子是何时变成这样的?
然而伏波不打算继续说下去了,只是挥了挥手:“去问问你妹妹吧,看她是如何回答你的。若是你能说服她,这命令自可取消。若是不能,就跟帮中那些兄弟齐上阵的人一样,好好关心她的前程吧。”
若是前一刻,这句话足以让林猛升起希望,迫不及待的去说服妹妹,去打消她那不切实际的妄想。可是现在,他却突然没了把握,邱大将军都没做成的事情,他如何做得成呢?
然而咬了咬牙,林猛还是转身而去。
当天,岛上的林宅内,传来了争吵,传来了喝骂,传来了女子哭泣的声音。可是第二天,林默还是站在了伏波面前。
“解决后顾之忧了?”伏波笑着看着她,像是早就猜到了这个结果。
林默点了点头:“我想当个船长。”
哪怕母亲伤心,哪怕兄长动怒,她都想当个船长,当个能够带着人拼杀在前的将官,亦如帮主。
看着紧紧抿起唇角的小丫头,伏波笑了,就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是啊,天底下哪有能阻扰志向的东西?随手就放弃了,只是不够渴求,不那么“想”罢了。
拍了拍她的肩头,伏波道:“跟着李头目好好学,切不可粗心大意,也不能怯懦短视,你肩头背着的已经不是自己的命了,还有船上其他人的性命,而且会越背越多,一日也无法松懈。”
那拍在肩头的手分外的用力,也分外的温暖,林默笑了,用力的点了点头。
※
“阿月,林队的船已经定下来,咱们这些女兵都可以上船啊!”兴冲冲的跑回屋,石昊立刻把听来的消息通知了好友。这可是属于女兵的船,只要能登船,将来都有机会高升,说不定她也能有一条自己的船呢!
谁料这一好消息却没有让黄月动容,她只是摇了摇头:“我已经跟帮主说过了,我想留在她身边,当一个亲兵。”
石昊瞪大了眼睛:“等等,你早先可不是这么说的啊!而且帮主都说了,亲兵才不是最厉害的,登船作战,当个船长,将军才是最厉害的!”
黄月看着有些茫然的好友,轻轻摇了摇头:“我知道,我也想过了,我不像你,没那么厉害,也许到了阵前就会茫然失措,亦如那日在罗陵岛上。于其上阵,我更该守在帮主身边,林队已经掌了船,以后谁来做她的替身?比起杀敌,我更有擅长这个,也能为帮主当一面盾。”
这才是亲兵的根本,是替帮主抵挡刺杀,是当帮主的影子,危机关头舍身救主。她也许不能如林队、阿昊一样勇猛,但她也习过武艺,也读过书,学过医护,甚至还能当个妥妥当当的婢子。她能当好一个亲兵的,这比上船,比杀敌要重要许多。
看着黄月同样坚定的目光,石昊怔了怔,旋即笑了出来:“也好!有你守在帮主身边,我也更安心,可比那些糙汉子稳妥多了!”
这坦坦荡荡,毫无介怀的话,让黄月忍不住笑了出来,也用力点了点头。她们虽然不能继续住在一起,不能出入相随,但还在帮中,在拼了命的完成自己的心愿,这就足够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
升林默为船长的事情,在帮中掀起了个不大不小的浪花,甚至李牛都跑来嘀咕了两句。不过既然林猛这个兄长都不阻拦,林默又的确是亲卫出身,领的还是群女兵,也就没什么人会紧盯不放了。
一个女帮主手下多一个女船长,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比起帮主这点突发奇想,众人还是更在意赤旗军之后的安排。
这次整军历时几月,已经彻底完成,在重新划分军阶,添置军衔后,最大的改动可能就是后勤上的统一安排。以后就不是各自的头目养兵了,而是赤旗帮划拨钱粮军械,算是彻底收拢了军权。
而就算经过裁撤,赤旗军也足够的庞大,大型战船就有四百余艘,正兵也过了六千,更别提那些小船和辅兵、民兵了。养六千正兵,就等于六千个脱产的轻壮,光是吃饭就是一笔不小的花销,更别提火炮、兵械之类的消耗了。这可不是摆来震慑旁人的,而是得实实在在都涌上才行。唯有以战养战,才能不断的练兵,同时减少自家的损耗。
于是问题就来了,下一步的战略目标该是什么呢?
