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通看着方舟的离去,却没有追赶。
他傻傻的立在原处,口中不断重复着“她是谁”三个字。
习通不知道那是谁。
但那是他唯一知道的事情,唯一记住的人。
段时间内经历了百万世轮回,脑海中涌入的信息庞大到无法想象,“我是谁”、“我在哪”的疑问也层出不穷。
习通拥有偷窃的能力不假,但是他一直谨小慎微,不敢轻易动用,尤其是偷窃别人的知识经验。
原因就是,获取这些东西的同时,势必会掺杂许多他人的思维、感想、处世态度等。
现在,这种情况更加严重。
严重到习通已经忘记自己为什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会悬停着不落下……
“最高执行官阁下……”
“谁?”
心神一惊,习通立刻感觉周遭景物扭曲变幻,身体也像漏气一样飞速下沉,转眼间就回到时间长河中,回到世界树下。
“最高执行官阁下,您的精神波动十分剧烈,峰值超越人类正常波动百万倍,请问您……”
习通:?
他已经忘记洛天依的存在了,毕竟脑海中的记忆太多也太杂,洛天依占据的比重已经被无限稀释、摊薄,变得微乎其微。
即便洛天依出声,习通依旧没能想起它。
如果她不出声,估计就会被彻底遗忘。
“谁在说话……这是什么……魔法吗……还是神术?”
习通浑噩的思维一点点凝聚,千头万绪也一点点梳理。
他仔细回想洛天依的身份。
思维如电,可是脑海中的信息太庞大了,即便电的速度也蜗牛般缓慢。
甚至,在寻觅的过程中迷失了方向。
“这个声音好像是艾薇儿小姐,她可是我的女神。”
“最高执行官?难道是我做行刑官那些年的故人?”
“精神波动?百万倍?这不魔法……”
习通两根手指捏着额角使劲揉捏。
疼!
太疼了!
不是生理上的疼痛,也不是精神上的疼痛,而是灵魂深处,仿佛将灵魂揉卷搓巴再使劲撕扯的疼。
疼得习通不愿再回想,不愿再寻觅。
缓和了一下,习通继续回想,可是疼痛来的更加迅速也更加猛烈。
这就像是一扇门,一道锁,阻止习通寻觅过去。
面对这种剧烈的疼痛,很多人都会下意识思考:她是谁重要吗?即便知道她是谁又能怎么样?
而且,想知道她的身份,直接面对面询问不好吗?
听到习通的询问,洛天依立刻如实回答。
可是习通心中谨慎起来。
百万世轮回,他见过太多尔虞我诈,出卖过很多人,也被很多人出卖过。
所以,他不愿相信任何人。
他只相信自己。
不过他并没有表现出来。
无论这个洛天依说的是真是假,只要能给自己带来足够的好处,习通都愿意相信她。
随即,洛天依开始清点自己掌握的资产、权限、插件、外设等……
上到习通的神国,中间到诸葛树夫这颗世界树,下到诸天万界芸芸众生的一切,几乎都掌握在洛天依手中。
习通顿时心中一颤,不过他没有表露出来。
论城府,不可能有人比他更深了。
短短一瞬,他便明白了洛天依所代表的力量、资源、权利。
百万世轮回虽然经历非凡,但有一个算一个,都比不上眼下。
可就在这时候,一道剧烈的疼痛在灵魂中划过,随即整个灵魂都高频的颤抖起来。
百万世轮回所有的记忆、经历全都沙城泡海一样粉碎、崩溃,泥沙俱下。
随即泥归泥沙归沙,分门别类的码在一起。
百万世轮回听起来庞大、复杂,可实际上也没什么称道的。
不外乎认识几个人,做了几件事,创下几个名头,挣了点钱,睡了几个女人,生了几个娃。
唯一的区别就是所有的数字后面乘以百万。
可是当这一切都被溯本归源,直击实质时,却又那么简单。
颇有种“一切都索然无味的意思”。
层层迷雾仿佛受到烈日暴晒,百万世轮回所带来的迷茫尽皆消散,唯余一个又一个陌生却又熟悉的身影。
百万身影不断重叠,最终合而为一。
是她。
那个每一世轮回都格外清晰的身影。
百万世轮回,光明神在习通心中成功烙下了光明的印记,他的“旧时光”是成功了的。
但是习通心中被烙印下的还有另一个身影,比光明更加清晰也更加强烈。
是她。
她是谁?
