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液顺着容器的另一个口子以一种怪异的法子重新流进了楼梓君另一侧手腕上被割开口子里,那些细小的链接伤口的天蚕丝般的软管顿时灌满自己孙子的血液,不停地循环往复。
楼老爷子额头渗出一头冷汗来,瞪大了眼眸看着如今不可思议的诡异情景。
整整两柱香的时间过后,楼梓君整个人早已经昏迷不醒,直到第二天才清醒了过来。虽然脸色白的吓人,可即便是楼老爷子也发现自家孙子的气色远远好过了往常。
“最近不能吃太油腻的,雪参之类的补品悠着点儿吃,多喝点儿红枣汤,”叶南一袭白衣坐在楼梓君身边把脉。
楼老爷子忙命人一一记下来,心头自然是感激万分的忙问道:“叶姑娘,我家小君这便是好了吗?”
“嗯!好的不能再好了。”
楼老爷子顿了顿道:“那我家的几位夫人不知道腹中的胎儿……”
“等生下来,一个个换血!”叶南说得轻巧异常。
楼老爷子顿时心头轻松了许多,看着叶南的眼神分明是带着几分崇拜。此番阳光从雕花的窗棂中映射近来,罩着自家长孙和叶南一对儿璧人,倒是显得登对至极。
他猛地心头一喜忙道:“叶姑娘医术这般高明,实在是令楼某佩服之极。我们江湖人说话粗鲁,叶姑娘还请担待着些,只是不晓得叶姑娘有没有许了人家……”
“许了!”一抹清冷的声音瞬间袭来,楼老爷子猛地抬眸看向了门口,只见一个脸色清冷,一袭白衣的年轻男子不知道何时立在了门口。那男子生的眉眼清俊,宛若谪仙下凡不含一丝人间烟火。
他心头震骇异常,这不是江湖中传言的风雨楼楼主吗?他这处院子派了众多护卫守着,却不想此人居然轻功如此之好,竟然悄无声息的寻到此处。
“相公!”叶南大喜过望,多日来治病救人的沉闷一扫而光,猛的起身扑进了顾啸云的怀中。
相公?!楼老爷子和楼梓君顿时傻了眼,楼梓君被凌霜囚禁在地下牢狱中,根本不晓得凌家办喜事儿。楼老爷子更是远在江南,虽然听闻大名鼎鼎的风雨楼楼主入赘的江湖传闻,但到底江南第一帮派漕帮和北方第一帮派风雨楼之间隔得远一些,对这些也不是很上心。
他哪里想到,顾啸云居然入赘给了神医叶南!
顾啸云淡淡扫了一眼楼老爷子却是垂首心疼的看着叶南消瘦了的脸冷冷道:“怎的如此不会照顾自己?睡得可好?吃的好不好?有没有别人给你气受?”
他每问一句,便扫一眼楼老爷子,目光宛若千年寒冰。
“哪有?”叶南脸色微窘,却是看到了顾啸云身后跟着的冷玉卿和林子妍,不禁迎了上去抓住林子妍的手笑道,“林姐姐!”
“三小姐,大小姐让我捎信给你,最近一段日子不太平,你就住在楼家便罢!”
“怎么?不让我去赤州?”叶南一愣,“长姐果然诳我,我找她去!”
顾啸云忙一把将她抓住道:“南儿,听话!等这边的局势稳定了自然会带你去见长姐,当务之急我们还有些事情要请楼老爷子帮忙。”
他转身看着楼老爷子道:“内人身子娇贵,还请楼老爷子费心些!我家南儿睡的床需要紫檀木做的拔步床,被子要那种素锦蚕丝的,穿的衣裳要天罗纱的料子。喝的茶要上好的雪山银针,还有莲子羹是她最喜欢吃的,熬制的要绵软一些。住的屋子要四周有木槿花的,熏香是那种梅香味的。”
楼老爷子登时额头渗出汗珠来还是一一应了下来,风雨楼听闻背景深不可测,不是他单单一个漕帮能得罪的起的。况且叶南救了自己孙子的命,他也得满足这些罗罗嗦嗦的要求。
顾啸云将叶南安顿好后便同楼老爷子坐在了案几边摊牌道:“顾某受了凌将军的恩惠,这一次却不能却了凌将军的颜面。楼老爷子的漕帮是不是替云家运粮食?”
楼老爷子一顿缓缓点了点头。
顾啸云淡淡道:“顾某有个不情之请,明天子时漕帮能不能将云家的粮食运到一个地方去?”
“这个……不知道运到哪里?”楼老爷子隐隐有些不妥,云家与漕帮合作了这么久,这一次莫非要翻脸不成?
顾啸云淡然笑道:“当然是赤州!”
“这……”楼老爷子猛地站了起来。
“楼老爷子稍安勿躁,如今您觉得自己还能在宇文家和云家两边讨得了好处去?”顾啸云微微挑着眉眼嘲讽道,“云家不出一个月便会瓦解,楼老爷子既然跟了凌将军就应该有点儿觉悟!方玉方大人听说过吧?”
“方公子?”楼老爷子顿时一愣,方玉之前在江南曾经帮过云家短短时间内壮大了势力,如今莫非也投靠了凌霜?
此人年轻有为,而且是方家的家主,加上方玉在江南地区是有些隐藏起来的实力的,他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一盘宇文家和凌家的棋局来。
“楼老爷子想通了没有?”顾啸云冷冷看着他。
楼老爷子叹了口气道:“罢了!既然方公子和顾楼主出面,老夫又得了叶姑娘……额顾夫人的好处,自然不能置身事外。顾楼主请放心,赤州城的粮,楼某想法子运进去!只是这样一来云家怕是会生事?要知道云家可是控制了江南的粮仓和其他商路的。”
顾啸云唇角微翘道:“这个不用楼老爷子操心了,方公子自然会想法子的。”
距离赤州城四十里处,到处是密密麻麻的南疆叛军设置的营寨,几乎将赤州城围得严严实实。沿路上却是每隔一丈地便在柱子上绑着被折磨而死的赤州城凌家军士兵的尸体,有的是新绑上去,有的却是腐烂到看不清楚眉眼。南疆叛军妄图以此来震慑城中的那些还没有放下武器的硬骨头们!
一片荒草中匍匐着凌霜等人,凌霜紧紧攥着手中特质的用水晶打磨成镜片的单筒望远镜,凤眸已然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