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有那么一刹那,风烛曾猜想过这张纸是否是出于夜荒想要看戏的恶趣味才会被排在第二位。
不过从夜荒此刻那阴鸷过头的神情来看,这一切果然是他想多了。
第二张纸终究只是个微妙的巧合而已。
毕竟不管怎么样,死神夜荒都已经活了上万年了。就冲着他五位数的年龄和那冷漠寡淡的性格,他也不至于会做出如此幼稚的事情来。
“……你来这里,有什么事?”
夜荒的嗓音本就带着久不开口的嘶哑,而这一刻他的声音似乎比平时还低了几分。
就连他看向风烛的眼神,也带上某种暗潮汹涌的意味。
风烛自然察觉到了夜荒全然不想提及那两首诗的态度,看样子这家伙是真的被他刚才念的那些词句给恶心得不轻了。
于是风烛便不再自找麻烦地多提什么,直接说出了自己今日的来意:
“明天就是诸神聚会的日子,所以我想来问问您是否会出席。”
前九届的诸神争霸赛三主神们都是按照死神、疯神、酒神的顺序依次参加的。上一届争霸赛酒神重泉已然露过面,而这一届按理确实又该是夜荒出场了。
然而在诸神的世界里似乎从无常理可言,今年究竟会是谁出战不到最后一刻根本无人能百分百确认。
所以如果今日夜荒给出了否定的回答,风烛就准备稍微冒险一些,直接按先前的计划在23号11点的时候利落走人了。
不过好在事情还没糟糕到那种地步,此刻死神给出的回答是肯定的。
——因为风烛收到了对方扔来的崭新长袍。
每一位神明的从属官都有着特定的服饰。
风烛从未见过其他主神的从属官,也不知道旁人的制式衣袍是怎么样的。
一来是因为他在中域待的时间不长,二来是因为除了夜荒以外、其他两位主神压根就没任命过任何存在为他们的从属官。
甚至别说是主神了,就连那些一级神明、二级神明们也很少有谁选择了从属官的。
毕竟从属官这种职位一听就和东王的四骑士差不多,直接处在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地位,这种职位神明们向来只会让自身的绝对亲信来担任。
然而神明们又大多傲慢孤僻,他们几乎不可能轻易去相信别的存在。
事实上这也是当初他成了夜荒的从属官后、被第一宇宙的神明们针对至此的原因之一。
——因为他本身就是个不合常理的异类。
话题有些扯远了。
风烛收回跑偏的思绪,然后垂眼瞥向了手中的衣袍。
不管其他主神的从属官的服饰如何,反正死神从属官的制式长袍看起来和这位神明本身的神袍还挺像的。
两者之间最大的不同大抵便是夜荒的神袍背面空无一物,而他的长袍背后却绣着那象征着死亡的告死鸟。
毕竟此刻他还顶着死神从属官的名头,理所当然地要背负着死神的图腾。
风烛平日里固然挑剔,但今天他却没空挑剔这件长袍的样式如何。
他更在意的是这件崭新长袍背后所代表的意思——这代表着夜荒有出席诸神聚会的打算,并且他会按着诸神间的惯例带着自己的从属官一同出席。
否则死神不会如此无聊地扔给他这玩意儿。
这勉强也算是个难得的好消息了。
风烛问完这件事之后,见不远处的死神似乎没有再开口的打算,便直接转身离开了死神殿。
因为他还需要一点时间去尽可能完善所有细节,从而想好面对各种意外时的具体对策。毕竟他半点也不想在遇到意外的那一瞬间再去思考自己究竟该怎么做。
那简直就是在自寻死路。
而当风烛走后,已然重归寂静的死神殿主殿内气氛却压抑得过分。
许久之后,夜荒终是走向了那个半报废的神座。
然而他并未如往常那般坐在神座上闭目养神,而是就这么站在神座前面色平静地俯视着地上那已然被风烛阖上的华贵木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