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他弟弟,你配吗?
他?
谢远清意识模糊地想,谁?
陆越收回脚尖,蹲下认真看着谢远清,黑眸在昏暗的楼道里熠熠生辉。
问你个问题。
他声音满是期待:小时候的屈少司是什么样?
轰。
谢远清感觉他脑海里有一颗东西炸裂了,他蠕动着嘴唇,艰难说:你、你认识屈少司?你啊!
没说完,陆越拎起谢远清头发,谢远清感觉他头皮和头骨都要分离了,整个人被迫仰着头对着陆越。
陆越不耐烦:是我在问你问题。
蹬蹬蹬。
几道脚步声从远处响起,保安的声音响起:有人在吗?
有!这一瞬间,谢远清用尽全身力气喊出来。
保安循着声音而来。
保安快找过来了,陆越非但没松手,反而手下用力,谢远清顿时哀嚎一声,极其痛苦,陆越没什么表情,淡淡说:回答我。
谢远清彻底怕了,这个人就是疯子!他牙齿打着颤:很、很乖,很可爱。
哦。陆越又问,他喊过你哥哥了?
谢远清这下学聪明了:没有,是、是我自作主张称呼他弟弟,他很讨厌我。
他是该讨厌你。陆越凑近他,低声说,你这个丑东西。
咔嚓。
消防门应声推开。
啪。
保安打开开关,楼梯间瞬间恍若白昼。
谢远清声音都在喜悦,迫不及待喊:救我!
保安还没弄明白什么情况,陆越先抬头,对着几个保安礼貌说:这人形迹可疑,我怀疑他是贼。
叮。
18楼的电梯门也开了,屈少司接到电话,说18楼有情况,他便下来看看。
听到消防通道有声音,屈少司快步走过去。
快到门口,堵着的几个保安让开路,一个眼熟的男人,扭着另一个看了烦的男人出来。
屈少司脱口而出:陆总!
陆越抬眸,视线撞上不远处傻傻看着他的青年,他嘴角瞬间灿烂:屈总,我帮你抓到一个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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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044
【044】
贼?
屈少司呆了一秒, 这时陆越冲他眨眨眼,屈少司立即心领神会,他控制住上翘的嘴角, 转而严肃脸和保安说:赶出去。
谢远清和保安同时傻眼。
谢远清瞳孔都快裂开来,他没想到屈少司真会这样对他, 他紧紧抿着唇, 一言不发。
倒是保安是见过谢远清的,他接到上面电话,让他放行,现在屈少司忽然说谢远清是贼,保安忍不住说:屈总, 他是
我说赶出去。屈少司皱眉, 听不懂?
保安果断扭着谢远清往电梯走,快进电梯时, 谢远清忽然回头, 意味深长看了眼屈少司。
叮。
电梯门合上。
屈少司绷着的总经理脸瞬间消失, 他几步走到陆越面前, 瞳仁亮得惊人:他怎么得罪你了?
他有注意到谢远清的西裤沾了灰尘, 下颌处有几条红痕。
一看就知道是被陆越收拾过。
陆越收拾人的手腕,屈少司见识过, 他是不知道谢远清如何得罪了陆越, 但谢远清被揍,他相当喜闻乐见。
陆越看着屈少司雀跃的模样, 嘴角勾起:他骂我。
!
屈少司有些惊讶, 就谢远清那种八面玲珑的笑面虎,他会骂人?他有些懵:他骂你什么?
丑东西。
屈少司反应过来了,他握拳锤了一下陆越的肩:我问认真的好不好。
陆越却神色微变, 闷哼了一声,捂着肩膀说:疼。
屈少司:
这次没骗你。陆越五官都拧着,上次肩膀受伤,没好完全。
屈少司狐疑:当时不是没事了?
陆越靠屈少司近了些:伤筋动骨一百天,大多数时间没事,偶尔会疼。
屈少司自己也这样,他右手虽说没大碍了,但有时磕到确实猛男也落泪。
他有些动摇了,摸摸鼻子说:要不去我办公室擦点药油?
陆越抬脚便走。
药油是现成的,屈少司旋开瓶盖,他擦药手法是比较随意那种,自己擦无所谓,给别人擦极有可能会加重病情。
他犹豫了,要不要建议陆越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这时陆越主动提出:我自己来。
屈少司递过药油,想想还是不放心:你自己能行?
