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不用担心, 我今后保证不会这样做。
星远表面妥协, 心里却提高了警惕。
这项任务的难度增高了,看来他以后得找个没人的地方偷偷进行。
星远实验了无数次,总算是发现了规律。
原来在梦里只有自己对自己造成的伤害才会被带入现实。
星远深思着,眼神逐渐明悟。
这件事表面上看没有头绪,实际上处处恰到好处。
就比如,万一梦中其它兵器也可以对他造成伤害,但凡有人杀死他,那岂不是他现实中直接死亡?
这件事终归超出常理,星远没有对任何人讲述。
私下里他查了大量资料,却始终没有丁点线索。
为了确保梦境不会对他造成伤害,星远假装体检,用家庭版健康仪将他由里到外通通检测了一遍。
结果显示他的身体十分健康,这让星远放下了心。
即便如此,星远始终没有放弃寻找梦境的规律。
梦境的到来毫无征兆,星远不知道这梦哪天可以结束。
训练他倒是不排斥,就是一想到做梦之后处处都是那个男人,星远不由打了个冷颤。
男人性格大变之前他还是很喜欢他的,但现在这人也太危险了。
保不住他哪一天惹了男人生气,男人把他狠狠教训一遍可怎么办?
星远不由揉着脑袋唉叹,现实也就算了,怎么连做梦都能天天梦到?
自从上一次艾斯利没有控制住情绪,将星远吓得落荒而逃后,每逢空闲他便想着如何将星远哄好。
所幸他只有那几天得罪了对方。要真做到梦里那般,那才是真的回天乏术。
为了讨好小孩,艾斯利收敛了脾气,重新变回原来那副好说话的样子。
他在帐篷里摆上了一瓶薰衣草。
想着小孩总是因为地面太硬觉得硌腰,艾斯利从私库里掏钱,为床的附近铺了一层厚厚的地毯。
一想到星远的鹿眼变弯,一下子会被哄得没脾气,艾斯利的心情大好。
他期待再一次见到星远,每晚的梦境也让他来了兴致。
曾经那对水润的眸子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原本隔着现实,艾斯利没有那么多想法。
可随着梦境反复出现,在这隐秘的梦中,那些被压抑着的喜好开始浮于脑海,在暗处飞快滋生并逐渐盘噬了他的内心。
扪心自问,他很喜欢星远那对清澈的湛蓝色双眼。
他经常见到也喜欢那双眸子满是喜悦的模样。
但当其眼皮下压,眼角渗出水渍,眼中尽是委屈时,倘若小孩真没受到伤害,他倒是为这幅神情更感到心跳不止。
艾斯利并未质疑梦境。在神教当道的时代,民间流传着各种神话传说。
他在传说中寻找着类似情节,最后将其认为是神赐。
梦境总是容易让人堕落,没有几天艾斯利便陷了进去。
在梦中,他可以肆无忌惮地欺负少年,吓他、恐吓他,他从不会真正伤害对方。
每当他将其逼得战战兢兢,双眼不自觉凝出水雾时,他绷紧的大脑一下子放空,从内到外身心舒畅且心情愉悦。
幸好只是梦境,他无论做什么都不用思考后果。
五天过去了,待星远来到营地,天早已漆黑一片,四下静谧。
在星远记忆中,明明温暖的帐篷却让他打了个寒颤。他眼皮眨了眨,掀开门帘悄悄地向内望。
柔软的地毯瞬间引起了他的注意,他的鹿眼睁得圆圆,脸上多了向往的神色。
只是,当他望到床边那张熟悉的脸时,星远如炸了毛的毛绒动物下意识将身体往后缩了缩。
今天他晚来得晚,天气骤降,愈发寒冷。
星远壮胆伸手在艾斯利的视野中晃了晃,当确信艾斯利看不见他后,他才敢靠着帐篷边缘往自己被褥摆放的位置走去。
艾斯利以为间隔五天,少年的记忆会被冲淡许多。
谁想,少年眼中的戒备是他除了梦里从未见过的。
星远好不容易靠近被褥,其环着手臂将庞大的二者抱起后,便急匆匆向门附近走去。
艾斯利拧眉顿住,他多了不好的预感。
曾经的亲近如梦幻泡影,恍若从不存在。
少年宁愿舍弃温暖柔软的室内与地毯,也要睡到接近帐篷外的地方。
原因一清二楚,只是为了远离他。
艾斯利双目漆黑,他摇头笑了笑,拉着被子向身上盖去。
因为靠近风口,星远受寒了。
他打着喷嚏,茫然地望着四周。
现在的居住环境是越发恶劣了,他得想办法重新找个新住所。
清晨。
待艾斯利忙完回来后,桌面上买的奶糕依旧在,他不知道少年有没有吃,但
帐篷内,那床被褥不见了。
艾斯利重呼吸一声,他抬手捂住上半张脸,两只拇指分别按着两边太阳穴。
他眉心狠跳,一时间各类情绪涌上,他难以分清。
怎么好端端就
星远早上急着卷铺盖走人,并没有注意到桌子上的那碟奶糕。
他忙忙碌碌了一整天,期间他转过无数宿舍,终是没有找到第二个单人帐篷。
星远放弃了帐篷,他寻思要不找个山洞?
