岂料这一进,茜香大捷的消息都传回来了,贾赦别说摸着军资账本了,替宁府监督钱财了,便是连最为简单的心算能力还不达标。
贾赦:“…………”
张尚书对此也无奈了。没料到茜香那么弱鸡,大军开拔去茜香,满打满算还不到三个月时间,除掉路上的路程,就两月时间,非但茜香,就茜香隔壁高丽,据说也……一不留神的收了。
也没想到贾赦居然……
总而言之,贾赦因为“军、资合伙人”特意被提拔到户部的员外郎,别说核对账本了,便是账本都没摸到过。
“贾恩侯,你能告诉我九九歌,你大侄孙都倒背如流,应用自如了,你为撒还要给我用手指头扳着算?”张尚书对此万分不理解。知晓贾赦这术法差,反正他一个人晚上闲着闲着也没事,舔着老脸给人补课去了。
结果补着补着,贾琏和贾蓉的进度都比贾赦快一点,正确率还高一点。
“你科举考试的时候明算这一章怎么考的?”
“我家先生说了,不会跳过去。”贾赦道:“其他做完了,这就最后随便填些他已经归纳出来的步骤,给人没时间答完的错觉就好了。”
“……错觉?”
张尚书人生第二次有种无力的挫败感,想出家静一静。
第110章 戳破心意上
张尚书瞅着贾赦说起来, 那得意自豪的脸,恨不得拿算盘塞人脑袋进去。他想不明白了,他很耐心的,真的很耐心, 一道题讲了十遍, 连旁听的贾蓉都能鹦鹉学舌般讲一遍了。当然,贾赦也能讲一遍解题过程, 但是换个数字换个说法,就不会了!
户部是专门跟数字打交道的啊!别说高级点算法了, 加减乘除一百以内的,闭着速答出来。
张泰山岳父有点心累,但瞅着贾赦屡败屡战, 再战不难的笑脸,对人倒是说不出啥打击话来,只是寻了个机会, 朝皇帝真挚无比的建议了一下。
当官,其实没必要死磕不擅长的东西。他斗胆建议把贾赦扔到鸿胪寺, 搞外交就不错, 别浪费了这脸蛋。
这冲着人笑得那个灿烂哟, 户部上下都私下管他叫张算盘大魔王了!
瞧瞧这号召力!
“……微臣斗胆, 还望皇上明鉴。”
看着张青山说完神色拘谨,一板一眼的模样,似乎生怕失了半点规矩,活像话本里刻画的臣子一般, 崔宇失笑了一声,笑声在偌大的御书房回荡,显得有些君威莫测起来。
张青山闻声,的略过一抹深思。他其实这次来明面上退货,暗地还是想旁敲侧击一下当今对贾家的态度。
天知道,他在贾府看见泰兴帝,吓得真有点屁滚尿流了。这亲家老爷到底啥余荫啊?太上皇都住家里了。
不怪他多想,西平王霍珏莫名其妙的对贾赦好,就有风言风语传出来了,而且贾代善府上还有个神算军师余幕僚,据某小道消息传余幕僚身份也不一般。能将这三个人凑一起的亲家老爷,他不得不想朝庙里和尚学一招请灵,问一问贾代善真爱到底是哪个了。他外孙日后仕途到底咋走?
