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端水盆来!”
两个小厮端着水盆走了过来,郑叔将那物事扔进了水盆中,不多时从里面捞出来一块儿雕刻着梅花纹络的玉质令牌。
宇文御眉头蹙了起来:“郑叔!这是哪个江湖门派的?”
“四爷!”郑叔将令牌的另一侧翻了过来却是在梅花纹络反面刻着一个小小的玉字,他冷冷笑道,“这几年江湖中有一个极其神秘的江湖组织叫血影门,里面的杀手一个个身手了得,千金难求。据说掌门人极其神秘,从不现身,但是老奴曾经听闻这个梅花令牌却是同那个名满京城的纨绔子弟方公子有些牵扯。当然这个消息实在太过匪夷所思,只有几个老江湖隐隐略有耳闻,不知道是真是假。”
宇文御一把抢过令牌死死盯着上面雕刻的玉字冷冷笑道:“方玉爱惨了凌霜,这样倒是好解释了。不过这小子可是我的表哥,怎么定夺还需要父亲做主!来人!将这块儿令牌加急送回到京城交给我父亲!”
京城郊外的桃花林中,方玉沿着凤华山的石阶一级级缓步而上,直到顶端的竹林园前。
两个守门的护卫忙躬身行礼:“少主!”
方玉点了点头迈步走了进去,依然是熟悉的假山,小池,竹林。方玉沿着曲桥走向了竹屋,脚步顿在了门口轻声喊了一声父亲。
“进来!”龙煜天低沉的声音传来,听不出喜怒。
方玉推开门却看到父亲龙煜天身边端坐着的宇文擎宇,彼时二人正在品茶,是龙煜天珍藏已久的上好雪山银针茶。下手位置坐着宇文浩正抬眸扫视了一眼方玉,眼底却是带着几分担心。
“父亲,大舅父,二舅父,”方玉一一见礼。
“玉儿想必有什么事情要说,浩正,我等还是告辞吧!”宇文擎宇看向方玉,眼底的寒凉一晃而过。
宇文浩正忙起身同大哥一起拜别了龙煜天,却看大哥将一块儿令牌轻轻放在了桌子上。
龙煜天欠了欠身子命人将二人送出园子,随即转眸看向了自己的儿子,强忍着心头的怒火,手掌不露痕迹的转动着桌子上的青玉杯子。
“顾啸云呢?”龙煜天咬肌绷得紧紧的,他绝没想到有一天背叛自己的会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而且还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所生的儿子!
“回禀父亲!孩儿让他出去给孩儿办一件要紧的差事!”方玉早已经看到了宇文擎宇手掌中的那块儿令牌,晓得这一件事情定然瞒不过父亲了。
“办什么差事?”龙煜天的声音嘶哑,他缓缓站了起来走到了方玉的面前,身上的纯白色袍角迎着窗户吹进来的风鼓荡成一个危险的弧度。脸上的半边面具,上面的梅花纹络更是鲜红如血。
方玉到底还是有些怯意,鼓足勇气道:“救孩儿心爱的女人!”
龙煜天猛地抬手狠狠一记耳光想要甩下去却不得不停在半空看着方玉这张像极了宇文梅清的脸,愣是打不下去。
他的手微微哆嗦,转而点着方玉的鼻尖低声斥责道:“血影门是什么时候创建起来的?”
“六年前!在江南替父亲办差的时候顺手自己创建,一切都瞒着父亲!”
“你居然欺瞒你的父亲?”龙煜天不可思议的看着方玉,“我手中的一切最后都还不是你的吗?你居然瞒我?”
“对!我不信任父亲!因为父亲也隐瞒我很多事情!”
“你不信我?”龙煜天气的发抖。
“是的,从父亲为了自己的复仇大计将娘亲和我抛弃在方家十年的时光开始,我就不信你了。”
龙煜天身子一颤,眼底却是掠过一抹痛楚。
“玉儿,”他叹了口气道,“那十年不是我不找你们母子,而是我需要东山再起,我需要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护着你母子。”
“父亲,”方玉猛地抬眸看着龙煜天,“父亲,你在意过我娘吗?”
龙煜天顿时怔了一怔。
“父亲,我娘亲死的时候,你也晓得吧?那个时候你为什么不来找我?那一次我被方恒灌下了五石散关在冰窖中的时候我多么渴望我那亲生父亲能来帮帮我?在云州我快要被方夫人那个贱人折磨死的时候,你突然出现在云州将我救下?这大概是不是叫……愧疚?”
“玉儿……”龙煜天心头狠狠撕裂般的疼了起来,“我对不起你们母子,我会偿还给你的。玉儿,我会将这天下也一并交给你……”
“父亲,呵呵呵……”方玉苦笑,“父亲,我从来不稀罕这天下,我只稀罕那个一身红妆的女子,但是你却要亲手毁了她!”
“玉儿!”龙煜天猛地变了脸色道,“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唯独她不行!”
方玉痛苦的摇了摇头道:“父亲,为什么要毁了她?凌国公在回风谷被杀父亲是不是也参与过?凌霜身上有什么秘密让父亲这么痛下杀手?凌霜那样一个将才,父亲宁可毁了也不肯重用,我想除了她是太子爷的人外,父亲定然还有其他的理由?父亲究竟向我隐瞒了什么?”
龙煜天眉头狠狠蹙了起来,方玉的连连逼问让他心头恼火不已,这件事原本不想这么快说。
“她是慕容皇族的后裔!”
方玉心头猛地一震,尽管早已经通过那块儿饮血玉猜到了这个结局,可是听父亲亲口说出来还是狠狠吓了一跳。
“慕容家与龙家绝不可能在这片天下共生,她做不了你的皇后!你死了这条心吧!”龙煜天的声音清冷至极。
方玉淬利的桃花眸中晕着几分流转的光芒,强压下了心头的苦淡淡道:“父亲,我们父子打个赌如何?”
龙煜天没想到这个臭小子想起一出是一出,冷冷道:“玉儿,你已经长大了,应该学会成熟一些。”
“父亲,我一直很成熟,”方玉定定看着自己的父亲道,“怎么?父亲怕了这个赌注?”
“放肆!”龙煜天猛地转身点着方玉的鼻尖道,“你凭什么这样口出狂言?!”
“父亲也想学大舅父将儿子囚禁起来吗?”方玉知道今天自己任何的一言一行都会牵扯到凌霜的生死,心头反而平静下来缓缓道,“可惜了,我不是宇文胤那个笨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