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苏苏闻言不由有些不好意思：“谢谢伍师兄……老板一直很照顾的。”
霍琅含笑点头：“苏苏是我签下的艺人，应该的。”
旁边韦导却哈哈一笑：“伍总您可真是一语中的，b市西北边的开发区，就上次管委会的司主任说他们不是在搞一个高科技+文娱的项目，就城中村变成乐园那个……哎，那项目就是霍总投的。”
伍道远小小吃了一惊，这位小霍总看起来并不只是一个经纪人这么简单啊。
b市这个地界，大大小小的圈子，消息十分活泛，更何况，那个项目算是西北边开发区今年的明星项目之一，颇有名气，只是伍道远没有想到，背后操刀的，居然是霍琅这样一个年轻人。
颜苏苏却在心里吐槽，不就是真相乐园吗？还高科技+文娱……老板可真会包装哇。
霍琅却摆手道：“韦导取笑了，我们那边只是一个小项目，更何况，钟总才是地产运作的大行家，我就不必班门弄斧了。”
钟老先生的嘉和集团并不做文娱项目，不知道为什么，却颇感兴趣地问道：“哦？b市西北的那个城中村？不知道是怎么样的文娱项目？”
霍琅只简单介绍了一下：“之前我们拍了一部叫《真相》的电影，在一个城中村选了景，结果因为电影盗版猖獗，网上运营不好收回成本，索性就干脆把盗版传播当成广告，把当时的拍摄场景弄成了乐园，让观众可以身临其境去体验电影中主角解谜的感受，算是一种ip运作吧。”
钟老先生不愧是做地产的，一听就道：“那块地你是拍下了？”
霍琅摇头笑道：“不，我们只是和村委会签定了使用协议。”
伍总深谙体系内的规则，频频点头道：“你可真是把这个城中村给做成了一个好项目啊，避免了拆迁的费用，解决了当地村民的就业……还给开发区带去了人气，听说现在已经不少游客去了？难怪司主任当时提起你们这个项目那么得意。”
钟老先生也笑道：“果然是要和小霍先生这样的青年才俊多交流啊，你们头脑灵活，这样一来，整个项目就是轻装上阵了，我猜猜，你们投资额不超过三个亿吧？”
霍琅十分钦佩：“正好2.5亿，老先生真是大行家。”
颜苏苏悄悄吸了一口气，漂亮的眼睛不由睁大了转头去看老板，居然这么有钱的吗！
钟老先生却笑道：“你们项目筹备的人很厉害呀，2.5亿能让项目转起来。”
霍琅：“乐园的运营总监都是m国专门请回来的，宣传费用借着电影和综艺节省了一些费用……”
一老一少聊起行业内的话题，一时便有些打不住，伍道远却低声和颜苏苏道：“今天冯制片和周导另外有事，可能就不过来了，下次咱们再另约时间。”
颜苏苏点头，心里却觉得今天这个饭局就更奇怪了，明明是《江河风云》的出品方和制作方吃饭聚一聚，突然来了这位钟老先生，现在干脆连周导他们也不来了？她虽然饭局参加得少，但总觉得今天这个饭局好像最初的目的不太一样。
不过，她和伍道远是校友，国家台里面t大也有人，所以，她和韦导、伍道远三个人倒是也不缺话题。
服务员扣门来问：“菜已经全部做好了，请问是现在上菜吗？还是客人们希望再等等。”
钟老先生不知道为什么，神情不由一沉，看了一下伍道远，笑道：“伍总还有客人吗？没有的话，我看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就不用等了吧。”
伍道远看了钟老先生一点，不知道两人在这个眼神中交换了什么信息，也笑道：“好，那咱们开饭吧。”
这家私房菜的菜色不必说，否则也不会引得这么多人上赶着前来，几人刚刚聊得热络，人虽不多，却并不缺话题，气氛正融洽之间，包厢门突然不客气地被从外打开，一个戴着墨镜的时尚女郎就这么踩着高跟鞋踏了进来。
她看到钟老先生，上前笑道：“爹地。”
然后直接坐到他的身旁，对其他人只是笑着点了点头，态度颇有些不咸不淡。
钟老先生微微蹙眉，却还是笑道：“这是我的女儿dy。”然后他转头对女郎说：“dy，上次你会场迟到，就是这位颜小姐临场帮你解的围，还不快谢过她。她是伍总的学妹，t大的高材生，你们都是女孩子，多多交流。”
dy涂着淡紫色眼影的双眼只瞥了一眼颜苏苏，笑道：“谢谢颜小姐，不过，我看颜小姐有些眼熟？啊，最近微b上好像有很多颜小姐的消息呢。”
颜苏苏觉得对方似乎口气不善，但她和对方没有什么交集，心中并不介意，只笑道：“dy小姐您好，很高兴认识您。”
