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
“好孩子。”
孝慧太子妃点点头,就跟徐玉郎一起进了正屋,季凤青跟在身后也走了进去。
“你那小姑爷待你可好?”孝慧太子妃拉着徐玉郎的手,指着季凤青问道。
“好。”徐玉郎红着脸点点头。
“那季家其他人呢?”孝慧太子妃又问道。
“都好。”
孝慧太子妃这才放心地点点头。
这时,方氏捧了个盒子过来,孝慧太子妃伸手取过来,递给徐玉郎。
“打开看看。”她说道。
徐玉郎双手接过盒子,小心翼翼地打开,一对羊脂玉的镯子映入眼泪,莹白光亮、温润细腻。
“这是当年我出嫁的时候你外祖母给我的。今日我再给你。祝你们二人一辈子恩恩爱爱。”
那对镯子一看就是好物,徐玉郎想了想就把盒子递到孝慧太子妃跟前。
“母亲替我戴上可好?”
“好啊!”孝慧太子妃笑着接过来盒子,取了镯子,给徐玉郎戴到手腕上。她的骨架偏细,除了身量高一些,其他倒是跟孝慧太子妃无二。
“好看。”徐玉郎扬起手腕看了看,“就是平日要穿官服,戴不了。”
“傻孩子!”孝慧太子妃点点徐玉郎的鼻子,“是戴镯子重要,还是做官重要啊!”
“当然是做官重要。”
徐玉郎到底是个女儿家,又偏爱玉石。她正扬着腕子借着阳光看镯子,下意识地说道。
“倒是也可以。”孝慧太子妃说道,“宫里的人其实成亲都晚,除了当今皇后生子很早之外,其他人大部分都是十九二十才有孩子。你今年不过十八岁,听徐夫人你癸水来得又晚,想来是身子骨长成得也晚,过上一两年,对大人孩子都好。只是……”
说到这里,孝慧太子妃指指季凤青。
“季家小子能愿意?”
徐玉郎笑着点点头,说:“夫君说了,最好能升到大理寺卿之后才产育,这样不用日日往外跑,快生了再休假也是可以的。陈朝的敏慧郡主,不就是这样吗!”
“季家小子疼你呢!”孝慧太子妃说道,“你们这样很好。”
徐玉郎低着头红着脸,姿态更加风流。孝慧太子妃在一边见了,心里愈发满意季凤青。
二人陪着孝慧太子妃用过一顿斋饭就下了山。路上又遇见之前的姑娘,其中一个姑娘看了徐玉郎几眼,心里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似的。
徐玉郎回到郡主府,刚换了衣裳,白妈妈就走了过来。
“郡主。”她说道,“您看这郡主府的人?”
“我就全权交给白妈妈了。”徐玉郎说道,“您也知道,我白日上衙,实在没有时间腾出来管理后院。”
“后院到还好说,那前院呢?”白妈妈又问道,“毕竟您不同于一般郡主,前院,还要接待您的同僚。虽然您现在跟仪宾(1)在一处做官,但是时间长了,总有个升迁调任。到时候,该由谁来接待呢?”
徐玉郎想了想,说:“之前在金陵的时候,跟在我身边的是捧砚,后来咱们上汴梁,他老子娘因为要留在金陵处理生意,就换成了研墨。我瞧着这两个人都还不错,就让他们在前院吧。回头再从下人里面挑一个机灵孩子上来,让捧砚跟研墨好生教着。”
“是。”白妈妈说道,“那仪宾那边?”
“就行舟吧。”徐玉郎笑了一下,“那孩子挺机灵的。”
白妈妈见事情结束了,刚要走,又被徐玉郎叫住了。
“回头将军生崽的时候告诉我一声。”她说道,“六妹妹今天说想要只小猫,等将军生了,我请她过来挑选。”
“老奴记下了。”
白妈妈觉得徐玉郎这样很好,跟小姑子搞好关系,不就等于跟婆母搞好关系了么!
