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当初她没有那么自私,此刻晶晶应该早已投胎做人,平安欢乐了吧。
一切都是她的错。
张慕亦忽的抬起头,跪倒在刘云舒身前,“大师,一切终究是我的错,但晶晶无辜,我甘愿舍弃转生的机会,望大师垂怜,祝我女儿转生。”
母子煞,母子煞,并非因母之怨气太甚,而是婴儿的灵力太过浓郁,又得天道垂怜,拥有强大力量。
若非自己强行催化,女儿本可以再次转生,却为了她停留人间的执念,沦落此方孤魂野鬼。
错过,过错,万般皆错,偏偏可悲的是她至今仍然不忍后悔。
眼前划过百年前的初遇。
她知道那时她的劫就开始了,现在她要为自己做过的事付出代价,只愿能为女儿换来一丝转生的机会。
眨眼间,她周身黑色阴气翻腾,晶晶身上的阴煞之气如潮水般朝涌来,失去自身力量的晶晶浑身颤抖,痛的叫着妈妈,可向来疼爱她的人啊竟孤注一掷,看她那么痛苦视而不见。
晶晶眼底闪过一丝委屈,哗啦啦的泪水黑色珍珠般滴落,心中郁气弥漫,指甲长短变化,想要动手杀人,可又被唯一残留的爱意折磨,只哭泣个不停。
自始至终张慕亦都不曾一丝不忍,手中动作飞快,无数阴煞之气涌入她的身体,顷刻间她身体如糖人般鼓了起来,越鼓越大,屋内众人感觉整个身体都快被撕裂了,此刻一股温柔的黄色光芒凝成一道屏障将众人包裹在内。
包括拿两个恐吓他们的孤魂野鬼。
她们感激地看了刘云舒,然而感受到她身上磅礴的灵气后,立刻又如炸了毛的小鸡,想要逃跑。
屋内阴冷的气息不停升腾,窗户通通碎裂开来,为这漆黑夜色增添一抹不安。
此刻,一人也来到了张宅,却偏偏入门无法。
直到一声炸裂的声音传来,他紧皱眉头望着那处方向。
……
屋内只剩一片虚无,那个身着旗袍的年轻女子化为一点点黑灰,只留下被气泡包裹的纯真孩童安然熟睡着。
刘云舒抱着孩子,周围黑色烟灰自她身边缓缓飘落,她轻叹一口气。
为了一个人,甘愿忍受百年孤寂,甚至最后甘心去死,真的值得吗?
从未爱上一个人的启华国师眼底划过一丝疑惑,但在怀中孩子瘪嘴要哭不哭的小脸蛋中失笑回神。
“你这小人,还懂感伤了。”
小乖依旧瘪着嘴,小身子啪嗒一下埋在她怀里不肯动弹。
“消失了……”韶思涵呐呐。
“她执念散去,已无生念,这样或许是最好的安排。”刘云舒幽幽开口,让人空留一声叹息。
只是她到底隐瞒了什么?
刘云舒静静凝视飘扬的烟灰。
她并无罪过,但有因果。
然而这因果却是她百般隐藏的,甚至宁愿死也不肯透露。
倒更让人好奇了。
“嫂子,她是死了吗?”韶思涵凑到她身边,眼睛还带着一丝红痕。
“百年前她不就死了?”刘云舒又轻轻补了句,“只是这次是灰飞烟灭罢了。”
灰飞烟灭,一听这词在场两鬼冷汗直冒。
“你们带着这孩子去吧。”
“是。”再无母子煞,这张宅再不能困住她们,两人抱着洗去戾气的孩子朝着黑暗处走去。
随着几鬼的离去,保存完整的张宅慢慢沟壑满面,布满了岁月的伤痕,沧桑满目。
一行人的兴致不高,李哲沉浸在鬼的世界无法自拔,看到满目疮痍的张宅,穷小子的他后背竟也发凉起来。
到了门口,韶思涵还是欲言又止,刘云舒停下,转头问,“你想问什么?”
“越文琪真的死了吗?”按理说张慕亦的术法都这么厉害,她不是说越文琪天资比她更出色吗?
怎么在百年前便消散得那么彻底?
“若他使用了什么禁术呢?例如……移魂”
“禁术?移魂?”韶思涵顿时醍醐灌顶,“靠,这个姐姐不会把越文琪的灵魂塞到军阀身体里去了,然后把自己肚里的孩子再转移到军阀的肚子里生产吧,所以越文琪因为使用禁术伤了自己,所以后来只有张慕亦出现在人们面前。”
后来又或许出了什么意外,那个大帅或者他的属下发现了,这就和张慕亦之前说的完全对上了。
天呐,真是个狠姐啊。
完全看不出来。
不
是奶奶。
韶思涵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高。
当时,可能代价过大,而张大小姐已经怀孕,灵力受到限制,再加上越文琪的玄学造诣不亚于张大小姐,且深深爱着她,所以甘愿放弃自己的身份,附身大帅甚至生下他们的孩子,哪怕有可能付出惨痛的代价。
因此最后他才会消散的那么彻底吧。
只是,值得吗?