伍总看这位大小姐的派头，微微一笑：“大家来尝一尝这个汤，看来今天段老板心情不错，居然做了茉莉清汤。”
那个汤闻色泽十分澄澈，初闻起来一股鲜花清香，渐渐却另有一股异香隐隐透出，在舌尖却是先有鲜美滋味，后留茉莉余甘，十分奇特。
但dy一边喝着汤，一边却恍然大悟似地道：“我想起来，微b上说颜小姐你要出演《豪门天骄》……咦，那不是个偶像剧吗？颜小姐这样的t大高材生也能看得上吗？”
第90章
这位英文名dy，中文名钟璟雯的大小姐这样开口, 桌上这几个人, 除了颜苏苏谁不是久经场面，闻言谁听不出来她言下隐隐的讽刺, 钟老先生的面孔便不由地沉了下来, 就是伍道远, 也皱着眉毛看着她。
那位韦导是没见过dy的, 但再是豪门千金，但今天的场合, 本来是大家高高兴兴谈谈说说, 桌上还有她的父亲在, 偏偏这个dy几句话就将场面搅和了个干净, 堂堂钟家的小姐, 自幼教养对社交场合的基本礼仪不可能不知道, 若说她不是故意的, 谁信？
霍琅面色不虞，正要开口, 面对身侧dy这声讽刺，颜苏苏却是诧异地看向她，好脾气地耐心解释道：“dy小姐, 我刚刚可能没有介绍, 我现在的工作是演员啊。”
然后颜苏苏就礼貌地微微一笑，好像觉得自己已经回应了dy的疑问，神情间没有半点生气。
dy拨了拨手中的汤匙, 似笑非笑：“哦？t大好像没有表演系吧？t大毕业的演员？”
颜苏苏却一脸莫名，好像不太懂这位dy小姐的逻辑：“表演是一门艺术，艺术的殿堂不分雅俗，任何人都可以当演员啊，我确实没有接受过科班训练，所以我还在努力学习。”
所以，她当演员、她要不要拍《豪门天骄》，都只是基于演员这个职业的选择，和她是哪里毕业的有什么关系？颜苏苏严谨的逻辑里面，这根本就是两件事情。
场中几人听到颜苏苏的回答，却不由流露出微笑，如果说dy那种居高临下的问话是嘲讽颜苏苏t大毕业进演艺圈捞金，颜苏苏的回答一出，两人就立刻表现出了差别，不只是颜苏苏这种不卑不亢、自然应答的态度，更因为颜苏苏的言下之意，在她看来，她既不认为t大毕业当演员有什么不对，也不认为一个演员拍偶像剧有什么不对，不过都是职业选择，何来高下之分？
一个人，如果对于自己正在从事的行业都不尊敬，那又怎么会赢得别人的尊敬？
至少颜苏苏是真的认可表演这门艺术的伟大，而她这样自然而然流露的态度，让钟璟雯都不由顿了一下，一时间竟没有办法从这个角度去讽刺些什么。
dy还想再开口，钟老先生放下汤碗，面孔微微一沉：“dy，注意你说话的语气。颜小姐，dy一直在海外长大，说话少了分寸，请你见谅。”
看得出来，以这位老先生的涵养，非常不满意dy方才说话的口气，不过碍于场面，不好训斥，只能亲自向颜苏苏道歉，颜苏苏连忙摆手：“您太客气了，我只是和dy小姐说几句话而已，没有什么的。”
dy却只笑了笑，不以为意：“爹地，你也听到了，我只是和颜小姐闲聊嘛，你刚刚不是让我和她多交流吗？我们年轻人之间随便说话，没有别的意思啦。”
韦导在旁边听着，不由摇头，颜苏苏一听就是好人家出来的女孩，学识、涵养都是一等一的好，比他原先以为的还要好，这样的艺人，简直太符合国家台近些年想推出的青年偶像标杆，更何况对方身后还有那位霍总，以后完全可以多多合作；至于这位dy小姐，让他想到了b市权贵圈子里面的一些小姐公子，性情喜怒不定，难打交道，最好敬而远之。
不论如何，dy对颜苏苏说话虽然刻薄了些，但至少看在钟老先生面子上，还是给了饭桌一个台阶，至于她和颜苏苏是不是“随意闲聊”，只要气氛不至于太过僵硬，场面上这些人也不好同她计较。
霍琅只看了一眼颜苏苏，她正在低头认真喝汤，大概是觉得汤的味道不错，还小小弯起了一眼睛，开心地低头又喝了一口，简直像办公室那只小猫喝奶一样，不要太享受，他微微觉得好笑，看起来她是真没有把刚刚dy那点挑衅看在眼里，霍琅遂也不再计较，和钟老先生另外启了话题，桌上又恢复了言笑晏晏的气氛。
而dy对他们的话题并不怎么在意，钟老先生几次看她都对这些交际漫不经心，心里不由叹了口气，这一桌菜色，确实对得起段氏私房菜偌大的名头和这样的地段，颜苏苏边听他们说话，边吃得很尽兴，这样最好了，她没注意，dy虽然神情看起来漫不经心，但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她身上。