对于这个,伏波自然也是有打算的。
“这就是几方势力的分布了,能吃得准吗?”看着面前新打造的沙盘,伏波都不由皱起了眉头。只见上面山头林立,插满了五颜六色的旗帜,还真是让人眼花。
“军事瞬息万变,也未必都准。但是离咱们最近的还是蓑衣帮分裂出来的两军,如今已经占据了湖广的大部分地区,其后是紧挨着闽地的信王兵马,以及盘踞九江府,自封天定元帅的一伙杂兵。”严远立刻答道。
这还不算夏王、梁王、瑞王三家更远的势力,以及两股明显带有宗教特色的乱军。看着沙盘,伏波也陷入了沉默,这世界的地形其实跟她记忆中有些出入,譬如余杭位置更靠海,还有港口,又或者番禺附近的大小岛屿也跟印象中有些差异。她说不准这些是时间带来的海岸线变迁,亦或者因为世界不同产生的差异,因此也不敢说那些听起来陌生的省份,就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但是不管地形如何变化,只从沙盘上看,就知道整个南方已经乱成了一团,大旗变换,豪强四起,开始称王称霸,互相兼并了。更北方则是朝廷大军所在,听说为了争夺皇位都有军镇出兵勤王,更有百万流民被豪帅裹挟,打的热闹。
这是真正的大争之世,而改朝换代一统天下需要的时间,都是以十年计的。盯着沙盘看了许久,伏波才长叹一声:“这些人越是兵强,就越要侵占州郡,还是要加紧训练民团,打通水道。”
“帮主打算北进吗?”一旁李牛忍不住问道。
“咱们目前最重要的目标还是打通海峡,稳固航道。不论是整军,练兵,清扫附近的海寇、水匪,都是为了安定后方。”伏波答的肯定。
一听这话,议事厅里的众人都松了口气,这些海边出生的头目,是真没有兴趣掺和那些陆地上的乱战,若是帮主打算北上替父报仇,军心和士气还真是难讲。
严远也略略松了口气,之前伏波去余杭的时候,他就有些担心帮主是不是准备攻打朝廷了,但是现在看来,她并没有冒进的打算。的确,如今赤旗帮纵横南海无敌手,但是这点兵力拿去造反,还是远远不够看的。
伏波又岂会不知道他们的心思,目光环视一周,正色道:“天下大乱,咱们偏安一隅,看来是能保全自身,但是岸上的局势变化终究会烧到身边,在打通海峡,占据海疆之余,也得关注四周动向,切不能麻痹大意,失了根基,咱们也就无容身之地了。”
听到伏波这话,众人立刻轰然称是。谁都知道现在他们能安稳,还是朝廷无暇四顾,而且现在打的如此热闹,说不定哪天就被贼人惦记上了,哪能不绷紧心神。
见众人应诺,伏波开始正事布置军务。如今他们最重要的目标还是尽快打通水道,彻底掌控一省之地,而这不仅仅需要剿匪,肃清河道,更要和民生银行的推进相辅相成。利用青苗贷解决百姓的生存问题,同时打击一部分拒不合作的土豪,把另一部分拉进整个围绕着航路存在的远洋航运,还得遏制官府对于赤旗帮的敌意。
说到底,就是个分化瓦解的过程,只是很难说会遇到多少抵抗,又会出现什么乱子,但是没有稳定的大后方,一切计划都是免谈。
会开了很久,也分派了各自的任务,除了剿匪外,最重要的还是民团的组建。伏波准备带上严远一起去东宁看看,也要考虑如何收纳流民,扩展军屯的事宜了。
然而想法很好,老天却没有给他们成行的机会,台风来了。
这次不像上次,台风行进的路线正好挨着罗陵岛,天地黑沉,狂风大作,像是要把岛上一切卷上九霄。饶是提前做了准备,加固了屋舍,把船都召回了海港,一场风肆虐下来,依旧摧毁了大量的田地,林场,以及那些没有来得及用水泥的房屋。
可灾害并没有就此结束,紧接着就是暴雨连绵,而且雨势随风推进,开始让江河泛滥,洪涝横生。番禺附近还算侥幸,这一季的稻米已经收割,可是往北去就不一样了,很多地方正赶上夏收夏种,一发水那就是绝收。苦熬了一季,等着收成救命的百姓没了希望,后果不言自明。
宝雄府城破!乐仁府城破!连韶府城破!