望着脚下咬着他鞋子的蜈蚣爬虫,星远抬头打量周围潮湿的环境。
他感觉山洞好像还比不上睡在空地上。
艾斯利一天都没有看到星远的身影,平静的眼神下隐藏着惶恐,艾斯利心脏微微抽疼。
他转过军营的每一个角落,嘴唇干裂到血珠滚到唇缝了。
艾斯利舔舐着口腔中的血腥味,眼神渐渐没了情绪。
直到天黑,艾斯利依旧没有找到星远。
他想,可能是小精灵离开了凡间,重回了天上。
艾斯利靠在窗边眼神茫然,他依旧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走到这一步。
直到夜色渐浓,艾斯利不知不觉已经躺下。
突然,细微的脚步声与熟悉的少年音越来越清晰。
抱歉,我又回来了。
艾斯利的双眸刹那间睁开一条缝隙,他并没有转移目光。
余光中那道黑白色的身影在晃动着。
久违地,他看到了少年边忙碌铺床,边絮絮叨叨。
尽管这语气并没有曾经那般自然。
很抱歉,还要再麻烦您几天。我实在没有找到合适的新住所,我明白我留在这儿会碍了您的眼,我也有自知之明。我知道,您并不喜欢我
入梦前,艾斯利仍不明白为何少年会有这般认知?
因为白天的事,梦里的他心情并不好,因此他对少年的训练愈发苛刻。
从清晨训练到傍晚,艾斯利没有为其留下丝毫休息的时间。
他冷眼站在少年身边,亲自监督其从精力旺盛到衰退,直到最后星远瘫倒在地大汗淋漓。
星远再也起不来了。
星远眼眸悬泪仰视艾斯利,停顿片刻,小心问道:请问我可以休息一下吗?我真的没有力气了。
艾斯利镇静地俯视少年,星远的反应让他觉得这梦境极为逼真。
少年的神色、声音,变成了一缕青烟钻入了他的心脏。最后展开,化成一只爪子在心中轻挠着。
他望着那双水汪汪的眼眸,终是软下了心道:可以。
梦境里的人也是会饿的,艾斯利下意识提了一包奶糕回来。
他解开包裹着奶糕的布,将其一一放到空碟子上。
就在这时,两只爪子默默地伸了过来将装着满满奶糕的碟子抽了过去。
星远不知何时爬了过来,他扶着空余的椅子艰难地坐了上去。饿了一天的他,看向奶糕的眼神布满了渴望。
他习惯性地弯着眼睛对艾斯利说了声谢谢。
艾斯利眼神微动,他低头望着干净的桌面陷入了沉思。
星远连吃了好几枚才察觉到了不对。
捏着奶糕的手停在了半空,他呆呆地向艾斯利望去,见对方面前空空如也后,咬了一半的奶糕差点卡在喉咙里。
星远:!
他怎么把这件事忘了。
星远张开了嘴,眼神呆滞。
他双手捏着碟子边缘,一时进退两难。
最后,他眼神忐忑地将碟子往艾斯利的方向推去。
盘子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拦住。大手的主人声音平淡,语气不明。
不用了,你继续吃吧。
随后,艾斯利起身背对着星远离去。
帐篷内。
艾斯利眼睛猛地睁开,眼前漆黑一片,空气中响着星远轻微且节奏不均的呼吸声。
很显然,应该是梦到了什么不好的事。
艾斯利下床走到少年身边,趁着月光他端详了对方容颜良久。
最后,他穿上鞋,取下了大衣走出帐篷。
听到号声响起,星远终于醒来了。回想起梦境,星远尴尬得面颊泛红。
他将床铺收拾好,原本的搬家计划暂时被搁浅。
上午他跟着出去训练,午间,军队允许士兵回去午睡。
待星远重回帐篷后,他看见桌子中央摆着一碟奶糕,艾斯利正坐在椅子上想着什么。
若是以往,星远定会取出一份,哪怕中午吃不下他也会藏到晚上当夜宵。
然而,经历了那事,星远的眼中划过羞愧,之后便仓皇离去。
他的眼神与动作被艾斯利尽收眼底。艾斯利嘶了一声,闭上了双眼。
怪不得,他怕是惹上大事了。
第三十章
每当想到梦中情形, 艾斯利总是头疼。
相对于眼前的困境,占据他心情大多数的是难言的羞愧。
他捂着抽疼的脑袋。
要不是急着哄小孩,他恨不得也找个地缝钻起来。
下午艾斯利去了训练场, 以往星远见他过来还会强忍着,现在小孩看他的眼神尽是惊惧。
对方仗着白日他看不到他,于是但凡他只要出现在小孩的视野里,小孩总是会默默溜走躲了起来。
艾斯利:
他在梦中干的混事如潮水般涌入脑海,更让他羞愧难耐。
夜晚,再次入梦。
星远发现艾斯利不再像以往那样故意刁难他、欺负他。
他心中喜悦涌上,莫非是大人终于良心发现,知道自己做得不对了?
