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啊……”
“这个态度真是夸张, 要是没做怕什么?”
“谁说不是呢?莫非真的是她与郭师兄他们……”围观的弟子开始窃窃私语。
张静荷看着堂内跪着的那四个神色大变的看守千风堂的弟子, 咬紧了一口牙, 双膝一软也跪了下去, 冲着前方的肖修平悲哀婉转的诉冤:“师父, 弟子真的是冤枉的呀!!!”
肖修平抿了抿唇, 眉头微皱, 俊脸清冷,没什么反应。
祝宁婵颇为讽刺的看着张静荷,肖修平连心中喜爱的伏青都可以说舍弃就舍弃, 你不过是一个区区跟了他几年的弟子,他岂会舍弃这一身十分爱惜的羽毛替女人出头呢?
果不其然,男人没有出声的意思。
少女唇角飞快的闪过一丝笑意, 然后像是无事发生一般看向了掌门的方向, 开口道:“掌门师伯,瞧把师姐给吓坏了, 要是弟子说呢, 这事儿也肯定不是师姐做的, 这个世界上哪里会有这么蠢笨的人呢?既然这神仙散如此珍贵, 掌门师伯不若现在就下令去搜查, 在谁的房中搜出来,那就应该是谁做的吧?”
“有理。”天竺长老附议, 觉得这个提议可行。
张静荷一瞬间俏脸上的血色全无,几乎要瘫倒在地, 而郭成安也是瑟瑟发抖。因为并没有想到这伏青经过水牢一夜还有翻身的机会, 加之昨天事发之后伏青的屋子就被掌门派过来的人给看守住了,所以她还没有机会和时间去善后。
掌门锐利的目光扫视过在场的众人,停留在祝宁婵、郭成安和张静荷身上的时间相对来说长了一些,然后说道:“来人,将这几人都先看管起来,一切事情待查清之后再做定夺。”
当察觉到有人来拉扯自己的时候,张静荷的眼珠儿才转了转,她的大脑飞速的旋转试图找到一个完全的解决事情的办法。可惜这里是天罡派,不是明国,虽然她比普通的弟子要有脸面一些,但是到底还是要顾忌门派的规矩,不能事事遂心。
最终看守千风堂的四个弟子加上张静荷和祝宁婵六个人被关进了刑罚堂后面的茅草屋,这里是犯了错误的弟子关禁闭的地方,好歹干燥且整洁,比那个劳什子的水牢舒服不知多少倍。
不知别人怎么想的,反正祝宁婵自己是美滋滋的,她心里估计着就算是再怎么努力,这个天罡派也是注定留不得了,张静荷在世俗界的身份不简单,牵扯起来事情太多了,所以这件事结果肯定不会那么顺利。
但是好歹她是努力改变了,都是被逐出师门,体面和不体面那还是有区别的。
张静荷就在她的隔壁,几个人在这处呆了有三日,这三日除却固定时间有人给送过来一顿饭,祝宁婵觉着好像是与外界完全隔绝了。
这日深夜,黑暗中躺在木板床上的少女突然睁开了双眸,目光清明,不像是刚刚沉睡的模样。
旁边张静荷的屋子里好像有些动静。
祝宁婵站起身,轻手轻脚的下了床,走到了那扇巴掌大的小窗前,小心翼翼的贴在那里往外看。因为角度的问题倒是看不出什么,但是隐约的能在月光下看到旁边门前晃荡的影子。
那影子先是十分谨慎的走到了张静荷的门前,然后停了好半晌,才轻轻的鼓捣了几下,那门应声而开,影子一个闪身进了去。
过了没一会儿,那影子就出了来,几下就没了影儿。
俏脸上挂了一丝意料之中的笑,祝宁婵回到了自己的木板床上和衣而卧,一夜好眠。
果然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的时候,天竺长老就带着一众弟子进了这小院子,命人将六个人都提了出来。经过三天的蹉跎,几个人都是灰头土脸的有些狼狈,不像往日里那般光鲜亮丽。
看守千风堂的那几个人出来还欲辩解什么,只是天竺长老并没有给他们什么机会,双手握成爪状,一个闪身!众人眼前一花,四声惨叫接连响起,待到天竺长老回到原地之后,郭成安四人七窍流血的躺在那里,全身抽搐,其形可怖。
众位弟子都不由自主的屏住了呼吸,此时的天竺一身血腥之气,那原本就不柔和的脸看起来愈发的煞气,想来玉面罗刹这个名字在武林当中也不是白叫的。
那没什么犹豫就收割了几条人命的架势,大家便也都明白了,为什么天罡派会由她这么一个女长老执掌刑罚堂。要真是论起来心狠手辣,男人也是大有不如。
张静荷下意识的瑟缩了一下,紧紧地将眼睛闭了起来。
祝宁婵反倒是看得饶有兴致,小脸上也看不出什么惧怕的意思。原身那个时候,郭成安只是被逐出师门,以后不得以天罡派的人自居,不然就会被处理掉。这个当然也是张静荷帮忙疏通的结果,后来原身就没命了,具体郭成安到底如何倒也不大清楚,不过应该是错不了。
至于另外三个人那个时候压根没有受到什么牵连,只是罚了几个月苦力,便不了了之了。
这会儿看来倒在那里的四个人,想来定然是查到了什么,祝宁婵眯了眯眼,这时候天竺长老迈开了步子,走到了她们二人跟前。
张静荷甚不敢将目光放在对方身体的任何一处上。
天竺长老先是神色不是特别好的盯着张静荷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开了口,声音黯哑且夹在着些许的怒气:“来人啊,把张静荷放了吧,经查明她并无什么违反门规的行为,属于冤枉的。”
