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对莫可的这位男朋友还挺满意,所以董秀敏在大家一起围桌吃饭的时候态度就明显和蔼了许多,就连笑容和寒暄闲聊也多了起来。
“小程啊,”董秀敏一边为他递过去一碗饭一边笑问:“听说你跟小可是高中同学是不是?没想到你们毕业这么多年了还能在一起,这还真是有缘千里一线牵啊!”她始终记得那天在酒店里时莫可和他站在一起的样子,虽然莫可只是对他草草介绍了几句,但这并不妨碍董秀敏的自我脑补。
从当时莫可的态度来看,这位所谓的“高中同学”她应该很早就有好感了,不然不会在那种跟别人相亲的情况下还能留下来跟他聊在一起,而且以她对女儿的了解,虽然这么多年来莫可身边一直没有对象,但这并不意味着她心里就没有喜欢的人啊!少年慕艾少女怀春,这简直是再自然不过的一件事,尤其是年轻的时候的那种初恋情感,没有实现也倒罢了,一旦有机会成为现实,那基本就是如野火燎原一样,谁也阻挡不住了。
程否接碗的动作微微一顿,他没想到董秀敏会说出这么一句话——高中同学?他怎么不知道他和莫可是一个学校的?他微不可查地偏头瞥了眼对面的莫可,只见她先是表情一僵,然后连看都不敢看他,只是一味埋着头做出专心吃饭的样子。
莫可也是心里暗暗叫苦。她也没料到母亲会来这么一出,之前她的确是说过程颂是她的高中同学,但是她却并没有跟她解释这个程颂跟眼前的程否是两个人,而且他们还是一对不折不扣的双胞胎。
那时候她既没有心情跟母亲说这么多,也不确定她跟程否的未来会怎么样,哪里会知道今时今日会发生这样尴尬的事?
幸好程否为人精明,反应也一向机变,他虽然不清楚这件事怎么会牵扯到另一个人,而且还是他再熟悉不过的人,却依旧以一副谈笑风生的表情回道:“是啊,我们确实有缘。”这话他自认回答得毫无毛病,可不是有缘么?若不是他刚好因为涂腾的委托案而去了莫可所住的那个小区,那么依照他们的生活情况,基本是不可能相遇的,那就更不可能在一起了。
他嘴里吐出这短短的一句话,眼神也不经意似地往莫可的身上扫去。莫可像是感觉到了他那如有实质般的探究目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但心跳如擂鼓,脑袋更是抬不起来,就像要钻进手里的碗中去似地。
“高中同学好啊!”董秀敏浑然不知道这两个人私下里的那些想法念头,还兀自一脸感叹道:“人家都说学校里结下的感情是最美好最纯真的,不像走入社会以后,每个人的心态都多多少少地变了,有时候连追求爱情都带着功利性的目的。”
她似乎是颇满意程否的样子,俨然将之前对他的所有臆测、防备、挑剔都抛到了一边。
眼看着母亲一口一个“高中同学”,莫可听得真是心惊胆颤,她真怕母亲再说下去就真的坏菜了,连忙强撑起仅有的一点勇气,不断地殷勤为她夹菜,还无比热情地招呼大家一起吃饭,免得菜都凉了就不好了。
“看来我女儿是真的长大了,”董秀敏还不明就里,反而十分欣慰地望着坐在自己旁边的莫可。“到底是快谈婚论嫁的人啊!”她说。
作为董秀敏丈夫的刘清晏却像是察觉到一些什么,不过他却精明得什么也不说,只乐呵呵地跟一边的程否边吃边聊。
对于这餐饭,每个人都吃得心思各异。
所幸莫可和程否也没有在董秀敏那里逗留太久,两人表达了离开之意,董秀敏也觉得今天考察女儿的男朋友也考察得差不多了,就笑着放他们走了,还寒暄着告诉他们以后有空再过来。
“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上了车,程否才刚系上安全带,原本是准备开车走的,可到底还是忍不住心头的那股憋闷和隐隐约约的郁气,语气冷冷地问道。
莫可一怔,她也才刚系上安全带,还没想好怎么向他解释,就听到他已经率先开口问了。
“我妈她……”她直觉地想说是她妈妈误会了,可是这误会是怎么来的?她一细想,又下意识地闭上了嘴。
“我们回去再说吧。”沉默了片刻后她小声说道,用乞求的眼神望着他。“我会一五一十把所有事情都跟你解释清楚的。”
他感觉自己内心的那股郁闷和烦躁越积越多,而且这股燥郁都是源自于她那对他的有所隐瞒。他发现自己非常不喜欢这种感觉,也不习惯这种好像失了冷静的自己。
原来莫可也是会有事情瞒着他的。他忽然意识到这个事实。
他之前一直以为她是对他毫无保留的,不光是她的家庭情况,也包括她的个人感情。他好像太过自信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或者说,是不是他从事私家侦探这一行太久了,就以为当自己完全掌握一个人的情况时,他就是一个占据高位的胜利者?
