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功后的傲辰精神头差了一大截,原本像星辰一样闪亮的双眼也黯淡了一些,就像几天几夜没睡觉,又被迫与人大战八百个回合后的状态,用血神大法在别人身上疗伤对神识的消耗太大了,傲辰默不作声的退到墙角打坐。
牧野晴空回想着刚才看到的画面,终于明白为什么傲辰对血神大法那么执着了。
近一个时辰后,傲辰醒了,心神劫带给他的好处可不止功力暴涨,就连神识也是节节高升,弄得傲辰都不知道该不该希望心神劫早点结束。
“没事了?”
牧野晴空关切的询问,一向神情冷漠的她脸上露出关切的神情,如仙女下了凡尘,有了丝人间烟火。
“嗯,没事了。”
傲辰带着淡淡的笑容,像大孩子那样乖巧的点头,没错就是乖巧,是那种狮子收起爪牙变猫的乖巧。
牧野晴空担心傲辰逞强,把手按在傲辰背上,灌入真气运行了一周天后,确认傲辰无恙才放心,毕竟傲辰刚才的疗伤效果实在太惊人了。
“用血神大法疗伤效果虽然好,可是对身体消耗很大,事后必需调养一段时间。”
“没有副作用?”
“调养的好就没有。”
“这司徒鑫倒是创造了一门了不起的功法。”
牧野晴空赞赏的点了点头,夸赞了一句后又道:“死人真的能复活?”
“不可能的。”
傲辰坚定的摇头,心中浮想联翩,眼底闪过一丝愁绪,这件事可不简单。
“那是司徒蕾看错了?”
“这个人说司徒蕾背叛他,而司徒蕾曾经假意接近过司徒鑫的事,只有我们这个圈子里的人知道。”
“你的意思是有人背叛你?”
牧野晴空眼睛瞬间睁大,杀意如风暴般凛冽,她最讨厌背叛,更何况可能遭背叛的是她的逆鳞。
“靖阳他们不可能,做兄弟这点信任还是有的,但不排除他们世家里有人想篡位,可就算他们已经得到《本经阴符七术》,但我手里仍旧有很多底牌,跟着我他们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用,就算想搞事也该是等我拿出这些底牌以后。”
傲辰知道关系是这世上最不可靠的东西,毕竟顶尖世家那么大,利益关系错综复杂,难免有些心怀叵测的,但他与靖阳等人之间可不是只有过命的情义,还有谁都无法拒绝的光明前景,双重保护,但凡脑子还在的都该竭尽全力维护他才是。
难道这个人知道血神大法的真正作用?为了独占血神大法给我布局?
不对,如果是这样,那么他一定会想到我会将血神大法交给武伯伯,这个时候干掉我,爷爷必定不会干休,始作俑者就会被所有老怪撕成碎片,没有人敢付这个代价,而且黄金血的事只有爷爷和武伯伯知道,用血神大法凝炼黄金血的想法我也没和任何人说。
那么是武伯伯要干掉我?瞎说,除非他不要琉璃了,而且也不需要整的这么复杂,找个没人的地方呼我一巴掌就完事了。
那么是皇城里某个人想干掉我,替代我?在皇城住了这么久,没发现有这样的人物啊。
是靖阳?不可能,我才刚和他说,司徒鑫复活的事是在这之前。
是震天或骆家?司徒鑫的尸体是他们处理的,也不可能,砍头挖心是自己亲眼看到的,就算把血神大法练爆也不可能在这样的情况下复活。
那是有第三个司徒鑫,是替身亦或真正的司徒鑫出来作妖?