眼见茜香大捷了,这战功,贾珍虽说只不过去蹭战功的,可银子也是实打实的出了。贾家近两年,一下子荣宠太过。可两个家主,说实在的,并没有能耐担当这份荣耀。
“张爱卿此言是有道理,的确有术业有专攻,不过,朕把恩侯送户部也不是让他成为专业的术法人才。”崔宇到底是没打算把这前任岳父得罪了,毕竟不看僧面看佛面,总得看贾琏的份上,对人和善一分。
“核对军、资账本也不过是个借口,毕竟户部官位一个萝卜一个坑。”崔宇带着抹冷意说完,但一见张户部尚书大人若有所思的模样,眉头一挑,忙不迭道。
边说,有些不好意思的笑笑:“您老也不是外人,我便直说了吧。看着近半年顺天府的收入支出,有些心疼罢了,让贾赦也好歹知晓知晓些当家柴米油盐贵。”
张青山闻言笑笑,不想说话。
“再者,父皇昔年便对恩侯仕途有些规划。父皇与荣公除却君臣也有朋友之谊,自当想看着恩侯封侯拜相。”瞧着人面色微变,似乎有痒痒打算盘打贾赦的架势,崔宇又忙不迭加了一句。拿他爹来分散一下贾赦的压力。
贾赦自己有没有奋斗目标不提,但是泰兴帝却是有官职规划的。说起来这事的时候,他老人家还挺遗憾的。现在一个没办法入阁当首辅了,那另外一个也必须奋斗,奋斗,在奋斗。
张青山感觉自己耳朵有些聋,没听见皇帝的话。
泰兴帝咋能这么异想天开呢!不是他贬低贾赦,也不是他嫉妒贾赦,发自肺腑的客观,贾赦这辈子能靠着贾家的爵位和他自己的努力,能够到三品,最多两品就顶天了。那还是稍微相比较清闲清贵的,诸如工部尚书的官位。官位越往上,每一阶都是一道坎,有的人终究大半生,十几年都无法从三品跨两品。这除了帝王的宠爱外,还得要实打实的政绩的。
当然,这到底是司徒家的江山社稷!
泰兴帝是皇帝,他说了算!
“微……微臣惶恐。”张青山刚斟酌好词语,想拐着弯先劝一句崔宇莫要拔苗助长,便听得崔宇有些生硬,但也不算太生硬的转移了话题。
“朕已经接到前线战报,张爱卿联和兵部去准备战后抚恤与将士犒赏吧。”崔宇单方面的中断了本次谈话的主要内容:“至于恩侯,让他在考核房内算算账本,稳稳性子也好。这一届,他是必须得呆满的。”
贾赦通判三年任期没满,若是户部员外郎任期三年也没满,那么日后提拔的时候,总免不了被人羡慕嫉妒恨。就怕有下作的,恨到胆大包天。
在利益面前,有些事,哪怕是皇帝,也防不胜防。
眼见崔宇威严一日盛过一日,张青山也不敢就此再建言,又说了些税务开支等公务,便也退下了。
等人一走,崔宇将公务处置的差不多,看眼沙漏,打算起身去贾家一趟。反正富贵皇帝爹在贾家呢,他去尽孝一番也是人子所为。
泰兴帝正跟贾琏贾蓉两一起,边吃着饭,边望眼戏台,忙得不得了,压根没空理会崔宇。
贾琏贾蓉两小的,也是站起来匆匆行个礼,便又坐下继续看戏跟泰兴帝讨论的眉飞色舞的。
崔宇瞧着这排排坐吃饭看戏的模样,没来由想到了自己第一次来贾家的场景,不由得有些面色凝重了一分:“戴公公,余先生他们一行快回来了,这琏儿蓉儿到底不是父皇,我……罢了,我还是寻恩侯说去吧。”
他爹是中、毒,有一分不清醒,况且他的年龄与身份,让他完全可以忽视世俗规矩礼法,可是琏儿蓉儿他们一眨眼就要长大,正是学礼仪的时候。现在不教育,纵容他们溺爱他们,等他们长大了与世俗格格不入,该怎么办?
孩子还是不能让老一辈的带着,容易被宠溺了。
戴权矜持的笑笑。想找人直说就好,他是公公不假,但还有句老话叫皇帝不急太监急。就当今这份耐性,看得他这个公公都着急了。
至于崔宇的“借口”,戴权是丝毫不担心的。在他老人家眼里,这贾琏贾蓉两孩子都是好的,还入了皇上眼,那就是更好的。不好,那就是别人嫉妒他们。
且不提在一众宠溺中,贾家三孩子还能够没被养歪了性子,得多亏了崔宇下得了手,黑得了脸,便说如今崔宇又多了一层来寻贾赦的缘由,问过仆从贾赦去处,眉头紧蹙了一分,倒是隐隐有些心疼起来—贾赦居然饭也在账房用。
带着自己也诉说不清的复杂心情,崔宇来到了账房。
现正是用膳之计,账房内也安安静静的,唯有几个小厮守在门外。让人悄声退下后,崔宇走进了账房内室,一走进,眼眸一扫,当即看见了堆积如山的账本,那一摞摞高的,让他连贾赦身形都看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