一封封急报,带来的都是噩耗,流民乱军不知被什么人裹挟,越来越逼近番禺。这可是粤州核心,是海贸重镇,若是能一举打下来,说不定也能有满仓的粮谷,足够他们填饱肚子!
在乱兵威逼下,各州各府都岌岌可危,卫所军镇也自顾不暇,而按兵不动的赤旗军,终于有了动作。
第三百三十二章
大军开拔,数百条船齐齐朝着入海口涌来,简直骇得番禺守军魂飞胆丧。一时间,炮台都警戒了起来,若不是上官压着,说不定都要派出舰船对峙了。谁料赤旗军根本没有攻打府城的意思,顺着河道大摇大摆向北而去。
这可让不少官吏瞠目结舌,这群贼人不是要趁火打劫,借机抢占番禺吗?还真不是,很快就有消息流传出来,说赤旗军是准备北上清剿乱军,顿时引来一片哗然。怎么官军不动,海上大豪先动了,这到底还算不算朝廷的地界啊?
然而不管这些人怎么想,感念赤旗帮的百姓顷刻就多了起来,这世道只要有人能守护乡里,管它是官还是匪?今年大风大涝已经影响了夏种,是万万经不起流民袭扰了。
那些早就听说了消息的商贾,则自动自发的筹集了钱粮,给赤旗帮劳军去了。对他们而言,番禺可是安身立命的所在,还得靠交易场和海贸吃饭呢,岂能被乱兵祸害了?再说赤旗帮都亮出了拳头,哪能不上去交好一番,留点香火情份。将来人家若真吃下了粤省全境,成了一方霸主,他们不也能跟着喝口汤吗?
因而这场盛大的军事行动没有遇上任何阻力,赤旗军涌入了粤水的主干道,直朝北面而去。
粤水是一个庞大的水系,西、北、东三面都有主河道,南面则汇聚入海。赤旗帮此次带出了几乎所有平底河船,和部分载炮的多桅海船,因为洪涝造成水势上涨,此刻行在河道上畅通无阻,浩浩荡荡很是煊赫。
伏波要的也正是大型船队带来的威慑,也只有面对如此军力,那些被裹挟的流民才可能被遏制分散,而不是昏头昏脑的直冲上来。
然而即便如此,局势也不没那么简单。
站在船头,伏波看向沿河两岸,水还没彻底退去,原本的田亩已成了泽国。时不时就能看到有人扶老携幼匆匆奔走,有些是单纯的逃难,有些则是听说乱兵将至,想要赶在兵灾到来前躲进安全的城镇。
但是并非每个县官都肯收容逃难之人,这可是许多张嘴,许多不安分的青壮,一个不好就要弄出哗变。如果没法提前化解乱军,这些人恐怕就要变成新的流民,再被谁人裹挟。
最该出面的朝廷官兵,此刻却都龟缩在了城中,实在是连续城破让他们失去了野战的信心,而且那些个千户,把总也没有足够的兵力,面对数倍于己的乱军,哪还敢露头?
冲在最前的赤旗军,已经成了一支孤军。
“帮主,再行半日就是连韶府了,据探马禀报,此刻乱军还未撤离。”站在伏波身边,严远低声道。
这是最近才被攻破的大城,听说是主官怯战,连夜出奔,却被贼人砍了脑袋。因为粮食充足,让饥饿的流民停下了脚步,要洗劫一番之后才会继续南下。
“加快船速,入夜之前抵达连韶,把他们拦在城下。”伏波看着远方的城池,冷冷吩咐道。
这里距离番禺可不远了,如果乱军继续南下,不是往番禺就是往东宁,这两处可是她的根基所在,岂容有失?
这些都是提前安排好的,严远也不怠慢,立刻下去吩咐。随着一声令下,所有船只都挂起了满帆,如箭疾驰。
※
用力咬了咬那根黄澄澄的簪子,张狗儿呸了一声:“他娘的,这哪是金的?晦气!”