也不可能,如果有早就找自己报仇了,更不会让自己找到封神台,得到血神大法。
傲辰开始胡思乱想,各种大胆离奇的猜测都被他否定了,身边各个有可能出卖他的人都被他一一排除,脸上的神色就跟开了染色坊似的,五颜六色,变来变去。
都不可能就是都有可能。
当你面前一片光明,背后一定有黑暗。
“可能是我想多了,也许这人是想挑拨离间,毕竟这事我们也没有特意保密,指不定他们什么时候随口就说了出去,必须见到这个人才能确定。”
“小心为上,向皇城求援吧。”
见到这个人才能确定,万一见到的时候就已经掉进陷阱里呢?牧野晴空过去能在江湖中名震一方,除了武功就是谨慎。
“嗯。”
“别大意,我们还是回去取神兵匣稳妥些。”
牧野晴空一直盯着傲辰看,觉得现在的江湖比她以前复杂十倍都不止,一句话就可能隐藏着大杀局。
“不用,我叫他们去锁云山脉,那边才是大戏。”
就算做最坏打算,傲辰也不怕,活着的他才最有价值,谁要是这会弄死他,下场就是与全天下为敌,这就是有大树乘凉的好处。
……
小秀莲好不容易才能接近傲辰,跟傲辰说说话,感觉这几个时辰像几年那么漫长。
“狂……君,君少侠,我们终于见面了,我超级喜欢你的……你记得我吗?在段家,我卖唱的时候被人欺负,你帮过我和爷爷的,你还给我们一锭金子。”
小秀莲手足无措,可以说的,不可以说的全都一股脑的往外冒,激动的像是突然遇到一个快死的老爷爷灌注了毕生的功力给她。
“是你啊,变化真大,姑娘不说在下都不敢认了,多谢你救了司徒蕾。”
傲辰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脸上笑眯眯的,怎么看怎么和善,心里却是开始了无死角、鸡蛋挑骨头式的质疑。
“没有,没有,我只是送了司徒姐姐去了百晓楼而已。”
小秀莲连忙摆手,笑容里腼腆中带着一丝难掩的欢喜,红扑扑的小圆脸再不复以前的干瘦,长的只能算清秀,但一双眼睛特别吸引人,像是蒙了层水雾的星星,不算大,却很耐看,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会让你只注意到她的眼睛,非常的讨人喜欢,是那种会让人忍不住把她当妹妹看待的小姑娘。
“一路上舟车劳顿,在下想请姑娘吃顿饭以表谢意。”
“不用,不用,君少侠你陪我说说话就好了,我有好多好多话想跟你说,你知道吗,我在青禾城遇到一个坏蛋,瞎说书骗钱,他说你有琴棋书画诗酒茶七个婢女,还把琉璃小姐也说成是你的婢女。”
小秀莲想都不想就拒绝了,她现在有好多钱,自己吃的起,还是说话好,嘻嘻嘻,以后自己就算是认识狂生的人了,再遇到瞎说书的就可以狠狠的骂他了。
“哈哈,江湖传言一向不可靠,姑娘不可当真。”
“不行,说书不能瞎编,瞎编会挨打的。”
小秀莲还挺较真,一脸的严肃、坚定,说话时挺起胸膛,这个改变了她生活的职业是神圣的,不容玷污,她已经准备好要为之奋斗一生了。
“君少侠,澹台鸣会什么会说他儿子帮尊上打下偌大的江山啊?他是真的有这么说吗?好多人都说我胡说呢。”
“这个是秘密,不能说。”
“嗯嗯嗯,那,那大家都说君少侠你武功高绝,轻功身法更是冠绝天下,是尊上教的吗?”
小秀莲猛点头,一副我明白,我知道的乖巧样。
“不是,是很多长辈一起教我的。”
“那你和萧公子打架,谁会赢呢?”
“我们不打架。”
傲辰摸了摸鼻子,怀疑心神劫里是不是还有疑心病这一关,不然为什么这位小姑娘问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呢?
“可是我听说你在皇城的时候追着萧公子打了好几条街诶?萧公子也是从那以后身上开始带刀的。”
“那是他单方面挨打。”
本着对小秀莲帮了司徒蕾的感激,傲辰任由她提问,不过答案就差强人意了。
……
小秀莲啾啾啾的问了一大通问题,傲辰不回答也不强求,直接就下一个,很多连傲辰自己都忘了的小事她居然都记得,简直就是奔着为傲辰写传记去的。
在经历了小半个时辰的一问一答后,小秀莲心满意足的离开了,自发离开的,就好像大老远跟来就是为了问这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一般,这让傲辰重新失去了怀疑的目标。
……
“公子,公子,我脸上…我脸上,我身上的疤都没了!”
司徒蕾足足睡了一天一夜才醒,洗了澡,照了镜子发现自己脸上的疤没了,心花都不知道乐出多少朵,像疯了似的一路大喊大叫的找傲辰。
女人啊,容貌比性命还重要,司徒蕾要是男人现在宣泄的就该是她伤好了,而不是强调疤没了。
傲辰向后退了两步才没被司徒蕾撞上,莞尔的道:“我治的我能不知道吗?最近几天你要好好休息,大量补充营养,不然会伤了根基。”
“嗯嗯!”
司徒蕾一通猛点头,她真的是开心坏了,毕竟没有谁想当罗刹鬼婆。
“你当时真的听到那个人说你背叛他?会不会是你被夜鬼哭摄住,听错了?”
