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而过,抓眼就到了腊月。腊月初一是徐玉郎的正经生辰,闻人琰跟皇后都赏了不少东西给她,孝慧太子妃也让人送来了不少东西。
下衙之后,季凤青把徐玉郎送到徐家门口,犹犹豫豫地看着她,张了张口,又把话咽了下去。
“今日我生辰,全家说吃碗面。我看天色不早了,要不要你留下来一起?”徐玉郎立在门口笑着问道。
季凤青听完这话眼睛都亮了。他忙不迭地点点头,说:“好啊好啊!”
“那还不进来?”徐玉郎说道,“外面这么冷的!”
季凤青跟在徐玉郎身后进了正院,徐家人正围坐在一起,见季凤青来了也不惊讶。待他行过礼之后,就让侍女给他端了杯热茶上来。
佛奴正立在徐夫人腿边,他仰头看着徐玉郎,眨巴眨巴眼睛,叫了一声“阿兄”,逗得大家哄笑不已。
“还不快去换了衣衫。”徐夫人说道,“佛奴又认错了!”
徐玉郎点点头,看了季凤青一眼,小声说道:“我去换衣服,你略坐一会儿。”
徐玉媛正好坐在旁边,听了这话也笑了。
“阿姐就去吧。放心,我们吃了姐夫的。”
徐玉郎见她促狭,虚指了一下她之后就去了自己院子,再回来的时候,一袭女装,倒是格外俏丽。
佛奴呆愣愣地看着徐玉郎,之后又左右瞧了瞧,表情很是茫然。
“阿姐?”
“你这小家伙儿!”徐玉郎说着把他抱到怀里,“我不过换了身衣裳,你还就不认识了不成?”
佛奴才不过一岁多一点,哪听得懂这么多话,表情迷茫了一会儿,就咧嘴笑了。
“用饭吧。”徐老爷说道,“再添副碗筷。”
都是一家人,也不用太避讳,季凤青挨着徐老爷,旁边坐着徐玉郎。他有些紧张,陪着徐老爷喝酒的时候,手都有些发抖。
“都说玉儿这孩子哭。其实啊,我觉得她过得比这世间大多数的女娃娃都自在。”徐老爷有了些酒,说话就没那么多顾忌了,“商户家的姑娘都泼辣,她们行走在铺子,不比关在院子里看着四方天要好多了。所以,日后圣上不发话,你小子不许把玉儿关在家里。”
“是。”季凤青应得恭敬,“我定会让玉儿生活得无拘无束。”
“这孩子我当初抱来的时候才那么丁点大。”徐老爷说着还比划了一下,他忘了自己手里还握着酒杯,撒了季凤青一身,“就那哭声,跟小猫崽子似的。也是她跟我家投缘,她这一哭,我这心就疼啊!”
“是是是!”季凤青在边应和。
徐老爷见季凤青上道,伸手拍了拍他肩膀。到底是幼年学过武的人,力道比一般人要大很多,季凤青觉得自己的肩膀都快要被拍碎了。
“玉儿这孩子打小就天不怕地不怕,可是我告诉你,这孩子其实胆小得很。”徐老爷说道,“那时候我们在苏州,不能说穷吧,但是也用不起多少下人。我跟她娘晚上就带着她跟她兄长。那孩子睡觉,永远是把自己缩成一团。她娘心疼她,就把她抱在怀里睡,往往到半夜了,她才伸展开。”
徐老爷说完,拿起空酒杯跟季凤青又碰了一下,然后送到嘴边。
“这么快就喝没了?”徐老爷看了一眼,“季小子,给我倒上。”
季凤青刚要去拿酒杯,就被徐玉郎碰了一下胳膊,她把盛满清水的酒壶递给他,说:“用这个。”
季凤青接过来,给季老爷倒了一杯,又给自己倒了一杯。
“你这小子机灵。”徐老爷笑道,“来,喝。”
徐老爷一仰头就干了,之后咂咂嘴,说:“季小子,这酒怎么没有味道。”
“有啊!”季凤青故作不知,“您是不是喝太多了,舌头有些发木了?”
“有可能。”徐老爷自己也笑了,“玉儿这孩子好啊,当年她兄长没了,若是没有她,恐怕这个家就要没了。这孩子十岁以后就跟在我身边,我跟你说,她的见识不比你少,日后,有些事情,别仗着自己是个男人就做主,问问夫人没有坏处,听见没有!”
“凤青明白。”季凤青说着冲徐玉郎使了个眼色,徐老爷今日怕是喝得有些高了。
“爹爹。”徐玉郎在一边说道,“您今日可是喝的差不多了。”
“我高兴啊!”徐老爷说着眼睛却红了,“不对,我是又高兴又难过。我养了这么久的闺女,怎么就跟着小子要成亲了呢!”
季凤青在旁边缩缩肩膀,这怎么忽然间又看我不顺眼了呢!
“要我说还是男娃娃好,永远在家里待着。”徐老爷说完看向季凤青,“要不我招赘,你乐意吗?”
“乐意乐意。”季凤青应得痛快,“只要能跟玉儿在一起,招赘也行。”
“好小子!”徐老爷朗声大笑,“我跟你说,别看佛奴小,我可是能打。而且我家就是个商户出身,没那么多弯弯绕,你日后若是敢欺负玉儿,我就敢打上门去。”
徐玉郎这下在一边笑了起来。他爹真是喝多了,她自己也是会武功的啊!