“谢谢掌门和天竺长老明察,还弟子清白!”张静荷长舒了一口气,然后麻溜的站起身就走了,连头也没有回。如此大事还能保全了自身,她现在才没有心情再去回去讥讽伏青什么。
那边郭成安四个人经过痛苦的挣扎,已经彻底没了气息,这院子便无端的增添了几分阴沉的意思。
天竺看着跪在那里丝毫没有多余表情的少女,在心头叹了口气,然后挥了挥手示意身后的弟子全部退出院子。等到人都退远了,她才开了口:“伏青。”
“弟子在。”祝宁婵恭敬的应道。
可是她越是恭敬,天竺的心里越是难受,轻轻咳嗽了两声,她有些艰难的张了嘴:“掌门做了决定,并不能证明你在整件事当中是无辜的,所以要废了你的武功,逐出师门。”
嗯,只是废武功,不是废筋脉,好多了。
祝宁婵咬了咬下唇,眨巴眨巴眼睛,她觉得可以接受。
可是她这个表情落在天竺的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她是知道调查过程和结果的,而且她为人十分的正直,到头来掌门让她来做这个无良的人,现在心里别提多难受了。又瞧见小姑娘委屈的很,就更憋屈了,所以犹豫再三她还是不顾门派的规矩,开口解释了:“你要知道,只有人活在世上就有是是非非,虽然咱们这些古武门派看似独立在世俗界之上,但是其实我们并没有那么风光和不受制约,也有许多的不得已。”
就像是这回的张静荷,因为对方家族在明国的厉害,足矣影响到天罡派昧着良心做下不正确的决定。
“张静荷她也只是得到了缓刑的机会,她只能在天罡派再呆上两年,到时候自请脱离天罡派。”天竺话尽于此,已经透漏了很多不应透漏的消息了。
祝宁婵对此表示感激,暗道这天竺长老着实是太过于正气,其实她真的没有多在意,不过对方这么一说,倒是省了她许多的力气。
被天罡派逐出去和自请脱离当然是后者听起来更好听一些,于名声也无碍,等到两年后张静荷归家,在明国贵族阶层依旧风光,而且又是古武高手,多受追捧可想而知。
“我知道了。”祝宁婵垂下眸子,淡然的应道:“天竺长老,请您动手吧。”
天竺缓缓抬起了右掌,可是终究是下不去这个手,仰天长叹:“我下起手来没轻没重,你是个习武的好苗子,若是伤了你的筋脉对你以后的修行百害而无一利,你自己动手自废武功吧,以后下山了,不要提起天罡派。”
少女挑眉,这倒是个意外之喜,然后利落的自废了武功,嘴角溢出一丝红迹。
对于她的识趣,天竺是既欣慰又内疚。上去查探过少女的体内情况之后,便招手唤过来一位弟子嘱咐道:“把她安全送到山下,你可懂我的意思?”
这名有着招风耳黑皮肤的男弟子木讷的点了点头,一副老实忠厚的模样,有些呆呆的:“弟子领命!”
以后天竺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带着其余的弟子很快没了影儿。
不管怎么说,祝宁婵对于天竺长老还是很感谢的,至少对方是真的少见的耿直和真性情,而且对于不平之事态度还是很明显的。
因为刚刚自废了这么多年的功力,就算是很有分寸,也难免内息混乱虚弱不堪,这会儿天竺长老能派出自己门下的弟子护送她,虽然只是一段不长的下山路,但是心意难得。
二人一路出了天罡派的山顶小山门,沿着长满了青苔的石阶慢慢向下,眼瞧着巍峨的山脚下青石大山门就在不远处,两个人都加快了脚步。
“青海师兄,真是谢谢你了。”少女说话间,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微微一笑,还有可爱的小虎牙。
青海闻言有些涩然的搔了搔后脑勺,师父总说他脑子不好使,一根筋,不过这样才能让他一门心思的修行,武功反倒是比别的师兄弟要扎实。他不懂什么人情世故,但是觉得少女是个好人,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会落得这么个下场。
他正欲回应两句什么,突然,斜后方树林中窜出来两个身影!来势凶猛,手中都握着尖端泛着蓝光的短剑,角度刁钻,看起来就是要取人性命!
青海本能的瞬间弹出自己的佩剑,然后伸出手将祝宁婵推到了一边,猝不及防之下,祝宁婵崴了一下掉到了旁边石阶下的草稞子里。
那两个人来的很快,而且武功很是高强,青海刚与他们交上手心便沉了下去,以他的功夫对付一个人都尚且勉强,这两个恐怕没有一分的胜算!
三个人眨眼间就过了百十招,其中一个人趁着青海不备,直指他的后背心!等到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没有反抗的能力和机会了!
青海咬牙心中感到遗憾,怕是完不成师父交代的任务了,他这一死,旁边的伏青还哪里有生还的可能?
可是等了半天也没有预想中的疼痛,还听到了两声诡异的闷哼,然后那两个人好像被抽了骨头一样,明明刚刚飞身而起,现在整个却像是一滩烂泥一样瘫在了地上。
青海:懵逼。
这时候旁边的草稞子动了动,露出了祝宁婵那张蹭了一丢丢脏污的俏脸,发髻上还挂着几棵枯草。
“青海师兄,你推我做什么?”眨巴着无辜的大眼,少女质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