习惯了。陆越解开衬衫纽扣,脱掉左边袖子,露出的左肩上有一条淡绯色的伤口,是有团淤青还没散。
他去接药油,半天没拿动,被屈少司紧紧握在手里。
陆越眼睫动了动,询问看向屈少司:?
只是简单的三个字,屈少司却莫名有些不舒服,习惯了。
习惯什么?
习惯独自处理伤口?
老实说,男人受点伤受点苦没必要矫情,但屈少司就是不太舒服。
他收回药油,倒进掌心搓开,走到陆越背后说:还是我来。
搓热的手掌刻意放轻,落在男人光滑的左肩。
每揉一次,屈少司都会紧张问:重吗?轻吗?
陆越现在看不到屈少司的表情,但他闭着眼,都能猜到青年的神色。
拧着眉,睁大眼,抿着唇。
论样貌,他见过的好看之人不少,论学历家世,他打小交往的全是天子骄子。论性格,屈少司还真算不上温柔。
明明没那么好,可就是无法替代。
独一无二的屈少司。
陆越眉目都温和起来:很合适。
接着他话锋一转:我刚听到了你和那个男人的对话。
他是在回答屈少司之前的问题谢远清怎么得罪他了。
屈少司完全不介意陆越知道他家的家丑,他继续揉着淤青,主动说:他叫谢远清,他和他妈就是我烦屈洪涛的原因。
屈洪涛是我爸。
其实这事也怪不了谢远清他妈,主要是屈洪涛贱,非要贴上去。
记不清是几年级了,我用屈洪涛给的压岁钱请了一个私家侦探查他和谢远清他妈。
他们确实没龌蹉。胡颖就是谢远清他妈,她根本看不上满身铜臭的屈洪涛,她是个画家,所以当初嫁给了谢远清他爸,据说是个很了不起的设计师。
屈氏logo就是谢远清他爸设计的,不过他身体不好,刚有点名气就去世了,啧,这样一说,屈洪涛不仅贱,人品更是有问题,已婚还觊觎朋友的妻子。
谢远清他爸刚去世,屈洪涛就借着照顾朋友妻儿的名义,只差没把谢家的门槛都踏破了。
压在心底的事在这一刻终于有了可倾诉的人,屈少司不吐不快,他是不懂,也是自嘲:你说,人怎么能那么贱?
陆越安静听着,等屈少司说完,他才开口:我不认为那个女人无辜。
揉好淤青,陆越穿回衬衫,一边系扣子,一边说:她没有拒绝,却也在默许,还是在伤害另一个女人和另一个孩子的情况下。
他口中的另一个女人是杨明岚,另一个孩子就是屈少司。
屈少司嘴巴微张,半天才恍然大悟说:所以她也是在装傻充愣?!
陆越又是好笑又是心疼:难不成你还觉得她无辜?
也不是无辜,就屈少司支吾半天,垂下肩,小小声吐槽,原文又没写她的心理活动
陆越没听清:什么文?
没什么。屈少司摇头,见陆越穿好衣服,他又想起一件事。
陆总。他眼神四处乱晃,就是避开陆越不看,你平时上网吗?
很少。
很少是多少?
陆越眉峰动了动,他瞥屈少司一看,发现他后脖那一片全红了。
屈少司自己都不知道,他害羞时后脖子会出卖他。
陆越思索了三秒,上网,害羞,社会主义兄弟情?
看来屈少司是上网搜索过社会主义兄弟情,知道是什么意思了。
屈少司脸皮是真薄,稍微逗逗都会大红脸,要是知道他早知道这个形容的意思,怕是能几个月和他避不见面。
陆越假装一无所知:就是除了查资料不上网,怎么?最近网上有大新闻?
屈少司总算放下担心,他悄悄松了口气,摆手说:没有,我随便问问。就是上网伤眼睛,陆总继续保持这个良好习惯,很棒!