趁着服务员进来撤换杯盏、席间大家聊得尽兴的松散机会，颜苏苏开始抚着小肚皮有点忏悔，dy却转头对她微微一笑：“颜小姐，你对《豪门天骄》怎么看呢？就算想当演员，偶像剧也不是个好选择吧？”
这位dy小姐的口气真是阴晴不定，如果她刚刚当众是用这样的口气说话，恐怕也不会引来大家对她的不满。
颜苏苏倒是不以为意，实验室里面，随着实验结果的变幻，某些实验狂魔的口气，别说阴晴不定，雷暴艳阳间任意切换都是常事，所以她没怎么介意，只是认真回答：“偶像剧也只是大家对类型的一种定义，唔，我听前辈说，偶像剧是造梦，梦里不必讲求那么多逻辑，只要让人在梦里开心就好……我还没有造过这样的梦，也想体验一下。”
这是颜苏苏发自内心的回答，那位dy小姐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颜苏苏的回答，原本漫不经心的神情却微微怔了一下。
然后她睨了颜苏苏一眼，随即嗤笑道：“说什么造梦，还嫌弃别人没有逻辑……拍偶像剧，既不会有奖项，也不会有口碑，你不就是为了赚钱？”
颜苏苏却睁大了眼睛：“我进演艺圈就是为了赚钱啊！要是有足够的钱，我干嘛还要拍戏！”否则，做实验不够爽吗？数据分析不够开心吗？还是论文被接收不够高兴？
颜苏苏的口气特别天经地义，钟璟雯这样的人都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颜苏苏讲话一贯很有逻辑和条理，接着钟璟雯最初的疑问：“从我的体验上来说，偶像剧确实逻辑性上要差一些，比如《豪门天骄》的原著里面，写女主角非常聪明，从小跳级、会六国语言、还早就被海外高校看中了……这样的人，为什么会因为打个赌，就要把时间花在加入什么门博乐俱乐部上，这不是浪费时间吗？还有啊，里面列出的习题就是一般难度，不太符合人物设定……六国语言里面，都是拉丁语系，不考虑一下其他语系增强一下人物聪明的说服力吗？……”
颜苏苏随口列举，以她的记性，那本《豪门天骄》从头到尾的bug她能一个不漏全部讲完，现在还只是随便说了几个，钟璟雯却冷笑一声：“既然是为了钱，那就谈钱好了，还装什么装，挑剔逻辑……你不觉得又当又立吃相太难看吗？”
她这句话没有收敛声量，让旁边说话的几人都住了口，朝她们两人看过来。
钟老先生面色很不好看，厉声道：“dy!向颜小姐道歉！”
钟璟雯冷笑一声，根本不答话，径自起身就要离开。
钟老先生看着她的背影，面上神情复杂，失望、痛心、沮丧、决绝各种神情交织而过，他最后只是重重地一顿手杖：“钟璟雯！你今天要是敢这么离开，你也不必再回钟家了！你名下所有的卡我都会冻结！”
钟璟雯却只是回头冷冷一笑：“钟家有我没我，有什么分别吗？”
说罢，她踩着高跟鞋微仰着头，仿佛在与什么抗争着一般，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钟老先生的神色不可抑制地衰败下来，伍道远先喊了钟老先生的助理，才连忙在旁边扶住了他：“年轻人气性大，您别往心里去，放宽心，别气坏了身体……”
钟老先生的助理从外边匆匆跑了进来，喂他吃了几粒药，他的神色才慢慢好转过来。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一时间，大家也不好再说离开的事。
钟老先生却强撑着摇头勉力一笑：“抱歉，今天让大家看笑话了。”
钟老先生扶着伍道远向颜苏苏叹了一口气：“颜小姐不要见怪，是我临时托付伍总安排的这场饭局，本来是想让dy同你见一见……那天你代替她上台，她之前多次问过你的事情，我以为让她多认识个优秀的同龄人，态度能转变一二，没有想到，她还是这副脾气，是我强求了。”
钟老先生精神不太好，再说，对于家事，他也不想说得太多，告了罪便让助理送他先回去休息了，今天的饭局最后气氛不算愉快，韦导也告辞走了。
伍总和嘉和集团打交道许多年，和钟家也算比较熟悉，颜苏苏和霍琅也不算外人，更何况，今天颜苏苏牵涉在内，他就简单提了一下：“钟家原本定下的继承人是长女钟璟霏，那确实是个非常优秀的女孩子，dy家里一直也没怎么管，但是几年前，那位大小姐出了意外……”