习通已经恢复清明,不再为“洛天依是谁”而苦苦思索,就像黄粱一梦梦,经过了短暂的癔症,终于恢复正常。
可是习通越发迷茫。
因为他从没见过这个人,更不知道她的名号乃至事迹,按道理,自己和她是毫无瓜葛的。
但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百世轮回中,又在自己心中留下了重重的烙印。
虽然不解,但习通还是向对方说了一声谢。
本来只是心中默默说道,对方却像听到了似的,轻轻地笑了一声。
“你能听到我的声音?”
如果对方是活人,能和自己聊天说话,这就恐怖了。
毕竟她是记忆中的存在。
如果她有什么歹心,所造成的后果简直可怕。
别的不说,单凭她挥手间瓦解百万世轮回的影响就可见一斑。
就目前而言,习通还没有抵御“旧时光”百万世轮回的能力。
如果不是她,习通早就被种下光明烙印,皈依光明的道路了。
她一步步“走”到习通面前,行走过程中形象不断变换,每一个形象都是百万世轮回中所遇到的人,习通甚至能叫出名字,说出事迹。
以及,那人与自己的关系。
只是习通怎么也没想到,她们会是同一人。
她的形象最终定格,化作一个身穿明光铠甲的女武士,头戴缨盔,腰悬长剑,量身打造的铠甲没有丝毫累赘、臃肿,反而衬得她英气勃发。
只见她向后坐下,身下瞬间出现一块石头,随即以石头为中心,水墨画似的向四面八方飞速荡漾、蔓延,转瞬间呈现出山涧幽谷的鸟语花香。
习通低头一看,不知何时,自己已经不在世界树下,而是伫立在花丛中。
伸手一拈,明黄色的花瓣轻轻颤了一下,茎秆的断口处缓缓沁出乳白色的汁液,汁液或许太充沛了点,喷溅着向前飞去,打在前方的明黄色花蕊中。
“昨日花。”
习通下意识的道出了它的名字。
落日谷,昨日花。
传说,这是代表过去的花卉,有着不可思议的力量,只是这种力量谁也没见过。
随即,习通眉头一挑。
女人出现的方式,以及这种对场景的绝对掌控令习通想到了一个人。
这时,她说道:“你猜的没错,我和鸿钧一样。”
“鸿钧是明日指引者,我是旧日支配者。”
说到这里,女人缓缓呷了一口酒。
眼皮底下,习通都没看清她从哪拿出的酒杯,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也饮下了一口。
看了一眼杯中缓缓晃荡的酒液,习通还是没能分辨出它的成分,甚至说不出口中是什么滋味。
举杯遥敬。
习通缓缓说道:“蒙得两位厚爱,在下不胜荣幸。”
旧日支配者摇了摇头。
“鸿钧对你或许是厚爱,我却未必。”
说到这里,女人不知从哪抽出一把小小的匕首,动作轻缓的打磨指甲。
习通对这个动作十分眼熟,正是之前那位旧相识的习惯和爱好。
她的手指原本就很美,指甲也都饱满、圆润,还有玉石的光泽。
百万世轮回中,习通很喜欢把玩那双手,还经常迷醉的亲吻那十根手指,尤其是饱满如珠晶莹如玉的指甲。
直到有一天,她亲手将指甲一片片剔掉送给习通。
盒子中还有一句话:
长夜听呜,微曦听鸣,花间鸟无心听月下风。
识人唯心,知己何必,心中人有意插心上刀。
一切,只因为习通投身黑暗,而她的家族世代光明。
虽然知道那些都是光明神施展的手段,可是此时再看到这双手,尤其是看到匕首在十指上跳舞的场景,不知为何,习通心中一阵抽搐的疼。
太真实了。
也太刻骨铭心了。
一个女人尚且如此,更何况光明的印记。
习通不敢想象,如果不是旧日支配者出现,自己此时会是什么景象。
女人伸手一招,习通瞬间出现在她面前,毫无抵抗的被她捧起右手,目光迷醉的欣赏着。
“这是一只很特别的手。”
习通心中一紧。
下意识的想要抽回右手,却一丝力气都提不起。
在她面前,自己没有任何抵抗之力。
白皙的手指在习通手背上轻轻画了个圈,随即习通又出现在原处。
旧日支配者打了个哈欠。
“你是一个无趣的人,总喜欢搜集一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可是,你不该去我的地盘上褥羊毛,明白吗?”