跟着乡人一路从家乡跑到这儿,他可是吃了不少苦头的,还险些被人一刀砍死。谁料好不容易攻下了这么大的城,论到分赏的时候,却只得了几吊钱几斗米。恨不过,张狗儿就跟着领队的大哥一起去城里扫荡,好不容易抢了这么根簪子,谁料还是个假金的货色。
之前谁说南边人都富的流油,吃穿不愁来着?唉,自己就是运气太差……
边抱怨着,张狗儿边抬起了头,结果这不经意的一眼,让他整个人都跳了起来:“那,那是什么!”
听他叫唤,一旁正在胡吹的同伴转过头,顿时也睁大了双眼,高声叫道:“是船队!官军来了!”
这一嗓子可把不少人吓坏了,城头顿时大乱,实在是这城本就距离河道极尽,此刻船队要是一鼓作气,都能直接冲到城下了。而且那些官军不都吓得抱头鼠窜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庞的水师?
立刻有人奔下去禀报,更多人则慌乱的捡起刀槍,战战兢兢看着那些船靠近。好在他们并没有直奔城下,而是在距离稍远的地方靠岸,随后就见一队队人马下了船。
等等,这些人穿得似乎不是官军的衣裳啊,而且船上怎么只有红旗,没有其他旗号呢?
正惊疑不定,就有小帅上到城头,大声道:“不必惊慌,那些不是官军,是赤旗帮的人马!”
一时间城头哗然一片,赤旗帮他们都听说过啊,不是海上的大豪吗,怎么跑到这边了?
“说不定是要跟咱们讲和呢,将军已经派人过去了,若是有了船,番禺也能去得!”那小帅说得豪气万丈,倒是让下面的兵卒安心了几分。听说赤旗帮也是反贼,那可不就跟他们这些造反的一样了?说不定还是能谈谈的。
然而这些小兵们犹自庆幸,城中的匪首已经暴跳如雷:“赤贼也敢管老子?什么叫速速投降,开城不杀?就那几条破船,也敢跟爷爷做对,不知道我手下有十万兵马吗?”
说是十万,其实只有五六万的青壮,而且一路杀过来,掉队的不知多少。现在城中勉强有三万出头的流民,真正敢战的,怕还不到五千人。
然而五千也不少了,这些船瞧着多,又能有多少兵马?这还没打到番禺呢,就巴巴跑来拦阻,实在是太过嚣张!
虽说听过赤旗帮的大名,但是连克三城的威风,已经让这位“义军首领”晕了头脑,狠狠的啐了一口,他骂道:“明日催动大军去攻它营寨,把那群海贼赶下河!”
下船的敌军根本就没多少,瞧着还不够三千兵,他拿三万压上去,还不把人都挤到河里去?根本没有半分畏惧,匪首直接下达了命令。
又要打仗了,而且对面不是官军,只是一群水贼,这些乱军也松了口气。打仗好啊,若是打赢了就能吃饱饭,能得赏钱了,而且这次还要夺船,是不是以后就不用走路,可以直接坐船去番禺了?
这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随着大小将帅的煽动疯长了起来,待到天明,草草填了肚子后,有兵器的全都抓起了兵器,随着催战的叫骂声,乱糟糟闹哄哄,一拥而上冲向了敌营。
这才是流民们的打法,哪有什么阵势,讲究,只要前赴后继的压上去,自然能把敌人冲垮。而面对铺天盖地的乱军,谁又能想出解决的法子呢?
然而面对那黑压压的大军,岸边的赤旗帮军营纹丝不动,就像是钉在了河滩上的钉子。五百步,三百步,一百步……当那些狰狞扭曲的脸孔依稀可见时,炮声响起了。
所有战船的炮口都朝向了岸上,经过校准的火炮次第发射,携风雷之势冲向敌军,在人群中炸了开来。
这才是却月阵的精髓所在,以车兵盾兵拦阻敌军,利用战船居高临下远程射击,待对方阵形大乱时,再让岸上精锐展开反击。他们虽说没有车兵盾兵,但是船上装的却也不是炸药,而是火力和射程更猛的火炮,只是一阵狂轰滥炸,就打断了敌军的冲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