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之地,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挤在一起,连点空隙都没有。
他们来的晚,只能在后头,踮脚伸长脖子去看。可即便如此,没有好视力也看不清榜上的名字。
好在,最前方的人正在帮忙念榜。
叫到花满衣的时候,他开心的跳了起来,转头就给了白岚一个熊抱。
“白兄白兄,我中了,我中了!”
重景也很为好友开心,凑热闹似的过来将二人一起抱住。
下一瞬,后背莫名一冷,刺骨的寒意让他俩下意识松开手,搓着双臂忌惮的望向周围。
“怎么突然变冷了?”花满衣自认为穿得还挺厚的。
“是啊,突然一下子就冷下来了。唉,白兄,你不冷么?”重景用胳膊撞了白岚一下。
白岚:“……我不冷。”
让你们手贱,不知道男女有别?
她朝旁边裴倾的位置瞥了一眼,就看他面色不善的盯着这两人。待会儿,还有他们俩好受的。
让他们不安分,动手动脚,哼!
╭(╯^╰)╮
白岚已经知道自己上榜了,在前三甲,裴倾早就告诉过她了。嗯,还没放榜的时候。裴倾亲眼见着考官把她名字写上的。
所以,她还真是陪花满衣和重景来的。
人群里吵吵嚷嚷的,有互相道喜的,也有黯然神伤的。
榜单念到最后,都没有出现重景的名字。
他有些失落,就连头顶碎碎的头发都耷拉了下来。又有些释然,科举本就群英荟萃,高手如云,他一个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性子,不中也是理所应当。
可即便如此,他情绪还是低落。
嘴角带了些憔悴,说:“我落榜了。”
花满衣安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没事,你年纪轻,来年还有机会。”白岚也碰了碰他的胳膊,小家伙总是张牙舞爪的,这会儿安静下来,还有点儿不习惯。
重景侧头,努力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丑的笑容。
花满衣忍不住抱了抱他。
他看向白岚,眼里求安慰的意味不要太明显。
白岚转了转眼睛,没有上前,而是问道,“你们带钱了没有?”
“带了。”两人俱点头。
白岚亮澄澄的眸子闪过一道狡黠的光芒,随即一手拉住一个人,“走,带你们去玩点好玩的,放松放松。”
她动作又快又急。
花满衣和重景猝不及防被拉得一个踉跄,差点摔个狗吃屎。还不等他们说话,白岚已经跑的飞快了。他们只能跌跌撞撞的跟着,不时喊一句,“白兄,慢点儿!”
白岚无视之。
上京挺大的,光是把几条主街走完,都得花三四个时辰。
三人沿着上京城溜了一圈儿,就到了下午。
“白兄……别走了……走不动了……”花满衣半死不活的蹲在地上,任由白岚拖也拖不走。
重景也没好到哪里去,双手撑膝,大口大口的喘气。
气定神闲的白岚:“……”
果然百无一用是书生。
歇了一会儿,白岚领着他俩进了一家酒楼。这会儿也差不多到了饭点儿。本就没吃午饭,还大量消耗体力,三个人都有一种能吃下一头牛的错觉。
点了几个菜,什么话都不说。风卷残云过后,才开始摸着肚子秋后算账。
“白兄,这就是你说的,玩点好玩的,放松放松?”重景靠着墙柱,感觉自己已经瘫软成一滩烂泥。
白岚轻咳一声,“你们不觉得,剧烈运动过后,饱餐一顿,特别有满足感吗?”虽然她一点儿不累。“是不是失落感都消失了。”
重景:“……”
花满衣:“……”
明晃晃的忽悠,莫名觉得有几分道理。
至少重景是一点都不失落了,他只想找个床,什么都不想,好好的睡一觉。
不过显然是妄想。
白岚想去的地方还没去成,怎么会放过他俩?
她都陪他们看榜了,他们也该陪她做点什么吧!
这个做点什么,就是逛花街。
整整一条街,都挂着成片的大红灯笼。三五层的豪华建筑,灯火通明。楼上的女子穿着大红大紫又无比暴露的衣裳,捏着嗓子朝底下挥着手帕。
街上人来人往。男人,女人,勾肩搭腰,脸上挂着笑。真的也好,假的也罢,浮生梦一般。
白岚轻车熟路的挑了一家走了进去。花满衣和重景都是头一次来这种地方,吓得冷汗淋淋。紧紧跟在白岚身后,一步都不敢落下。
好些女子簇拥过来,拉他们的衣袖,腰带,举止轻浮。
还把手帕扔到他们身上来。五颜六色,不知道熏了什么香,很是呛人。
花满衣感觉都要被古怪的味道给淹没了,不停的打喷嚏。
他努力躲避着那些女人,目光紧随着白岚,想走又不敢走。
重景则比他简单粗暴多了,直接挤开面前的莺莺燕燕,伸手拉住白岚的衣袖。这样就不担心会被挤开了。
上了楼,要了一间包厢,和几个擅丝竹的姑娘。
花满衣看着发出去的白花花的银子,觉得心有点疼。
那是他的私房钱……
这还不是重点,重点是如果让祖父知道他来了这种地方,怕是要打断他的腿。
花满衣心情十分忐忑不安,坐在地上也是心不在焉,满脑子都是祖父会如何教训他。
重景就比他光棍多了,听着曲子,摇头晃脑的,很是享受的样子。
他家管的没有花家严,再说他爹年轻时候也常流连花街柳巷,还把这事儿当作风流韵事说给他听。所以,重景就像放飞的鸭子,撒开了玩的挺嗨。
上京的花楼,和别处的花楼不一样。里面的姬女也很是不一样。
她们受过很好的训练,学过很多东西,知道如何吸引讨好客人。
白岚这一屋,弹得曲子都是特别抒情的。这种抒情,很是高明,就像情窦初开的少年,见到心仪的姑娘,那涌起的羞怯,很是美好。
至少,重景嘴角翘的老高了,眼下也飞起了一朵红霞。
不过,也只是对他有点儿用。
另外两个人,一个忧心忡忡,想着怎么糊弄长辈,哪里有心情欣赏曲子。另一个嘛……根本就不是少年郎,对她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