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怜道:“踢走了小裴将军,折了裴将军一臂。”
花城道:“哥哥,你看,这两件事下来,你帮他大大削弱了裴茗的实力,还彻底得罪了裴茗。他完全没有出面,仇都是你的,你还感激他。”
“……”
花城又道:“没猜错的话,这八百年来,他也没少盯你。哥哥你在永安做过国师,教过郎千秋,他恐怕也是知道的。但他还是派了郎千秋和你一同出行。在我看来,这纯粹是不怀好意。”
国师一惊:“等等?殿下,你去永安做过国师?你教过郎千秋?”
谢怜道:“嗯……”
国师道:“你就是芳心国师???”
谢怜:“嗯……怎么了吗?”当下简述了几句。国师道:“那这件事他要是知道了,一定对你很生气。”
花城继续道:“白话真仙一事,哥哥你原本是打算不插手的,但最后还是被牵扯进去了,好在不深。南海被卷进渡劫域的几百个渔民不是黑水搅的也不是师无渡搅的,除了他们,最有能力能做到的又是谁?”
一件件捋下来,谢怜这才发现,他回来之后走的每一步,也许都在君吾密切的注视和推动之下。
花城抱起了手臂,道:“我猜,他这么做,一方面是出于那种诡异的心态,不断地向你抛出题目,测试你到底怎么选怎么走,期待着你能按他给你铺的路线来;另一方面,恐怕也是因为他要以你为剑,削弱这些神官的势力。
“前代天界的神官们一定给他留下了极深的阴影,他警惕心极强,对任何东西都要求绝对的掌控力,不允许任何人威胁到他的力量和地位,不能让其他神官追赶上他。而且,我想……”
谢怜恰好也在思索,道:“什么?”
花城道:“师无渡给师青玄换命的事,还有黑水潜入上天庭调查的事,难道他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谢怜心中所想的,也是这个。
难道坐在最高处的君吾,对此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不太可能。
灵文殿经手的所有卷宗,他都是可以直接查看的,如有造假,他真的会觉察不了端倪呢?
水师犯下这么大的事,却几乎瞒天过海,安然无恙了许多年。偏偏在他在上天庭开始横着走以后,才被揭了老底。花城道:“也许,一开始他就有所觉察了,只是当时水师的地位并没有威胁到他,事情才没被捅出来。如果早早揭露,不一定好。师无渡被贬,还是会上来一个新的水师,新水师可就不一定有个这么大的把柄和祸患能被他抓住了。”
他继续道:“如果我是君吾,我会看师无渡很不痛快。但如果我想除掉水师,根本不需要自己动手,只需要静静看着他兴风作浪、越来越肆无忌惮,等我不想再容忍他的时候,直接把换命之事的情报透露给黑水。”
黑水自然会为他自己和他死去的亲人们复仇。
花城道:“至于他在铜炉齐聚万鬼,欲炼绝出世,则可能是因为……”
谢怜道:“制衡。”
花城道:“嗯。一方面,他大概很乐意看到恶绝出世为祸人间;另一方面,只要有东西为祸人间,就会有人祈愿。”
而只要信徒祈愿,神的法力,就会更强!
国师叹了口气,道:“每次铜炉开山,我们四个都会去阻拦,但也不是次次都能成功。这次更是……搞太大了。
“那些从铜炉里喷出的乌庸怨灵,他杀了小部分,用缩地千里送走大部分,再把其他人都派走,他自己则留下检查和销毁一些东西。他猜到我会去找你,处理完铜炉山那边就赶过去,果然把我拿住了。
“我想着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乌庸国已经浮出水面,以他的警觉性,多半又要再给天界换一次代,你们再继续毫不怀疑无一觉察下去,迟早也被埋进仙京下面当地基。刚好风信那小子带了红镜,就拼死一试了。原本他法力越来越强,红镜已经照不出他脸上的东西了,但因为他前不久才和那三座山怪斗过,人面又被激活了。
“差不多我都说完了,你还有什么想问的吗,殿下。”
谢怜凝思中,花城道:“我有。国师,你的乌庸语,还记着吗。
国师道:“乌庸国已经消失了,没有人再使用它的文字和语言,所以我们早就学了新的。但原来的都还记得,只是很少用了。”他坦言道,“也不太想用。”
谢怜想起,原来,那时国师对山怪说的“太子殿下没救了”,“就快觉醒了”,真的不是指他,而是指附在郎萤身上、一路边走边杀、汲取力量恢复的白无相。
还有那些口吐人言的食尸鼠。当时,因为谢怜听懂了它们说的乌庸语,花城认为是有人给他灌输了相关记忆。列出的几个可能人选里,果然中了,而且中了两个:君吾和白无相。
而在白无相能在万神窟中做出风信和慕情的假皮,自然不是难事。因为,君吾当然对他们了如指掌!
谢怜道:“他……似乎一直想引导我认为自己就是乌庸太子本人,或是他魂魄的一部分。”
国师道:“他当然想。既然乌庸国的存在已经瞒不住了,谁看到仙乐太子和乌庸太子都会觉得二者很像,往你身上引再好不过了。而且,只要你开始自我怀疑,怀疑自己的本心、行为和目的,有了‘我就是乌庸太子’的想法,你重复他命运轨迹的可能性就更大。
“是他主动引导着你,想让你走他走过的路,而不是你们的路冥冥之中相似。他……不可能容忍你们如此之相似,走的路却不一样。”
许久,花城道:“都说了,一点都不像。”
国师仿佛终于忍不住了,转向他道:“你这个年轻人,你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