习通似懂非懂。
旧日支配者继续说道:“看在你不是有意进入我的地盘,这次就饶过你。”
“只是没想到,光明神的权柄已经涉及到了我的领域。”
听到这话,习通音乐有所悟。
鸿钧虽然有着无与伦比的力量,却从不直接干涉事物的发展变化。
因为他是明日指引者,只能暗中指引命运轨迹的发展,这一点在通天教主等圣人身上表现的尤为明显。
或许,鸿钧知道明日的轨迹,只是将特定的人引领到特定的位置。
又或许恰恰相反。
但无论如何,鸿钧不能以杀戮、破坏的方式影响明日是肯定的。
那么,旧日呢?
女人笑了笑,“旧日不可更改,某种层面而言,旧日就是永恒。任何对旧日产生影响、改变的人和物,都将被抹杀。”
习通呃了一声,心中一阵慌乱,毕竟他自身就是旧日最大的影响和改变。
如果旧日支配者说的是真的,自己岂不是十死无生?
完了完了……
习通发现旧日支配者的视线在自己脖子上扫来扫去,锐利的目光就像一根纤细的钢丝线,紧紧勒在脖子上。
习通甚至已经感受到了钢丝线嵌入皮肤的疼痛,以及嵌入皮肤后因为收缩与皮肤摩擦产生的撕裂痛苦。
好在,女人眨了眨眼睛,习通脖子上的压力瞬间消失一空。
这一刻,习通深深地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这种威胁,远在光明神之上。
至少,光明神没有真正而彻底杀死习通的能力,充其量也就是施展一些销售端。
但旧日支配者不同。
她有这种能力。
而且,她似乎、好像、应该、也许能动用这种能力。
“你应该庆幸,你没有进入旧日的界限。”
习通敢对天发誓,女人说这话的时候流露出了遗憾的语气。
仿佛在无声邀请习通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再进一点点,她就能将习通连皮带骨的吞下。
【十分钟后奉上】
或许,鸿钧知道明日的轨迹,只是将特定的人引领到特定的位置。
又或许恰恰相反。
但无论如何,鸿钧不能以杀戮、破坏的方式影响明日是肯定的。
那么,旧日呢?
女人笑了笑,“旧日不可更改,某种层面而言,旧日就是永恒。任何对旧日产生影响、改变的人和物,都将被抹杀。”
习通呃了一声,心中一阵慌乱,毕竟他自身就是旧日最大的影响和改变。
如果旧日支配者说的是真的,自己岂不是十死无生?
完了完了……
习通发现旧日支配者的视线在自己脖子上扫来扫去,锐利的目光就像一根纤细的钢丝线,紧紧勒在脖子上。
习通甚至已经感受到了钢丝线嵌入皮肤的疼痛,以及嵌入皮肤后因为收缩与皮肤摩擦产生的撕裂痛苦。
好在,女人眨了眨眼睛,习通脖子上的压力瞬间消失一空。
这一刻,习通深深地感受到了致命的威胁。
这种威胁,远在光明神之上。
至少,光明神没有真正而彻底杀死习通的能力,充其量也就是施展一些销售端。
但旧日支配者不同。
她有这种能力。
而且,她似乎、好像、应该、也许能动用这种能力。
“你应该庆幸,你没有进入旧日的界限。”
习通敢对天发誓,女人说这话的时候流露出了遗憾的语气。
仿佛在无声邀请习通再近一点,再近一点,再近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