但莫可是一个独立的人,她不是他的调查对象,也不是他的下属,更不是他的依附者。所以她自然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选择,当然,她还可能有自己的秘密。
程否紧抿着唇,他好像直到这一刻才真正意识到这件事,而过去他根本没想到过这些。
他紧盯着前面的挡风玻璃,好半晌都一言不发。坐在副驾驶位的莫可心里一点也不比他好受,她一直在慌乱地反省:她是不是真的做错了什么?
还没等到他俩回家,莫可还是投降似地先开口了:“其实……我妈在还不知道有你这个人的时候,她就一直在为我介绍相亲对象。”
他默不作声,仿佛是在认真地倾听她的话。
“但是我一点也不想相亲,而且也很反感她这种干涉我的个人生活的行为,”她边说脸上还透出一抹类似疲倦的无可奈何。“但是……她毕竟是我的妈妈,而且她向来独断专行惯了,尤其是现在我的那个房子又马上面临着拆迁,她就更觉得找个可靠又条件好的男人至关重要。”
程否本想一句话不说地听她把话说完,当听了这一番他早就知道的事情之后,他还是按捺不住地开口问了:“所以呢?这跟你的那个所谓高中同学又有什么关系?”事到如今,他就是再迟钝也明白那个她母亲说的“高中同学”是谁了,除了程颂,还会有谁?
他记得刚来常平里小区遇到莫可的时候,曾从她嘴里提到过程颂,而且她还很清楚他是程颂的双胞胎弟弟。但是也只是那一次,后来她几乎就再也没在他面前说过程颂这个人了。这对他而言是一件挺罕见的事,因为但凡是双胞胎,就少有不被拿来比较打趣的经历,而他恰巧就很厌恶这种动不动就被拿来跟自己的哥哥比较的事。程颂那货心里是怎么想的他不管,总之也许是因为想摆脱这种似乎活在自己哥哥“阴影”里的感觉,他很早就从家里搬了出来,而且努力靠自己闯出了一番事业。
莫可能够清晰地分辨出他和程颂,而且从没有表现出自己对程颂有任何好奇心的想法,这大概也是他会如此轻易就对她产生好感的原因吧?他不禁想。
“正好有一天我妈妈强带着我去见我的那个相亲对象的家长嘛,”在他的逼问下,莫可的表情也显得有些委屈。“我正觉得尴尬,还想着怎么从那个场合里脱身出来,没想到——我居然在那个酒店看见了程颂。”
他一滞,忽然想起程颂有一天突然打电话来调侃他,这是因为他正好看见她在相亲了?而且不但看见了,他们很可能还“交流”了一番。
她不知道他脑海里在想什么,还在老老实实地说道:“但是后来我就知道他不是你了,但很不巧的是,我在跟他说话的时候我妈过来找我,就看见他了,还反复问我他是谁,跟我又是什么关系?我当时快被她烦死,就说了他是我的高中同学……”后面的话她就好像被卡了壳似地,突然说不下去了。
明白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程否的那股焦躁慢慢平息了,虽然依旧不爽程颂被当成她的男朋友,但他还是冷静了许多,连开车的速度也变得慢下来。
“然后你母亲就以为他是你的暗恋对象?或者是你对他很有好感?”他戏谑地说了句,还摸了摸自己的下颌,也不知道是不是嘲讽还是自我调侃。“程颂的形象应该很得你母亲的欣赏吧?就他那副假正经的样子……”
他实在太了解自己的这位双胞胎哥哥了。别看程颂人前总一副假模假样的精英范,可背后不知道撩拨了多少女人为他争风吃醋,如果有一个海王排行榜,他必定排名前列。
