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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陵辞忍无可忍,一脚将人踹下了车。
  也没听到那时青呼痛,只是在车后扬声道:“姑娘,考虑一下啊,《宝珠赏鉴》一出,求亲之人一定踏破长歌山庄的门槛啊!”
  童萌:……这人还真是皮糙肉厚。
  “哥哥,我们就这么不管他了?”
  “怎么,小萄是想让他帮着画一幅?”安陵辞扬眉,眸中似带了点深意,“想嫁人了?”
  童萌:“?!”
  我不是,我没有!
  安陵辞轻呵一声:“那人的轻功没有他自己说的那般不堪,何况,也快到黎城了。”
  童萌掀了车帘,果见不远便是黎城的灰褐城墙。
  他们还是住在了原先的客栈,这次倒是有了空房。几人先在大堂中用饭,安陵辞瞧了童萌一眼,淡淡道:“来条鱼,吃鱼补脑。”
  童萌:“?”
  上菜之后,安陵辞又先夹了块鱼肉给童萌:“妹妹多吃点。”
  童萌:“??”
  唐昇和卢飞心里着急,又不好当着庄主的面提醒,在一旁憋得眼角抽筋。
  回房时,安陵辞又在楼梯前停了停,目色幽深。
  “哥哥还有事?”
  安陵辞深看了她一眼:“呵。”
  童萌:“???”
  真·阴阳怪气·哥哥。
  直到阖上房门,独自躺在床榻之上,童萌才一个激灵,一掌拍在脑门。
  她怎么忘了……
  今日是哥哥生辰!
  童萌一个翻身起来开了房门,完了死了头掉了,她订做的生辰礼还没去取!!!
  好在东街首饰铺离客栈不远,仅隔了两条街巷,童萌一个来回也不会超过半炷香的时间。
  此时临近傍晚,街上行人渐少,不少商铺都开始收摊闭门。童萌赶在首饰铺关门前取回了东西,贴身安放。
  然在经过街角的画摊时,童萌忍不住停了步子。
  她记得,来时,街角并没有这个摊子。
  现在这个时候,不逢年节夜市,摊主只会趁夜色降临前收摊回家,而不会在这时摆摊做生意。
  何况,这还是个书画摊。
  童萌扣住了腕上手镯,一步一步离开,拐过街角之后才拔腿飞奔。
  然耳后骤然一声轻笑,近若咫尺,童萌浑身的汗毛都跟着一竖,脚下却被突然一绊,似有什么东西缠住了脚踝,将她整个人倒提至空中。
  童萌只发出一声短促的疾呼,便见一人的五官在她面前骤然放大。
  那是一个眉目清秀的少年,蓝锻束发笑容清浅:
  “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夜风拂过,吹乱他耳际碎发。即便看不见,童萌也知他那耳后,有一颗浅色黑痣。
  作者有话要说:  团子临时回老家了,这章比较短小(捂脸)
  明天……可能不更(年节人多你们懂的……框框撞墙)
  最近疫情严峻,小可爱们尽量少出门,出门也要记得戴口罩呀
  祝大家新年快乐,心想事成
  团子给大家拜年啦——
  第24章 分镜二四 尾戒
  “宫主,长歌山庄事宜属下已整理成册,请宫主阅览。”
  长歌山庄这些时日发生了不少事,到君拂歌手里的消息足有厚厚一沓。君拂歌一页页翻,眉头越攒越紧。
  那夜他被鬼门四散人偷袭,后又遭一批武功诡异之人追杀重伤,也是在那个时候,安陵辞代替他,在君拂歌的身体里苏醒。
  而他苏醒的时间,比安陵辞晚了月余。
  就在这月余之中,长歌山庄经历了鬼门暗杀、浔阳挑衅还有莲褚衣的绑架挟持,竟都是那安陵辞出面,不仅救了小萄和姜晴,甚至接手了浔阳剑庄的大半生意,站在长歌山庄的角度来说,安陵辞帮长歌山庄做了不少事。
  君拂歌一时心情复杂。
  “宫主,属下方才看见了七绝宫的联络暗号,想是宫中护法见宫主久不回宫,派出了鹞子查探。”
  七绝宫风萧莲影四大护法,他只见其二,还有一个仍在七绝宫闭关。
  江湖传闻,护法萧翡最为残暴凶悍,曾有人亲见他一掌开出旁人脑花而面不改色,好在此人醉心武学,倒是不怎么出来为祸江湖。
  另一个不知姓名,江湖代称影子,传闻神龙见首不见尾,因一人灭泉山派满门而一夜成名。君拂歌不知十二刀,只以为安陵辞派出杀他和小萄的就是此人。
  如今他不在七绝宫,宫中却有人敢暗地打探他的行踪,看来这七绝宫中人也并非全无二心。