陆越拿到车钥匙就走了,到地下停车场,他接到一个电话。
陆总,您让我跟的那对男女后天要去罗佛的画展,那个女人对罗佛新作《真爱》似乎很有兴趣,想拍下这幅画。
陆越坐到驾驶座:我只听确定答案。
对面呼吸明显急促了,才小心翼翼回:胡颖从高中起就是罗佛的粉丝,她和她去世的丈夫就是在罗佛的画展认识,我确定她这次想拍到《真爱》。
陆越挂了电话,他盯着前方的漆黑,半晌后冷冷勾起唇角。
他其实离开临山市那天,就已经找人去查屈洪涛的底了。
知道屈洪涛有一个红颜知己,却漏掉了红颜知己的儿子,竟然被屈少司喊过哥哥。
屈洪涛有罪。
委屈了屈少司,罪之一,让屈少司叫那丑东西哥哥,罪之二。
不可原谅。
陆越松了松领带,面无表情驾车离开了停车场。
*
两天后的周末,罗佛的画展。
罗佛是一个法国画家,88岁了,特别喜欢中国文化,所以给自己取了一个中文名罗佛,也把他封笔前的最后一场画展定在京城。
胡颖是罗佛铁粉,从去年知道罗佛要在京城举办画展,屈洪涛就给她弄了两张门票。
一张胡颖,一张谢远清。
不过早上临出门,谢远清忽然说公司有事,一个电话叫了屈洪涛过来。
屈叔,拜托你看我妈了,挺大的人了,还老迷路,她一个人出门我不放心。谢远清笑着把胡颖推到屈洪涛面前。
胡颖点了点谢远清的额头:就会挖苦你妈。然后笑着和屈洪涛说,老屈你别听他瞎说,你要有事就去忙,我自己去没问题。
现在公司阿司管着,我闲得很。屈洪涛见胡颖只穿了连衣裙,关心说,晚上温差大,你再带件披风,我在楼下等你。
胡颖应了声,转身回房间。
等胡颖离开,屈洪涛问谢远清:前天你去找阿司聊得怎么样?
挺好。谢远清低头,嘴角自嘲抿了抿。
屈洪涛看见了,皱眉说:阿司最近脾气大,你坦白说,他是不是给你难堪了?
屈叔,阿司不是那样的人。谢远清抬头,露出几分不安,我就是担心他碰到了坏朋友。
屈洪涛不解:坏朋友?
嗯,似乎是和他合作清水湾项目的那个人,叫谢远清想半天,陆
陆越。屈洪涛沉声接住。
是,是他。谢远清为难道,屈叔,我劝了阿司他不听,陆越真不是好人,我担心阿司吃亏,你有空和杨阿姨多劝劝阿司,让他别和陆越走太近。
这时胡颖拿着披风出来,屈洪涛对着谢远清摇摇头,示意他别再在胡颖面前说这些,谢远清了然点头。
胡颖披上橙色的真丝披风,问屈洪涛和谢远清:搭得合适吗?会不会太艳丽,不适合我这个年纪。
屈洪涛:你合适所有颜色。
谢远清也附和:没错,我妈最年轻,穿什么都最漂亮!
胡颖嗔怪地横了眼谢远清,这下笑眯眯问屈洪涛:现在走?
屈洪涛点头,两人出门后,屈洪涛没带司机,自己坐到了驾驶座,胡颖看了眼副驾驶,还是拉开后座坐进去。
这时屈洪涛手机响了,他看眼屏幕,是杨明岚,没有丝毫迟疑,他直接强制关机。
本来接通的电话突然关机,杨明岚纳闷地挪开手机,嘀咕道:手机没电了?
联系不上屈洪涛,杨明岚看着两张罗佛的画展票有些为难。
不去吧,她好不容易才托人拿到两张票,人情都欠不少,不去实在浪费。
去吧,她一个人去没意思。
她呆坐快十分钟,这才给屈少司打电话:阿司,今天下午有空吗?
屈少司早上去清水湾转了一趟,刚回到京城,他正准备去接杨明岚出来吃饭,没想到杨明岚电话先过来了,他笑着回:有啊,大美女要约我?
杨明岚乐得合不拢嘴:贫嘴,妈有两张画展票,今天下午的。
听到画展,屈少司发觉有丝不对劲:你什么时候对画感兴趣了?
不是我,是你爸。杨明岚说,他特别喜欢一个叫罗佛的画家,我打算给他买张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