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安然一脸不耐烦,进了门见到那张讨厌的脸,却不得不挤出担忧的神色:“绾绾姐姐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嘛!这大半夜的你自己跑出来万一遇到坏人怎么办?一家人都快急死了,我妈车也不开,大街小巷地到处找你……”
“安然,不许这么和姐姐说话!”林雅茹一脸严肃地打断女儿,看向病床上的少女时,眼神却带着几分愧疚。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四口之家的照片,一老一小外加一对恩爱夫妻,女人笑靥如花地依偎在男人的胸膛,头发花白的老者坐在夫妻前面,怀中抱着一名女婴,面色虽然威严,眼中却满是慈爱……
卫绾瞳孔剧烈收缩着,一把夺过照片,泪水从眼眶中奔涌而下,她怕打湿照片,更怕看不到妈妈和外公的脸,拼命地擦拭着眼泪,脸都蹭红了。
“绾绾,大人的事,你还小不明白,以后你嫁了人就会懂的。老师从来没有想要取代你妈妈的位置,一日为师终身为母,老师只想尽自己所能照顾你,把你当成我的孩子……”
林雅茹长得不是特别漂亮,可身为钢琴老师的她身上自有一股优雅的气质,声音温柔,让人如沐春风。
卫绾还记得她当时接过这张照片后,趴在林雅茹怀里哭得天昏地暗,第二天她替自己请了个长假,去欧洲环游。
这一趟旅行极尽所能地对她好,满足她所有需要。无论是无理取闹,还是故意找茬,全都温柔宠溺地纵容着。
卫绾知道,妈妈已经去世两年了,就算没有林雅茹,爸爸早晚也会再娶。与其是那些不怀好意的野女人,不如由她自己选择。最起码林雅茹对她是真的好……
回国之后,段世年便和林雅茹结婚了,那场婚礼别开生面,邀请了整个京都的名流贵胄。
林安然也改名成了段安然。
从那以后,一切都变了……
“一日为师终身为母,要是这么说的话,我爸该娶多少个老婆啊!”卫绾嗤笑一声,打断林雅茹声情并茂的演说。
林雅茹擦拭眼泪的手还停留在脸上,看着病床上的少女一脸错愕。
段安然一听不干了,怒斥道:“卫绾你什么意思啊!自己任性大半夜跑出来,我妈活该跑遍大街小巷去找你呗?请你搞搞清楚!是你爸求着我妈留下来照顾你这个孤儿……”
‘啪——’地一声,清脆响亮的巴掌狠狠落在段安然,哦不,此时还是林安然的脸上,霎时白皙的脸上便出现五道手指印。
林安然捂着脸,惊愕地瞪着一脸戾气的少女,“你……你竟敢打我?!”
林安然余光瞥见门口表情阴翳,走进病房的男人,大哭着跑过去告状,“段叔叔!您快管管您的女儿啊!我和妈妈大半夜地跑出来找了她好几个小时!她不但出言侮辱我妈!还动手打我……从小到大我妈都没舍得动我一个手指头!”
段世年穿着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无比在意自己形象的他就算半夜出来找失踪的女儿,大背头也不忘梳的一丝不苟。
脚下那双锃光瓦亮的皮鞋踩在地面发出‘咚-咚-咚-’的声音,听得人头皮发麻。就好像阎王爷的索命钟,时辰一到便会取你性命。
父亲的权威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这死丫头不但三更半夜跑出来丢人现眼!现在还敢撒泼打诨动手伤人?
更主要的是,段世年要明明白白告诉卫绾,他才是老子!想娶谁做老婆还轮不到一个做女儿的来指手画脚!更不需要征求她的同意!
段世年走到病床前,似乎看不到床上少女那张苍白的小脸,不由分说地扬起巴掌,狠狠打了下去……
谁知巴掌还没落下,段世年的手腕便被铁钳般的大手死死扣住。
所有人都惊呆了,这才发现病房里竟然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凤兮自己也愣在原地,身体比脑子反应的快,在看到男人扬起巴掌的那一刻,少女眼中转瞬即逝的痛楚让他心里莫名不爽,也不知怎么就过来阻止了。
“你是谁!老子教育女儿轮得到你在这里多管闲事!”段世年咆哮着扭动手腕,试图抽回。可人家纹丝未动,他就已经觉得骨头都要断了。
凤兮语气淡漠地放开手:“打人不好。”
啥玩意?!老大竟然说打人不好!是谁把那些不听话的小崽子当沙包一样对待?女的也是一样好吗!虽然不至于动手,但是折腾起人来……啧啧啧,从来不知道怜香惜玉怎么写!
别看老大生得剑眉星眸、英武不凡,可背后大家都叫他‘十殿阎王’‘黑罗煞’‘大魔王’……再大胆的女人试过一次之后,也只敢偷偷地看,哪还敢继续招惹?
现在老大竟然说什么打人不好……
emmm高虎心里有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被强烈的荷尔蒙气息笼罩,林安然看着面前的男人,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
这男人高大威猛,和学校里那些花花公子哥完全不同,只是站在这儿就能让人面红耳赤,双腿发软。
可他竟然护着卫绾?八成也就是个混社会的渣滓!
林安然收回恋恋不舍的目光,夸张地嚷着:“绾绾姐姐,你脑子坏掉了吧?这可是你亲爸爸!竟然找流氓来打自己的父亲!疯了疯了!段叔叔,快去给姐姐做个脑ct吧!没准真的摔坏了……”
被这么一提醒,段世年连忙后退两步,指着病床上的女儿指尖都在颤抖:“卫绾!你……你好样的!老子送你去上学,你竟然和这些不三不四的男人鬼混……”
高虎一听有人这么羞辱自己崇拜的老大,立刻不干了。可是还没开口,少女清冷的声音便回荡在病房里:“根据华国刑法第二百四十九条,公然侮辱或者捏造事实诽谤者,情节严重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管制或者剥夺政治权利。”
“毁谤?你到底是谁?”段世年狐疑的眼神在高大的男人身上肆意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