“不是的,不止我听到,就连我身边的属下也听到了,而且司徒鑫的那种眼神,幻象不可能那么真实,公子你相信我,真的是司徒鑫复活。”
司徒蕾紧张的抓着傲辰的衣襟,生怕傲辰不相信他,再聪明再冷静的女人遇到鬼也难免惊慌失措。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司徒朗没死?为了疗伤修炼了血神大法,毕竟他是司徒鑫的父亲,他知道司徒鑫的武功也是有可能的。”
傲辰认真的想了很久,重新捋了与司徒鑫有关的所有事,翻出了司徒朗这个最有可能被他忽略的人。
“爷…司徒朗死了是长老亲自确定的,后来虹化也是我亲眼见到的,而且那个人的体形和司徒朗相差太大了,司徒朗也不能有那种邪性的眼神。”
司徒蕾没有想到还有这种可能,任何和以前有关的事她都不想回忆,那时的她任司徒朗摆布,要不是学了天山缥缈步,这回她不可能活着逃出来,这世上只有公子是真心对我好。
傲辰的推断再次进了死胡同。
……
傲辰最终还是发出了求援信,因为金甲银甲被控制,让这件事情上升到了一种可怕的程度,加上那个傲辰猜不出的对手,男人该低头的时候必须学会低头。
武帝只有琉璃一个女儿,这是不容置疑的,琉璃对傲辰和武帝的重要性也是不容置疑的,所以他和武帝的关系是最可靠的,这是傲辰用理性做出的判断。
武帝看着傲辰的来信,信中只简略的说金甲银甲被人控制,他需要增援,没提可能有人暗中做局的事,如果这事是真的,傲辰还想给兄弟留最后一丝情义。
神仙都快出来了,死人复活也不是什么太难接受的事吧?这是傲辰告诉自己的话。
“崔命!”
武帝脸上罕见的凝重,这事听来不算大事,充其量也就三十六圆满、七十二合道,加上一个应该是司徒鑫余孽的鼠辈,按说在这准备公开《本经阴符七术》的节骨眼,他随便上哪一家叫人,没人会拒绝,可是傲辰却来信向他求援,当初攻打澹台家他都没这么干,所以武帝就忍不住把事情往严重的想。
“在。”
“你去请两位太上长老随你去锁云山脉帮助辰儿。”
“是!”
“等下,请八位,让舍生、忘死,两位长老也去,无论如何都得保辰儿安全。”
刚下命令武帝就迟疑了,叫住崔命,把阵容翻了四倍不止,因为舍生、忘死两位太上长老是皇城最强的一批人,是有资格挑战心神劫的宿老,连武帝见了他们都客客气气的,毫不夸张的说,他们就是皇城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
“这…家主,不需要请动舍生、忘死两位老祖宗吧。”
原本还镇定从容的崔命一下子变得手足无措,与两位老祖宗一同出行,他怕是会连话都不会说了。
“小心无大错,辰儿不会轻易向我们求援。”
武帝挥了挥手,示意崔命照办,就算真是自己大惊小怪,那也比辰儿可能出事强。
“是,属下这就去。”
崔命走后,武帝来来回回的踱着步子,他还是纠结于傲辰向他求援,以辰儿高傲的性子向我求援,那说明什么?说明他现在不安全,说明他随时可能有危险,我自己去,顶多不露面就是了!
武帝也高傲,武帝也年轻过,过去他被家里派人救一次,他就觉得自己失败一次。
武帝从殿中消失了——
……
不知哪个环节不对,琉璃居然知道了这事,飞剑都不玩了。
“什么?辰哥被欺负了?”
“谁,谁敢欺负我们家公子,不想活了!”
丫头们一听火冒三十丈都不止,撸起袖子,恨不得现在就飞到锁云山脉去,而报信人得到了一柄飞剑的奖励,把飞剑抱在怀里,笑的像街头某家流口水都不会擦的二傻子。
于是取兵器的取兵器,去皇城春秋分阁搬暗器的搬暗器,叫人的叫人,那架势别提有多夸张了。
琉璃点兵,骁龙卫被叫上了,龙魂卫也被叫上了,顺带还把傲辰所有的兄弟朋友通知了个遍,铁鹰军想去被嫌弃了,弄得傅良弼想到被窝里哭一把。
临出门,琉璃想想觉得还是不够,于是武相被叫上了,武老祖也被叫上了,一大群人呼啦啦的,意气风发,披坚执锐的就要出门砍人。
原本只是傲辰想不明白,理不出头绪的事,只是一件有可能会发生的事,向皇城求援就已经是把事往大里看了,可半路插进武帝和琉璃,雪球越滚越大,引发了大雪崩,阵仗已经夸张到了中洲百家大战的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