安排了前院的事情,徐玉郎在屋里伸了个懒腰。果然成亲以后不同于在家,有那么多事情要处理。
徐玉郎不喜午睡,季凤青回屋里补觉的时候,她就去了书房。她选了一本书,又捧一杯茶来,优哉游哉地坐在那里,倒也别有意趣。
季凤青略补了一觉就醒了。他松松散散地披了衣裳就直奔书房,徐玉郎见他醒了,也没动弹,只是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季凤青笑着走过去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拈了一颗茶果子。
“你好舒服啊!”他说道。
“是啊!”徐玉郎说道,“这茶很好,你尝尝。”
下午,阳光绵远悠长,两个人在书房喝茶看书,谁也不说话。偶尔抬起头相视一笑,温馨自在。
今年是乙卯年,照例科考,七月间,汴梁城就来了不少人。都是居住在周边汴梁户籍的秀才。
八月,汴梁城还是很热。徐玉郎上衙的时候,会路过贡院。那些人倒是让她想起来当时的情形。
那时候她年岁小,跟个小男孩没什么区别。当时也不知道害怕,感觉还很有意思。现在看来,这么热的天在那里待上三日,真是受罪。
这次乡试的主考官,闻人琰点了许家二爷,徐玉郎明白许家二爷怕是要升官了。这朝廷,又有一番变动。只是她现在为官时间尚短,怕是没有办法高升。
九月,放榜的时候,照例围满一群人在榜前。乡试中了,就相当于半只脚踏进了朝廷。所以中了的人欣喜若狂,落榜的人,仰天长叹。真是好一出市井百态。
九月初八,徐玉郎正在大理寺翻看卷宗,司正马昌走过来,把一份卷宗呈给徐玉郎。
“徐少卿。”马昌说道,“你看看这个。”
徐玉郎接过来翻看了一下,原来是汴梁城富商曹家的姑娘曹薇,顶替兄长的名参加乡试,被同族的人以欺君之罪告了官府。
“曹姑娘呢?”徐玉郎问道。
“回大人,就在外面。”
“带她进来。”徐玉郎说道,“这里不是天牢,对她一个姑娘家来说,名声无妨。”
马昌说了声是,就让人把曹薇带来了。
曹薇穿着一件藏青色直裰,只梳了个发冠。她因为有功名在身,未判之前,功名还在,所以她是不用跪的。徐玉郎看着立在她跟前,犹如一棵雪松一般的姑娘,心生好感。
“为何参加科考?”徐玉郎问道。
“回大人。因为族里相逼。”曹薇说道,“我哥哥前些日子在金陵过去了,家里因为族人逼勒的关系,一直瞒着。饶是这样,他们听见我哥哥病重的消息,争先恐后抱着他们一个个不成器的孙子就往我家跑,话里话外就是让我父母过继一个。他们现在就这幅嘴脸,若是过继了,恐怕我家要被他们给捏死。”
“所以你就考了个功名?”
“是。”曹薇朗声说道,“中了举人,这赋税就免了一半,那些族人好多还要仰仗我家,也不敢上门逼迫。我也不想着当官,只是要个功名能护着家人就好。”
徐玉郎点点头,这时,谢苍走了过来。
“谢大人。”徐玉郎站起身来。
“免礼。”谢苍伸手示意徐玉郎坐下,“有何决断?”
徐玉郎一笑,说:“决断没有,不过曹姑娘身上功名尚在,她的族人以民告官,这板子,是免不了的吧?”
谢苍捋着胡子笑了起来,说:“没错。传令下去,问问曹家族人,还告不告了?”
