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啊,沈肆可能是有点没反应过来。”他的经纪人连忙跑过来。
“他不是故意的,沈肆,过来,别盯着看了。”
流量明星毕竟和演员不同,颜时走的也不是靠粉丝吃饭的路线。
她略一思考,就知道沈肆的经纪人为什么对他盯着自己猛看的事情这么紧张在意了。
她恍然一笑:“没事,之前我也是这个状态,出戏很慢,很正常的。”
颜时想起那时候给小朋友造成的心理阴影,也有点好笑。
她是真的没有经验,要不然也不会这个样子,还牵连人家,紧张了她好几天。
她大方道:“也是能够理解的,没什么可计较的。”
沈肆的经纪人松了口气,连忙推了两把他的肩膀,又连声道谢。
当流量最怕女明星贴上来,炒绯闻洗不清,唐轻轻那类清纯无辜的都有心思,颜时这种…
明艳至极,张扬的不可方物,才更让人担心。
颜时刚准备说话,肩膀就被人搭住。
傅明衡静默的站在她身后,像是冷冷的小雪山。
他垂眸看她,开口的语气却格外不同,“我知道你想让我看什么。”
“你演的很好。”
被他清霜冷雪似的声音一提,颜时也忘了刚才的事情。
她转过头,眸子亮起来:“你真的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苍白清冷的男人微微颔首。
沉墨的眸子看着她,极隐忍又极克制,“我知道,你流露出了和我一样的感情。”
两个月之前,傅明衡在这里拍这幕戏。
他抱着“喜欢这个人”的念头,拍出了苗禾的感情心血。
隐忍又克制,想要小心触碰,却又收敛的停下动作,可是每一个动作神态里都写着不曾宣之于口的爱意。
那个时候,颜时没有。
她无法理解“爱意”,她也拍不出苗禾。
两个月之后,颜时拍出来了。
颜时笑起来:“你看,你这回明白了吧?”
和愧疚没有半分关系,这也无从影响她。
开玩笑,她颜时是会被愧疚绑架一辈子的人吗?
“咳,”江鹤单手握拳,轻咳道,“接下来还有聚餐,你们两位还参加吗?”
剧组里还这么多双眼睛看着呢,没看到沈肆的神情?
江鹤若有所思的盯了眼沈肆,那位流量的反应,可不仅仅是没有出戏这么简单。
之前颜时杀青结束,他还问过两次她的行程呢。
有些事,不能细想。
傅明衡反应很快:“不用了,你们可以去聚餐,我报销费用。”
没有比傅狗更大方的投资商了,虽然大部分时候,他也不会这么慷慨。
想花钱,愿意花钱的时候就格外好说话。
涉及到做生意,利益,他当然不会这么宽容。
剧组聚餐,投资方缺席,颜时借口经纪人安排的有事,一同缺席。
坐上车,颜时才小声嘀咕:“好像是高中生谈恋爱啊。”
偷偷摸摸的,老宅要避,剧组要避,就连她父母那边…
颜时想想就窒息,前期傅狗自己把好感度刷太低,现在想刷回去,可不容易。
她也不能否认,她“痴情的表演”煽风点火了不止一次。
傅明衡也含了点笑意,像是从寒冰中浸开。
他开口,语气要轻松很多,“如果是高中,我当然没有现在好。”
那个时候他的父母还没有去世,傅明衡比现在还不讨人喜欢。
他就是这样一个,一直以来都不太好的人。
孤僻厌世,刻薄冷漠,对所有有温度的生命体都充满抗拒。
颜时也是才听到他这么说,和他以前有关。
她懒洋洋的靠在后座,很自来熟的找位置靠好,“那你那时候肯定很看不上我。”
他侧过头,能看见她娇艳动人的侧脸。
颜时说的是实话,她在人生前二十二岁,拿的是人生赢家剧本。
家庭富裕,兄长也挺好,朋友玩伴都不缺,自己还很聪明,随便学学就能考出来。
傅明衡不怎么撒谎,所以他颔首:“会是这样。”
可想而知,他以前是很看不上她这样不学无术富二代的。
颜时是那种能呼朋唤友去酒吧玩的,傅明衡就是白衬衣穿校服的优秀学生。
颜时:“……”
“傅先生,”她语气骤然严肃起来,“我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聊一下。”
傅明衡一顿:“什么?”
颜时戳戳他的肩膀,并不客气,微笑道:“有些时候,女孩子说什么意思,其实表达的是另一个意思。”
“也就是说,并不是让你…附和的意思,你能明白吗?”
她谦虚一下说傅狗看不上她,他怎么就顺竿子爬?
女生可以这么说,她的男朋友难道也要这么说吗?不怕分手啊?
傅明衡:“……”
傅明衡沉静道:“是你会看不上我。”
他那时候高高在上,不会讨人喜欢,颜时也不会喜欢他。
能够求得她一点点的爱意,就像是捧着玫瑰,亲吻她掉落下来的每一片花瓣。
颜时隐约注意到他似乎又陷入另一个圈子里去了。
她是那种活在当下的性子,不太计较以前,不过傅明衡似乎不是这样。
哪怕她没有惩罚他,傅明衡也在惩罚他自己。
“那你高中,”她笑了笑,故意轻松道,“那时候有洁癖怎么办?”
“还好,我没有同桌,”傅明衡淡道,“也不太和人来往。”
高中时期的傅明衡,处于学业和进入公司训练同期。
他对班里的人际关系不感兴趣,也不认为有维持的价值,是清贵冷漠的好学生。
他这回静默更久,才说:“我的病因是小学就落下的,很多年了。”
骗不过傅明衡这种聪明人,他知道颜时想问什么。
但是他没有说出口。有些故事,远比颜时能想到的更加复杂血腥。
当一个人想训练机器的时候,人心的恶毒程度,是很难被想象的。
颜时握紧他的手指,左手触手一片冰凉。
他的体温偏低,是和正常人接触都会觉得有些冷的低。
“那我早晚会知道的,”她实事求是的说,“你不可能永远不告诉我。”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傅狗这么有趣,还很好欺负。
颜时捏了捏冰凉的指尖,后者动了下,她像个流氓似的没有放手。
时柚信誓旦旦:“你放心,看到你主动亲近,傅总要是还不想亲你,我把头拎下来给你踢好吧?”
“我们一起选的斩男色,姐妹你要对自己的美颜有信心好吗!”
事实是。
傅明衡“嗯”了一声,抽回手,揉着她温暖的长发。
“以后挑个好的时间告诉你,”他顿了顿,“如果你想听的话。”
颜时被抽开手,心里叹气,神色理解。
“那我很想听,”她找不出委婉的说辞,“你觉得合适的时候,告诉我吧。”
告诉我,亲吻我。
当然她也不是很惦记这个,她又不是馋他的脸,她就是…
都怪时柚!根本不可靠!不是说这样就加深感情了吗,根本没有。
傅明衡的手指微颤,男人不动声色的隐瞒的很好,眸子沉沉。
他被她那句“永远都不告诉我”给奇妙的安抚了。
有谁能够在这样直白坦诚的爱意下保持冷静?
就像是沙漠中的旅人在看见绿洲的时候能够无动于衷?
他不能。
可是…
他要更加能够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