徐夫人在一边实在看不过眼去了,挥手让下人扶徐老爷回房。
“老爷,天色也不早了,季公子也该回家了。明日那两个孩子还上衙呢!”
“行!那就改日再喝。”
徐老爷酒品好,喝多了也不闹,只听徐夫人一个人的话,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徐夫人见徐老爷回房了,也叮嘱徐玉郎。
“我去看你爹,你盯着季公子喝完醒酒汤再走。到院子门口看看行舟回来了没有,若是没有,就让咱家马车送一趟。”
“我明白。”徐玉郎说道,“娘亲快去照顾爹爹吧。”
徐玉媛见状,也站起身来。
“阿姐,我去喊曹妈妈过来。”
因为是一家人用饭,白妈妈跟曹妈妈都没过来,季凤青觉得格外自在。听了徐玉媛这话,他眼巴巴地看着徐玉郎,有些委屈。
“不用了。”徐玉郎说道,“你回自己院子就好。横竖季公子一会儿就走了,这里有知春跟望夏就足够了。”
徐玉媛点点头,带着侍女就走了。
徐玉郎转头看向季凤青,忍不住笑了。
“我爹能喝,没想到你真还能陪着他。”
“我也有些多了。”季凤青说道,“有点晕。”
徐玉郎瞧瞧他的脸色,说:“我看还好,一会儿喝碗醒酒汤,应该就没事了。”
“对了,给你这个。”季凤青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送你的。”
徐玉郎接过盒子,打开之后,发现是一枚鸡血石的印章。
“喜欢吗?”季凤青问道,“我自己刻的。”
徐玉郎拿出来瞧了瞧,字体古朴,很得她心意。上面的钮饰,是马上封侯。
“怎么想起来送我这个?”她问道。
“你不是怕成亲以后做不得官吗?”季凤青说道,“我就送你马上封侯,让你安心。”
徐玉郎见他脸红红的,偷眼瞧着丫鬟不注意,偷偷地亲了他一下。
季凤青没料想徐玉郎会有这样的举动,一激动,手手iuji磕到了桌子沿,疼得他眼泪都快下来了。
“小心呢!”
徐玉郎说着把他的手拉过来,仔细地瞧了瞧,磕到的地方只不过有个红印儿。可是他的手掌上,布满了很多细小地伤口。
“你这手上的口子都是刻章的时候留下的?”徐玉郎问道。
“没事。”季凤青说道,“不过就是好久没刻,有些生疏罢了。”
徐玉郎瞧了瞧,让知春把药膏拿来。
“回去记得擦。”她说道,“本来天就冷,还那么小口子,回头再生了冻疮。”
说话间,小丫鬟端来醒酒汤,徐玉郎盯着季凤青喝完之后,又让他歇了会儿,这才起身送他离开。
“你衣服怎么湿了?”徐玉郎问道。
“刚才徐叔父撒了酒,蹭到了一些。”季凤青说道。
徐玉郎看了看,皱皱眉头,说:“这不行,回头冻病了怎么办?”
她转头看向知春,说:“叫研墨来,让他再拿件我平日的衣裳,伺候季公子换上。”
徐玉郎虽然高挑,但是季凤青比她还要高半个头,她的衣裳,略微有些不合身。
“幸亏还有大氅。”徐玉郎说着帮他把带子系好,“要不然可就丢人了。”
“真舍不得走。”季凤青说道,“好想留下来。”
徐玉郎瞪了他一眼,说:“别磨蹭了,已经晚了,明日还要上衙呢!”
两个人结伴到了院门口,行舟已经在后厨吃了一顿,正捧着果子跟门子聊天。
“你这小子倒是滋润。”季凤青说道。
行舟一笑,赶忙站起身来。
“这是知春姐姐给我的。”他说道,“知春姐姐还给了我一吊钱,说我来回跑辛苦,让我买果子吃。”
“给你就留着。”季凤青说着迈出了大门。
“慢点!”徐玉郎朝他挥挥手。
季凤青犹豫了一下,因为酒劲儿再加上冷风那么一吹。他跑到徐玉郎跟前,抱着她亲了一下,这才上了马车。
徐玉郎还没反应过来,马车已经走远了。她红着脸就跑回院子,知春跟在她身后,面上的笑藏都藏不住。这两个人,太有意思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虽然只有一章,但是很肥美,对不对
第103章
季凤青回到家, 酒劲儿也行得差不多了。他换了衣裳,看着徐玉郎拿给自己的衣服, 笑了起来。
翠墨在一边站着, 见季凤青发愣,犹豫了一会儿,说:“公子?”
季凤青还在发呆,根本就没听见翠墨的话。
这次, 翠墨算是明白了,她家公子根本不是什么中邪,是犯了相思病。她又等了一会儿,终于上前走了一步,提高了嗓门。
“公子!”
“啊!”季凤青吓了一跳, 这才回过神来,“什么事?”
“您赶紧洗漱洗漱就睡吧。”翠墨说道,“这衣裳婢子拿回去浆洗, 晒好了您好拿给徐姑娘。”
季凤青犹豫了一下,说:“毕竟是人家姑娘的衣服, 不好拿出来, 你回头让咱们院子里的丫鬟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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