一会儿,司丞汤悦走了回来,说:“回大人,曹家说告,而且他们还说徐少卿包庇曹姑娘。”
徐玉郎听了这话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去跟他们说,曹姑娘身上的功名尚在,他们以民告官就是得打板子。若是再这么说,就把《大齐律》拿给他们看。对了……”徐玉郎说到这里顿了一下,“我这个人,爱惜羽毛,可容不得别人往我身上泼脏水。若是他们再瞎嚷嚷,就把污辱朝廷命官并皇家的律法找出来给他们看。”
曹薇立在一边,看着徐玉郎,眼睛亮晶晶的。果然是慧敏郡主,帅气!
曹家族人挨了十板子,谢苍就让他们回家了。曹薇一愣,忍不住抬头看向徐玉郎。
“案子不过是受理了。至于怎么判?我们不得好好研究研究。”徐玉郎笑着说道,“回家安心待着,十板子,够他们歇上一段时间了。”
“多谢大人。”曹薇说道。
“无事的。”徐玉郎说道,“回去吧。”
曹薇走了几步,忽然转过身来。
“还有事?”徐玉郎好奇地问道。
“我见过您。”曹薇说道,“四月的时候在万安寺。”
曹薇说完就走了,徐玉郎坐在那里有些摸不着头脑。
谢苍在一边看着,心道日后怕是顶着已逝兄长名头参加科举的姑娘会越来越多吧,这该如何是好?
“徐少卿怎么看这桩案子。”谢苍说道,“曹姑娘虽然是欺君,但是也是迫不得已,况且,她的情形,跟您之前有些类似。”
徐玉郎也有些犯难,毕竟她还在大理寺少卿这个位置上,曹薇怎么都不好判。
“这姑娘也是。”谢苍自顾自开了口,“立个女户不就好了。”
“谢大人这话就错了。”徐玉郎说道,“金陵立女户的人家不少,可是出的事情也不少。我跟父亲往日行走于商铺,听了许多这样的事情。”
“哦?”谢苍被她勾起了好奇心,“说来听听。”
“女户,顾名思义,就是女人做户主。婚事上就比人低了一头。”徐玉郎说道,“这世间有几个男子愿为赘婿?愿意做赘婿的,不是家里贫困异常,就是庶子或者继室的孩子,父母亲没了,被兄长随意婚配。这样的人,心里多有怨恨。”
谢苍点点头,这话确实有道理。
“光我在金陵的时候,就听见好几桩夫人前面生了儿子,继承了姓氏。后脚那男人就抱了别的孩子过来,说是外室所生。更有甚者,连外室都要接过来。”徐玉郎说道,“您说可不可气?”
“确实有些过分。”谢苍说道,“这样,我去问问圣上。说句实话你也别恼,因着你,这案子怎么都不好处理。”
“含章明白。”徐玉郎说道,“不过到底芝焚蕙叹,还请谢大人为曹姑娘多美言几句。”
“放心。”谢苍说道。
两仪殿,闻人琰听了谢苍的话,也觉得曹家姑娘可怜。
“圣上。”谢苍开了口,“如果对曹家姑娘轻拿轻放,日后怕是免不了再有这样的事情发生?如果有姑娘也如慧敏郡主一般做了官,到时候该如何处理?”
闻人琰犹豫了一下,说:“这个,让朕好好想想。”
谢苍知道此事涉及甚广,他也不好多言,又略介绍了几句女户的情况就告辞了。
闻人琰在两仪殿待了一会儿,就去安仁殿找谢蕴。他觉得他的皇后虽然不甚聪明,但是想事情却总能想到点子上。自己去问问她,兴许能有个答案。
谢蕴正在看给闻人斐准备的嫁妆单子,见闻人琰来了赶忙把单子放到桌上。
“圣上这是怎么了?”谢蕴问道,“谁欺负您了,妾身这就去骂他,替您出气!”
“淘气!”闻人琰指指谢蕴,坐下来把今日的事情说给她听。
“你说,我该怎么办?”闻人琰问道,“若是不管,日后真出现谢苍说的那种情况怎么办?若是管了。斓儿的官也快做到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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