  以安陵辞的能耐,不可能没有察觉,却好似放任不管。
  要么,是已然知晓了叛徒是谁,要么……
  叛徒,不止一个。
  “宫主若不想被人知道行踪,属下有一计。”
  七绝宫四护法之一的莲褚衣,心思手段狠辣诡谲,精擅易容之术。以前只听传闻,如今亲眼所见这等奇淫巧技,竟觉得颇为实用。
  莲褚衣也不知将几种药水混在一起,搅成白色膏状,细细涂抹于君拂歌面上。细软的刷子拂过,带出凉意,扫过耳垂之时,君拂歌忍不住轻轻一颤。
  莲褚衣执刷的手几不可察地一顿,又若无其事地继续描摹。
  不过片刻,铜镜中俊逸风流的眉眼便成苍老之态,肤上褐斑点点皮肉下垂。
  好一张鹤骨鸡肤。
  ·
  南方的夜风不似北方刮骨凛冽,却透着浸骨的湿寒,尤其在晨昏交替之时。
  此时天际最后的一点光亮也被地平线吞没,朦胧夜幕笼罩街巷,只余斑鸠咕咕轻啼。
  街角一棵歪脖子树朝天折出深影,此时那曲折树干之上似乎还摇摇晃晃挂了什么,若是有人再走近些怕是会被吓破了胆。
  那是一个人,再说得准确一些,那是童萌。
  脑部的急速充血让童萌有些不适,却还要顾着不让裙摆垂落得太过难堪。眼前的人饶有兴致地欣赏她的窘态,丝毫不担心她会大声惊叫惹来旁人。
  “几日不见,姑娘还是有趣得令人瞩目。”
  被倒吊着的童萌翻不出白眼,只道:“不好意思,我们熟吗?”
  “姑娘这么说我便要伤心了,我们不是已经见过两回了么?”那少年冲着童萌眨了眨眼,“似我这般俊的采花贼,可不多见。”
  少年说完,等着童萌的反应,然那张脸上除了充血泛红之外,没有其他多余的神色。
  既没有惊惶害怕,也没有羞愤厌恶,仿佛他之前只是说了一句平凡得如家常便饭般的话。
  这反应,倒是新鲜。
  少年勾唇一笑,捧起童萌垂落的长发于鼻下轻嗅,目露陶醉。童萌眼角一抽,忍不住提醒:“小哥哥,我三天没洗头了。”
  童萌看到那少年嘴角的笑意一僵。
  “惹怒我对你没有好处。”
  “是么?”童萌遗憾道,“可惹恼了我哥哥,对你更没有好处。”
  少年眉尖一蹙:“你哥哥?”
  话音未落,那少年脸色骤变,忙腾身后翻。带着杀意的劲风袭过,他方才所立之地竟插了一枚玉簪,玉簪未碎却入地三寸。
  出手之人内力霸道且对内力的掌控尤为精妙。
  自己不是他的对手。
  少年顿时不再犹豫,几个纵跃如游鱼入海,唐昇卢飞甚至来不及拔剑,那人已消失在视野之中。
  不愧是做夜行采花的行当,这一身轻功世间少有,难怪官府中人屡屡抓不住他。
  熟悉的身影自夜色中缓缓而来,仿佛将一夜星辉披于身上,便是倒着看,也不减一丝风华。
  “才让你离开这么片刻便出了事,看来日后是要将妹妹时时刻刻都栓在身边。”
  “哥哥若是愿意,小萄就是哥哥的玉佩荷包扇坠子。”童萌瞥了眼地上那枚玉簪,“只要哥哥不将小萄丢出去,小萄定然是在哥哥身边的。”
  童萌涨红着脸乖巧道:“哥哥能不能先将我放下来?”
  安陵辞轻呵了一声,君拂歌这个妹妹花言巧语的本事他也不是第一次领教了,遇人说人话,遇鬼说鬼话,是个惯会装腔作势的。
  也不知如何同那嫉恶如仇,板正端肃的君拂歌投在一个娘胎肚子里。
  安陵辞没动,只淡淡扬眉道:“妹妹素来是一口一个哥哥唤得亲,不想对旁人也是如此。方才我听你唤那人什么,小哥哥?不知我长歌山庄何时又多了个亲戚?”
  或许是今日的夜风特别凉,连出口的话也能让人感到一丝寒意。
  “哥哥,我那是缓兵之计呀。那时我还没瞧见哥哥来了,骤然碰到歹人心里实在慌张,只想着着多拖延些时间好发出姬羽令向哥哥求救。”童萌又是委屈又是感动,“哪想到哥哥这么快就来了,哥哥来了,小萄就什么都不怕了!”
  果然是花言巧语。
  安陵辞扯了扯嘴角,指尖一弹割断了童萌脚上长绳,童萌头朝地坠下,被安陵辞一把抓住后领,如提倒栽葱一般给提正了。
  本来就被吊得脑勺充血的童萌被这一落一提折腾得险些吐出来,一头砸在哥哥手臂:“哥哥,我晕。”
  缓了片刻的童萌扬起头:“哥哥背我回去吧。”
  呵,倒是很会顺杆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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