艾斯利望着小孩试探的眼神, 他神色颇不自然。
他坐到附近的椅子上, 上半身卸去力气, 压在椅背上。
复杂的情绪占满他的脑海,艾斯利真想将这事情瞒下,假装这是小孩的梦, 梦里的人与他无关。
但是
艾斯利的手掌松了松, 他们两人之间压的事太多了,事事盘根错节, 牵一发而动全身。
有些事情对方迟早会知道, 倒不如赶哪一天将这些事情交代彻底。
不过, 艾斯利拔了一根杂草叼口中。
这说话也得讲技巧, 他得想办法把他干的混事压得微不足道。
调查出账目的事情与简世毅有关后,星远和张信开始搜集证据。
他们跑到了星辰工艺旗下的一个老店里,星远将店长叫出来套话。
星远的伪装能力倒是一流, 他表面上简单纯洁, 心里却对套出来的结果各种计算。
渐渐地, 星远确定了结果,事情真是简世毅搞的鬼。
为了让对方无辩解之力,星远特意留了证据。
一出门,星远与张信分道扬镳。
他专门找到一个没人的拐角,拨动智脑,准备与他爸爸联系。
光屏在空中浮现,闪烁着花影,眼见屏幕越来越亮,星远连忙准备打招呼,下一秒他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星远再次醒来,周围一片漆黑,四下静谧无声。
尽管他伸展拳脚触及不到尽头,但狭小窒息感却笼上心头。
星远猜到,他应该是被绑架了。
随着科技日新月异,绑架的道具也是五花八门。
他应该是被困在一个类似于小箱子的东西里。
漆黑的环境,让他感到惶恐与无助。
星远吃不到饭,饥饿让他捂着肚子蜷缩在角落。
他担心绑匪将他遗忘,最终枯死在这片无人之境。
也许是一个世纪,也许是一秒。
星远突然有了知觉,但眼前依旧漆黑。
他感到有人用力拽着他的胳膊,并且粗鲁地将他锁了起来。
他感到有人靠近他的耳朵,耳边响起了成年男人带着恶意的声音。
小少爷,您怎么这么聪明?不就是一点小账目还扣得这么清?乖乖当一个酒囊饭袋不好吗?
那人一说话,星远便猜到了他的身份。
你是简世毅?!
简世毅嗤笑,他用小刀抵住星远的下巴,星远感到一阵冰凉。
幸好这是刀面,不是刀尖。
简世毅将小刀抬起,星远的下巴跟着仰起。
明明是危机的环境,星远的头脑却愈发清醒冷静。
你杀了我,我家人会追杀你到天涯海角,他将这句话刚说完,脑袋颤了颤,整个人便变不动了。
简世毅哼笑,他的语气越发不善,小少爷娇惯得很,你要知道有时候将人惹急了,可就什么后果都不顾了。
星远沉默了许久,他突然道:简叔叔,你为我爸爸工作了多少年?
简世毅心中咯噔,明明小孩没说什么,他却莫名心虚。
他将小刀扔到一旁,伸手掐住了星远的脖子。
星远先是停顿了几秒,随后便疯狂挣扎,别掐我,放开我!咳咳
他被掐住了喉咙声音微小,但还是努力呐喊着。
见星远快被掐断了气,简世毅总算是把手放了下来。
还没等他再次吓唬星远,星远突然颤抖,其边哭边缩着身子。
求求你放了我,你要多少钱我都给你。你只要不伤害我,我们之间一笔勾销,我也不会再追究关于账目的事了
星远的反映在被绑架的富二代中可谓是再正常、再常见不过,可简世毅却有一种浓重的违和感。
他总感觉这小孩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