结果不还是两人惨淡收场。
不过,韶思涵还是佩服他们的大胆和勇敢。
“李哲,姐要给你投资,咱们就好好把他们的事拍出来,这么凄美的故事应该被更多人知道才对。”
“真的?”李哲眼睛锃的发亮。
两人气味相投的一阵讨论。
直到刘云舒轻轻咳嗽一声才慢慢停了下来,看着黑暗处的影子,韶思涵大叫一声,“哥,你怎么在这里?”
黑暗中,靠在车旁的韶思延与周围融为一体,只是那微微一动便叫人无法忽视,他眼神微凉,闪烁着夜色冷光的眸子自他们身上划过,好似已在这里等了许久。
韶思涵心里咯噔一下。
糟了,我回去不会挨打吧?
不对,回去嫂子不会挨打吧?不知道谁能打过谁呢?
刘云舒此刻心里挠起了痒痒。
竟然把他给忘了。
第55章 担心
“妈妈, 晴晴好想你。”大概是经历了妈妈突然失踪,韶雨晴非常缺乏安全感,刚一下车就从屋里带着哭腔扑了过来。
刘云舒微微扶额。
倒是忘了女孩子到底是跟她那三个不解风情的徒弟不同, 实在心思细腻得很,需要小心呵护。
“下次妈妈带你一起去。”她从谏如流。
“嗯嗯。”韶雨晴乳燕似的扑在她怀里不肯挪地, 韶思辰站在一旁静静看着,稚嫩的眼睛里划过一丝似羡慕又似夹杂着其他情绪的眸光, 转瞬间消失不见。
韶思延一手抄过儿子的小胸膛, 瞬间腾空让小大人如韶思辰也不禁“啊”了一声。
韶思延稳稳托住他的后背, 稳重低沉的嗓音传来,“小心点。”
韶思辰小脸爆红, 觉得自己已经大了不能再这样像个小孩子, 然而却又分外贪恋这份安全感, 这段日子面对父亲可能意外去世,他要撑起韶家的压力他一点脆弱不敢暴露出来, 可是现在他却不想那么懂事了, 紧紧环着爸爸的脖子,小脑袋埋在宽厚的胸膛上不肯动弹, 好像再大的困难都有人为他挡着。
安心, 却又有点心酸。
“走吧。”韶思延的眸光与刘云舒似打量似慵懒的眸子对上, 两人静默不语,微妙而又有丝莫名,刘云舒很快移开了视线,韶思延开口打破了这份诡异的安静。
他大步流星抱着大儿子走在前面, 刘云舒单手抱着韶云轩小朋友走在后面,一只手还被失去安全感的二女儿紧紧攥着,前面走着的是她的“丈夫”以及大儿子, 一阵微风吹过,倒感觉更像一家五口了。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膈应?
刘云舒推己及人下,如果自己妻子跟别人不清不楚……
她……还真没想过这个可能性。
因此,更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竟然为了她不远万里来到浣江。
反正他不提她也当做无事发生,刘云舒轻轻一笑,分外云淡风轻。
来到屋里,温暖的气息漫无遮拦,令人安心,刘云舒静静坐在摇椅上,纤细匀称的手指轻轻扣着扶手,一杯香茗散发着淡淡的幽香,烟雾缭绕,仿若仙境。
“咦,这个人好坏。”刘云舒侧眸望去,韶雨晴此刻正乖巧坐在床边望着电视小脸微皱,她目光望去,竟看到了个熟人。
这不是飞机上调戏她的那位嘛。
现在真是好不凄惨,妻子发现他出轨、婚外情若干,而且公司账务作假,涉嫌毒品市场,数罪并罚,想来要好好吃下苦头了。
“有人早跟他说多行不义,他还不信,现在总该信了吧。”刘云舒手指轻扣,声音略带着慵懒随意,就是不知她那些徒孙们如何了?
……
浣江密林,有人嗡嗡作声。
“人会不会已经走了?”
“继续给我找,奶奶非要把她碎尸万段。”女子阴狠的声音在这里听着格外渗人,但是在这里都找了一天了,他们也真的不愿再继续下去,可是又不敢反驳他,因此还是无头苍蝇般在此处转了一圈又一圈。
树枝上人影摇晃,陈继川叼着个狗尾巴草,颓废的眸子无奈地望向清晰的不似市里的辽阔夜空发呆,手指抓着乱糟糟的头发喃喃自语道“这上宗的脑回路是直溜溜不带转弯的是吧。”
然而无论他说什么,旁边的人愣是一声不吭,眉头紧皱间始终盯着带着的三个铜板发呆。
得,又一个死脑筋。
可怜他们三宗竟没几个正常人。
月光下,悠远的叹息声不绝于耳,充满了一股子幽幽的无奈。
也不知三宗齐聚又该掀起什么风浪,不过昨天见到的那个女子……
虽然没看到正脸,但他好像感觉到那处有种他们下门的术法痕迹,尽管不大肯定,可那种熟悉微妙的感觉啊还真叫人好奇。
他突然单脚站在树叶之上,遥望着辽远的月光,忽的扣着屁股咕哝着抱怨,“咋这么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