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断爱绝情,远离红尘,如今身陷江湖,自是不会再有儿女情长。
“阁主,属下有事启奏。”
凌钰转身,是一身红衣红发的鹰眼,如今她已被赐名应红叶,为凌云阁第二大弟子。曾经的冷血杀手鹰眼已经不复存在。
“何事?”
“纳兰翎求见,说要见长姐纳兰清。”
“她怎么知道纳兰清在这里,莫非有人泄露了消息?”凌云阁当无人敢如此才是,纳兰清如今还未苏醒,不宜对外泄露踪迹,她自然不可能让任何人知道。
应红叶双手作揖,“回阁主,她十分笃定纳兰清在此,属下也觉得十分奇怪。”
“她在哪?”
“四方山的山顶,她还求属下给她云梯,让她上山。”应红叶第一次觉得有人会那般聪明。
虽是六座独立山,山顶却有十二脉相连,若能找出其中规律便能得知,想上凌云峰,最快之法便是登上四方山顶峰。四方山的山顶与凌云山隔着一条狭长的悬崖,普通的轻功难以跃过,稍有不慎便是万丈悬崖。
但若借助一条云梯,加之轻功便能轻松跨到凌云峰。
如果从山脚出发,需要几天几夜才能攀登山顶。但四方山不高,山路最为好走,这么大的山脉,能够如此短时间就识出这规律,当属奇人了。
觉得惊诧又岂止是应红叶呢?凌钰都有几分意外,“既来寻纳兰清,便放她上来吧。”
得到凌钰的命令,应红叶才敢去放云梯。
这是分开后的又半年,纳兰翎除了偶尔在九行山能隐隐见到一个白影,便再也没见过凌钰。而今再次走近她身边,她又紧张又兴奋,可她早已懂得控制分寸,对凌钰,她不能急。
一个心如磐石之人,要捂热她,太难了。可她有的是时间,不急在这一时,她笃定纳兰清在山上,便知道凌钰一定会见自己。
凌钰还是如仙一样的存在,在纳兰翎心里,这世间最高高在上之人便是她。只是她看起来还是很遥远,只能仰望,高不可攀,无可触及。
即使是这样,纳兰翎也不会退缩,哪怕只是飞蛾扑火,她也在所不惜。
“长宁....”纳兰翎每次看到她那半头白发,便觉得心疼,似乎也没什么言语能够诉说,唯有唤她名,唤着这些年她每天都会对自己叫的名字。
凌钰转身,波澜不惊,淡淡问道,“你如何得知纳兰清在这里?”
“红海支流不过三条,一条是骆州的罗湖,一条是凌云海,另一条便是红海往西的支流。长姐在西边落海,我听闻当日鬼风来时,也是从西而来,那么海水湍急之下,她应该会被海浪往东冲去,长姐那般聪明,自是懂得在水里唯有抓住浮木尚且有生还机会。就算临时被卷入海中,浮木总会漂起,这是唯一的生还之法。”纳兰翎娓娓分析,明明才十八岁,却不若同龄女子那般平凡。
凌钰望着她不语,纳兰翎的瞳色如碧玺一般剔透。面对凌钰时,她总带着笑意,不知是不是错觉,凌钰总觉得她笑中带着一丝邪佞之气。
“接着说。”
“纳兰清坠海这么大的事,凌云阁不可能不知,你作为她的师妹亦是好友,又怎会毫无波澜,如此平静呢?那便只有一个可能,便是长姐已被你救起。”纳兰翎的推断无懈可击,让叶冥都为之震惊,清州乱成一锅粥,她还能这般通透,实属不易。
凌钰望着纳兰翎不语,这孩子太聪明了,超出了她的预想,只是慧极必伤,但愿她的这种聪明,不要反噬其才好。
最重要的是,她已经不像小时候那般简单,如今的她,竟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实则是纳兰翎了解凌钰,表面清冷,不屑与世俗为伍,可她比谁都重情重义,若真的纳兰清出事,她绝不会坐视不理。正是坚信这个事实,她才更加肯定纳兰清就在凌云阁。
纳兰翎望着她,久久没有移开视线,能够看着她的每一刻都觉得是奢侈,美好。尽管凌钰的眼里心里还没有她,可她不在乎,因为她爱的长宁就是这样的人。
这一生,她只是想守着这样的她而已。
“阁主,纳兰家主醒了。”余遥兴冲冲跑来。
凌钰轻笑,“你来的真是时候。”说完疾步向石洞走去。
纵然只是淡淡一笑,也足以让纳兰翎芳心暗涌,顿觉得暖意四起。反正她从来没担心过纳兰清,就像她相信凌钰一般,纳兰清绝对不会有事。
床榻上,纳兰清扶额,只觉得沉重不堪,身体毫无力气,从来没觉得自己这般虚弱过,比曾经受内伤还虚。
左手因为长久握着清云石,整个掌心都被烙成了红色,血液不通凝结成了块状红斑。
“纳兰清你可真是福大命大。”凌钰的声音传来,纳兰清抬头,并不讶异,凌云海确实离红海很近,自己漂来这里也正常,“我昏睡了多久?”
“一个月。”
“一个月??”纳兰清心中一惊,昏迷了一个月,清州岂不是乱套,而且...“太后呢?她现在怎么样?”
凌钰饶有兴致地望着她,“你好歹惦记一下纳兰家和你的清王府吧,出口便是太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