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明月知道赵真不会杀沈丛良,因为他还需要他帮自己做更多的事情,鸿都门不会消失,唯一消失的只有眼下这些,他希望消失的人。
庞策的冤屈已经被洗刷,他原本可以默不作声地离开,但是他没有,因为他心里还有很多疑惑,需要一个人为自己解开,于是他留了下来。
庞策的手下朱雀和杨佑他们也来到了天水镇,他们的到来并没有缓解庞策脸上那份忧虑,反而让他的眉头愈加紧锁。
悦来客栈,自从牛大川死后,庞策就一直住在这里,他不知道公孙明月是如何知道自己停在这里的,因为琰喜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这里,并且说服自己跟他一起去面对赵真,自己到底还有什么事情他是不知道的?
他端起一杯酒,慢慢地踱到门边,他们回来三天了,公孙明月一直对自己避而不见,不管是朱雀去递帖子还是杨佑去,他都是看也不看就回绝,难道他对自己已经无情了,还是说需要自己亲自去一趟?
朱雀悄悄地行至他的身后,他虽未转身,但是已经知晓,于是低头浅酌一口之后说道:“什么事?”
“将军,为什么我们还不走?不是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去做?”朱雀不解地问道。
庞策缓缓转过身,看了一眼朱雀,嘴角一抹不易察觉的苦笑,微微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
朱雀看着庞策那陌生的脸,心里的疑惑更浓,只有三年前他最喜欢的妾室离去的那一个晚上,他才如此失魂落魄,怎么今时今日又见?难道将军有了心爱的女人?
“京城里的各方面关系都疏通好了,还是有各个将军也都答应了我们提的要求,既然都准备好了,是不是就赶紧回去,这件事情耽误不得呀。”朱雀再一次提醒庞策,事情是他离开京城前就已经吩咐好的,自己和飞云骑的弟兄们,这段时间大江南北的奔走,好不容易一切都准备就绪了,就差他回去振臂一呼了。
对于朱雀说的,庞策怎会不明白,计划早就在实施,现如今既然已经进行的如此顺利,自己又怎能因为这莫名其妙,甚至根本不可能有结果的感情而耽误时间?
庞策一口将酒饮尽,仿佛下定决心般地说道:“好,我们明天就出发。”
夜色很快就笼罩着整个天水镇,林府里灯火辉煌,但却只有公孙明月一人,他走过书房,走过卧室,走过花园,这里的一切还一如往昔,空气中仿佛还弥漫着熟悉的气息,但是他知道一切都过去了,自己也该跟琰喜他们上路了,可是为什么心里的疼痛却如此明显?
他答应过琰喜,明天就会跟他一起离去,这里的一切都不会成为牵绊自己的理由,但是今晚他还是没有忍住,来到了林府,因为只有这里还会感觉到他的气息。
阿九和岚竹甚至是吴明宝,他们都死了,虽然他知道他们也是被逼无奈,但是杀人偿命,这是亘古不变的律条,他只得遵守,而这个结果也正是皇上需要看到的。
至于马牙虎他们此时怕已经隐居山林,过起了普通人的生活了,他们这么多年搜刮掳掠的金银财宝让他们的日子过起来也不会清贫。那个隐藏在大山深处的金矿,因为几乎已经被采集枯竭,也让他给封掉了,他相信皇上还会找到像马牙虎这样的人,还会寻到像天水镇这样的地方,还有一口新的金矿等着他去开采,沈丛良还会有一个新的身份,一切还会跟以前一样,唯一改变的是,他不知道皇上又会怎样去算计庞策,自己这条命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魂归西天了,他没有精力再继续帮助他了。
公孙明月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夏天的夜晚也未让自己觉得温暖,这几天似乎又有症状加重的样子,那些姜汤看来也快要失去效用了。
他身子一歪在一旁的石桌边坐下,用手掩口小声的咳嗽起来,完全没有察觉到身后越行越近的身影。
庞策看着他的背影,每一声咳嗽都仿佛捶打在自己的胸口,一拳重似一拳,心都快被捶碎了。他快步走到他身后,犹豫片刻最终还是伸出双手,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希望能缓解他的咳嗽。
公孙明月突然一个激灵,他猛的站起身,立刻转过身,那个曾经然让自己在无数个黑夜里失眠的人,此时此刻就站在自己面前,而自己除了惊讶,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这么多天自己的坚持在顷刻间就崩塌的四分五裂。
庞策看着苍白的面颊,心里如无数根芒刺在刺,眼眶不由湿润起来,他往前跨了一小步,突然伸出双臂将他紧紧地抱进怀里,公孙明月忘记了挣扎,他的头脑一片空白,就这样任由他紧紧地包裹着。
他的身体好凉,在这炎日的夏季,让他不忍心放开,他只想用自己的炽热燃烧他身体的每一寸肌肤,散尽体内那叫嚣的寒气。
时间慢慢的流逝,除了夜晚的虫鸣蛙叫之外,就剩下他们的呼吸,庞策将自己的脸深深地埋进他的脖颈,贪婪地汲取着他身上淡淡的清香,这么久了,他却从未忘记这种气息,但是他却没想到,当自己还能再如此近的感受时,自己居然如毒瘾复发般的贪婪,甚至希望永远都不要失去。
庞策感觉到自己身体里的一份燥热正在升腾,如此急切,如此快速,在身体里四处乱撞,似乎想找到一个出口释放,他的呼吸越来越急促,拥抱越来越紧密,仿佛想将他揉进自己的身体。
“公孙明月。”庞策动情地说了一句,让头脑空空的公孙明月感觉到不对劲,仿佛一切都将要失去控制,于是他开始挣扎,可是跟庞策相比,自己的这点力气就如同蚂蚁一般,说不定还会让他误会,无奈之下,他只得拼命叫道,“快放开我,放开我啊。”
庞策手上并未放松,他仿佛没听到般,在他的脖颈间摩挲起来,公孙明月只觉紧张,好像他马上就会加重自己的进攻,除了拼命地挣扎,他实在不知道该如何改变这种几近失控的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