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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人一灵并排坐在稷田里,仰头看着满天繁星。
  舒思双手抱着膝盖,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细声细气道:“高三的时候,我第一次接触言情小说,当时虽然觉得小说里描述的不可信,却还是忍不住畅想校园文里甜甜的恋爱,想着在铺满银杏叶的黄金大道上,和心仪的男生手牵手,阳光穿过树叶间隙,落在他的头顶上,我踮起脚尖,用手去拨弄他头发上的光斑,他趁机低下头,偷偷亲我一下。”
  说到这,她不自觉地勾起唇角:“那段时光,大概是我最富少女心的时期,总想着上大学了,我要找一个白白净净的文艺少年,谈一场校园小说里才有的恋爱。”
  “再后来,我考上了心仪的大学,进了心仪的专业,遇上了和我所想象的未来男友外貌气质一模一样的学长,结果,学长喜欢上了我的闺蜜。”
  “因为这件事,我郁闷了很长一段时间,却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郁闷,就是有些想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喜欢我,明明两个人一起考古是那么浪漫的事情。”
  “主人……”小汤圆嘴角抽了抽,无语道:“也只有你会觉得这是件浪漫的事情吧。”
  原本它还觉得那个什么学长没眼光,现在看来。那个学长不喜欢它家主人是有原因的。
  “呵!”舒思低笑,星眸中有华光跳跃:“你这话说得和我发小真是一模一样,她说我是书呆子,眼里只有书,喜怒哀乐比寻常人要淡,我口中的喜欢,在别人眼里根本算不得喜欢。”
  “当时我不认同她说的话,我就是个寻常人,我有着和寻常人相同的喜怒哀乐,我的喜欢也是喜欢,只是我的性格摆在那,注定了我的情绪是内敛的……”
  话语就此戛然,她垂下眼睑,发出了今日第十声叹息:“可我今日忽然发现,她说的好像是对的。”
  “很早的时候我就确信,我喜欢白净清瘦的,剪着清爽发型,留着短指甲的文艺少年。”
  “可是你看看木,他黑黑壮壮,头发乱七八糟,指甲比我还长,和我的审美完全背道而驰。被他亲了,我应该反手两个耳光,再来一记撩阴脚,可我心里,竟然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难过。”
  “喜欢落空了没那么难过,初吻没了也没那么难过,好像我的情绪,是淡了点。”
  “那要是有人抢你的黄金果呢?”小汤圆奶声奶气道。
  闻言,舒思眸光一沉,小小的身躯泛出浓浓杀气:“弄死他!”
  小汤圆:“……”
  主人啊主人,你这叫情绪淡?你只是对那个学长没想象中喜欢,对木没想象中抗拒。
  “说起黄金果……”舒思以手托腮,闷声道:“今天才吃到两个黄金果,没吃痛快。”
  生活啊,真是太蹉跎人了,初吻没了也就罢了,连吃个果子都不让她吃痛快了。
  小汤圆:“……”
  浪费感情。
  回到山洞中,舒思兽皮被往身上一盖,陷入深眠,睡得没心没肺。
  小汤圆:“……”
  所以它到底摊上了怎样一个主人?
  在雅加温暖的怀抱中,舒思睡得很香,甚至梦到了曾经幻想的场景。
  她和一个看不清脸的男生手牵着手,走在秋日落满银杏叶的小道上,她用脚踢着地上的叶子,喉中发出一连串畅快的笑声。
  身边男生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牵着她的手,跟在她的身侧,她觉得,有他在身边特别安心。
  银杏树小道很长,长得看不到尽头,他们就这么静静朝前走着,走着走着,地面下陷,露出一块早期遗址。
  那块遗址看起来有至少万年的年头,草木与动物骨架早已形成化石。
  她兴高采烈地冲进去,一片片勘察着,发现了许多以前不曾发现的物种。
  金头鹫,拟人形虫子,猴尾山羊……
  这么多新奇生物,她的发现,足以将许多考古前辈的结论推翻。
  她情绪越发亢奋,从最初的走,到后面的跑。
  跑着跑着,周遭一切都消失了,来路被阻隔,只余她和身边男生,还有前方一具棺椁。
  她小心翼翼地打开棺材盖,一阵白烟飘出,一个灯神模样的男人悬浮在半空中:“我能分别答应你们两个人三个愿望。”
  灯神的声音奶呼呼的,可爱得让人心都化了。
  她张口正欲说些什么,手腕兀地一紧,身边传来熟悉的男音:“我希望思思和我在一起,和我一起留在远古。”
  她猛然转过头,入目是木周正的面庞。
  “不!”舒思惊坐而起,冷汗顺着额际滑落。
  惊魂未定之际,腰上兀地一紧,她全身鸡皮疙瘩倒竖而起,险些惊呼出声。
  “思思?”温柔的女声传入耳中,安抚了舒思惊恐的情绪,也让她慢慢从梦境中抽离,回到现实。
  她抬头看了眼山洞口,天方蒙蒙亮,山间还飘着一层薄雾,时间大概还没到凌晨五点的样子。
  “思思!”雅加轻轻将人搂入怀中,拍了拍那纤瘦的背脊,温柔道:“做噩梦了?”
  “嗯。”舒思轻声应了声,扭头回以清浅笑容:“我出去洗把脸。”
  明知道那是一个梦境,她却依旧心有余悸。
  那个梦境里,有着太多现实中的元素,那个冒出灯神的棺材,是金盘遗址埋着一男一女的棺材,甚至于,在那个棺材里挖出了和她手上戴的小狐狸金戒指一模一样的金戒指。
  走出山洞,一阵冷风吹来,舒思打了个寒颤,双手抱住自己的胳膊。
  兀地,她看到戴在自己手指上的金戒指,犹豫片刻,她将戒指拔下,胳膊高高扬起。
  小狐狸金戒指在空中划出一道抛物线,落入远方的草丛中。
  做完这一切,她大步朝河边行去,掬起一捧水洗脸。
  冰冷的河水打在脸上,让她这个人清醒几分。
  冷静下来后,她看着空荡荡的手指,狠狠拍了下自己的脑袋:“舒思,你真是个傻子,梦境而已,你一个学考古的,要对古物有敬畏之心,而不是疑神疑鬼的。”
  那枚金戒指可是她此时此刻与那个世界唯一的联系,怎么能说扔就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