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君南大吼一声,拔出侍卫身上佩戴的长剑,就要朝着武临清身上刺去——
“谢君南!”大门边,有人大喊一声,极时地制止了谢君南的动作。
是寒素,他从里面出来,急忙上前拉过谢君南:“杀了他你一样也要接受制裁!不值得!”。
将军府里的人,谁不想杀了武临清给灼华报仇的?
可是如同寒素说的一样,贸然杀了武临清那是国法不容的事,一样也要接受国法制裁的,为了一个武临清不值得。
眸光满是阴鸷地盯着武临清看,谢君南双唇紧抿,他手腕转动,只将武临清身上划出一条一条的伤痕,而后这才将长剑挥手一甩,仍进了侍卫腰侧的剑鞘里。
深深吸一口气,谢君南再睁眼时,神色冷静了许多:“武临清,你走吧,寒素说得不错,为你了而搭上自己不值得”。
“灼华……”武临清一身伤痕,仍旧执拗于这个名字。
将军府挂起了白绸,丧事昭告了众人,连万俟修都因此而向皇帝请假了,将军府的丧事已经闹到了众人皆知的地步,可是武临清却偏偏不信,他那日眼看着谢君南将人带走了,那明明便是自己的男妻,怎么能任由外人将他带走?
说灼华死了,那怎么可能,即便那日灼华被自己的奶奶让人杖打受了伤流了血,可也不应该是如此轻易的就没了才是。
他不信,他怎么都不相信。
灼华的名字,从他口中说出来,不说谢君南拳头紧握,连寒素也忍不住上前给他一拳,狠狠抓着他的衣服:“武临清!灼华已经死了!是被你武家人害死的!当初谢君南将他送回来的时候他就已经不成了!你再这样胡搅蛮缠,万俟修出来直接打死了你也不过只是被皇上苛责两句而已!可你这样有意思吗!灼华在时你就不曾好好珍惜他!他死后你又一副情深不倦的模样,你做给谁看!”。
谢君南猛地甩袖,他扬起头,深深吸了口气:“与他说这么多作甚?他若是明白,灼华也不会……”。
武临清略微艰难地仰头:“我只是……想再见灼华一面而已……”。
“不可能!”大门里,万俟修阔步走来,他的手里拿着一叠纸张,刚站定就全都朝武临清身上扔了过去。
武临清怔愣,微微睁大了眼。
那些纸张,散落出来,飘落地上,不过须臾就被雨水打湿。
武临清眨眨眼,他伸手去捡了一张,勉强只能看见那晕开的字迹上面,写着几句满腹委屈而又心酸的话……
“这些全都是灼华让人给我信,可是我一封都没有收到,这些信,全被你娘让人给扣下了,若不是灼华出事,我让人去查探,我竟然不知道,你武临清你武家居然是这样的人!就因为我不肯帮你向皇上进言,你们就这么对待灼华!娶女妻!你倒是会打算得很!”。
提及那些事情,万俟修也是格外的咬牙切齿。
这世上就是这样的人,不靠着自己的本事,非要想走裙带关系,一旦有人不答应,即便是亲戚也是能说翻脸就能立即翻脸的。
万俟修虽然厌恶裙带关系,但只要武临清能好好对待灼华,两三年后,万俟修也未必还会不肯帮他,万俟修要得是人心,是能力,而不是好高骛远自以为是。
只是这些,武临清并不知道。
天际闷雷阵阵,雨声哗哗。
武临清因为伤势撑不住昏厥过去,最后他是被武家的下人给抬回去的。
谢君南站在那里,他早已浑身湿透,微微眯眼,仰头看着这阴沉沉的天,谢君南抚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便忽而在将军府的大门前,朝着相国寺的方向跪了下去。
万俟修与寒素都是一惊,急忙上前拉他:“四郎,你这是作何?”。
谢君南朝着地上俯身叩头,回道:“相国寺的普光禅师说,我若是想要菩提木,便要我表明诚心,只要我从这里,三跪九叩,进了相国寺到菩提佛像跟前,或许他能给我菩提木”。
万俟修惊愕:“三跪九叩?这样的天气,你这么一路去了相国寺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没关系,我身体结实,受得住”谢君南浑不在意。
寒素还想再说,却听万俟修道:“这几日,天气阴沉,灼华还能再等一等,等天气放开了,他便等不了,这件事拖不得”。
已经死了灼华怎么会等不得?
等不得的、是灼华的尸身,放置时间越久,越是不利,若是天气热了起来,尸身还会发臭,谢君南怎么会敢耽搁。
大雨漫天,虽有闷雷阵阵,但好在并无闪电。
将军府门前,谢君南一路跪一路磕头,弯腰俯身,额头碰地,每一下,他都做得十分到位。
陈氏与李沐听下人进来说起的时候,两人急忙跑出门去,谢君南这三跪九叩,已经行到了大街上,直引得左右两边酒肆里,屋檐下的众人观看不止。
陈氏眼眶通红,她不明白谢君南这么做是为什么,只冒雨跑了出去,将他拉住:“四郎!这么大的雨,你这到底是在做什么啊?为什么要这样?”。
谢君南起身往前走了三步,跪下叩头:“伯母,雨大,你快回去吧,免得一会你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