就算是钟氏这样的家族，也免不了悲欢离合，更何况，钟氏主支只有这两个女孩儿，钟老先生又年纪已大，偏偏这位钟二小姐是这样的脾气，以后恐怕钟氏就真的难了。
伍道远却叹了口气对颜苏苏道：“今天因为是临时收到了钟总的托付，没来不及和学妹你细说，那个钟二小姐，你不用管她，反正也不是一个道上的人，以后也不会再打交道。今天这顿饭本来是想好好谢一谢你的，没想到反倒让你受了委屈，这也算师兄再欠你一个人情。”
事情不是这么算的，颜苏苏连忙摇头，两边说了一阵话，就此道别。
而伍道远的话却说得不对，颜苏苏和那位钟二小姐……很快又打上了交道。
第91章
那天饭局之后，颜苏苏的节奏又回到了以前, 在公司跟着裴芳学习表演, 她在《江河风云》里面和宋朝拾这样的顶级大咖对过戏之后，更深切知道了自己的不足, 如果不是因为江留芳这个角色戏剧张力和时间跨度不大, 她觉得她是没有办法和宋老师这样的影帝同台飙戏的, 所以日常除了关注科研领域的前沿文献之外, 在表演上的学习，也没有懈怠。
但这么下去也不是事儿, 裴芳都想和霍琅提议给颜苏苏另外找个剧组了, 他们忽然就接到了《豪门天骄》的试镜安排, 这个安排还来得特别急, 头天晚上通知, 第二天一早就得去。裴芳简直都对这剧组无语了, 先是把颜苏苏试镜的消息放出去, 现在试镜又安排得这么仓促，谁家艺人的通告不是安排得满满当当, 这是故意的吧？
如果不是颜苏苏确实一直以来只专心拍戏，不搞什么走穴站台之类的商业活动捞外快，谁能这么紧急空出时间去试镜？
试镜的地点倒是不远, 就在星寰广场附近的办公楼里, 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制片公司看来也是在这片影视公司集中的地界租的办公场所。
颜苏苏和霍琅按照约定时间到的时候，却发现里面已经是一片欢声笑语，当红小花章今歌正坐在《豪门天骄》那位资深制片人宣宏身旁言笑晏晏：
“这个季节的戛纳天气最好了, 你有没有去马丁内斯海滩看看？”
“我在那边还拍了好多照片呢，来，给您看看。”
一旁章今歌的助理也尽职尽责地笑道：“今歌这次是真的很辛苦，收到您的消息，我们连夜从戛纳飞回来的，十几个小时的飞机，今歌连时差都没来得及倒呢。”
宣宏不由惭愧道：“我们工作做的不好，连累您辛苦了。”
章今歌笑道：“这点儿事算得了什么，做艺人嘛，应该的。”
看到颜苏苏和霍琅进去，宣宏只是笑着点了点头：“哟，二位来了，快坐。”
口上招呼着，但他却没怎么起身，倒是一旁那个看起来有些拘谨的年轻人很礼貌地给二人倒了杯水，斯文地道：“抱歉，还有一位没到，试镜还没开始，二位略微等等。”
霍琅看了他一眼，客气地笑道：“安导您太客气了，我们自己来就好，您快请坐。”
颜苏苏抬头一看，只见这位安导看起来和自己年纪也差不多大，戴着眼镜，听到霍琅的话，还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起来也就是刚毕业没几年的样子，让颜苏苏不由十分惊奇，原来导演里面还有安其深这样生涩的。
宣宏和章今歌那边聊电影节聊得热络，颜苏苏和霍琅这边倒也不算被冷落，那位安导虽然看起来腼腆，但也和霍琅、颜苏苏聊了起来：“偶像剧虽然看起来门槛低，但是要做到深得人心，其实很难，这个年代观众们看多俊男美女，什么样的人物和情节才能打动人心……”
这位安导虽然年轻，但对于偶像剧这样的商业片受众，倒也蛮了解的，让颜苏苏在一旁听着居然也学习了很多，原来这种小白片也不好拍，果然，赚钱才没有那么简单，按安其深的话来说，国内每年拍的偶像剧怎么也有几十部，但每年大爆的也就一两部，偶像剧再怎么号称剧情流水小白，本质上也是影视拍摄，才没有外行想的那么简单。
这个《豪门天骄》做事看起来挺不靠谱，但制作团队，看起来没有那么不靠谱啊。
他们说着话，一阵娇柔的话语从外面传来：“应该是这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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