当然,对于这一点,程颂是坚决不会承认就是了。万众花丛过,片叶不沾身,说的大概就是他了。
听到他的这番话,莫可脸红了,不过不是羞涩红的,而是急的。
“我当时只是想快点打发了我妈,后来她果然就没怎么问了,也没再安排什么相亲了,我觉得程颂算是一块很好的挡箭牌,所以也就没向我妈妈详细地解释。”说实话现在她也后悔,如果早点将话都说清楚就不至于发生今天这么尴尬的事了。
她没注意到他已经将车开到了他所住小区的停车场,心情还是忐忑不安。她想他应该不会真的生她的气吧?就算生气,听完她的解释他也应该消气了吧?
他找好车位挺好车,解开了身上的安全带。“下车。”他毫无表情地说道。
她双眼一瞠,他要她下车?难道他真生气了,气到要赶她下车?
她可怜兮兮地抱住了自己的双臂,像一个被人抛弃的小动物似的。他看了不禁好笑,又涌起一股类似宠溺的无奈。“都到家了,还坐在这里干嘛?”他提醒她。
她这才注意到他的车已经停在了他家小区的停车场。“你……”她睇着他打开车门准备下车,有点小心翼翼地伸手拉了拉他的衣服下摆。“不生气了吧?”
他依旧板着脸,径直推开门下了车。
她也跟着他下了车,本来还想再说些什么,但是一时又大脑空白,竟找不到一句完整的话来安抚他。
他转身大步往自己的那栋大楼的电梯走去,走了好半天才发现她居然还傻傻地站在那里动也不动,他一顿,回头不冷不热地问她:“还不走?”有时候说她单线条,真的是一点也不错,太不让人省心了!
她愣了一下,总算意识到他是在招呼她和他一起回家,瞬间就变得雨过天青心花怒放起来。
像是开窍了似地,她大步跑到他身边,还牢牢地攥住他的手臂。“我会跟我妈妈他们说清楚的,你放心。”她语气无比果决认真地说道,还重重地朝他点下了头。
“……傻瓜。”他说,忍不住抬手罩住她的脑瓜子。
他是这么小气的男人吗?再说,说不说还不是都一样,她都是他的女人,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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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一章大概就完结了,涂腾的那个案子还有一点情节需要收尾,真不容易啊!
写这篇文,真的就跟炒冷饭差不多,甚至就像炒馊饭,断更了这么多年,现在才要把它写完,而且还是一篇冷到完全没什么读者看的文,我这到底是一种什么精神?(估计是吃错了药吧~)
不过对于一名作者而言,有始有终永远比有始无终或者半途而废要好,对吧?也许我在写文的这条路上真的有太多不足,但我还是希望我能一点点进步,通过完成每一篇文的过程中,永远坚持不放弃。
有人说,选择比坚持更重要,但是还有另外一句话我一直深记在心,那就是——“一个人如果能有件事能做一辈子,那也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
希望未来的某一天,有人问我你做过什么自己觉得开心或者富有成就感的事的时候,我能十分有底气地告诉他:我一直在写小说,而且写了一生。
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