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怜道:“不用。我们坐着,不,躺着等就行了。因为我和花城之间有一道红线……”
话音未落,他就见一旁的风信和慕情的脸都抽搐了起来,仿佛耳朵里爬进了一条虫子。谢怜:“……你们干什么这幅表情。不要误会,我说的红线不是‘命运的红线’之类的那种浮夸的东西,是一个法宝啦,法宝而已。”
那二人这才停止了脸部的抽搐。风信道:“哦,原来这样。”慕情则疑道:“那是什么样的法宝?有什么用?”
谢怜道:“挺有用的。就是一道红线,绑在我们两个人手上,中间有无形的连结。一个人可以顺着这条红线找到另一个人,只要一息尚存,红线便永远不会断……”
他还没说完,那两人就听不下去了,打断他道:“这跟那什么‘命运的红线’有什么区别吗?根本就是一个东西吧!”
谢怜愣了愣,道:“不是吧。不一样吧!”
慕情道:“你自己想想有什么不一样?很像好吗!”
谢怜仔细想想,这才发现,真的!这个法宝的定义和作用,真的越想越觉得和所谓的“命定红线”差不多。正觉得不能再细想了,上面传来了一个声音,道:“哥哥?你在下面吗?”
一听这个声音,谢怜心中一宽,立即抬头,道:“三郎!我在这里!”
又低头对坑底另外两人道:“你们看,我说了他会找来了。”
看他笑眯眯的,风信和慕情的神色都十分微妙。花城没探头,但三人都能听见他无奈的声音:“哥哥,我说了,别乱跑。这下怎么办呢?”
听他语气,谢怜一怔,收了喜色,道:“啊,这蜘蛛丝很棘手吗?厄命也斩不断吗?”
他似乎隐约听见花城说了声:“棘手的不是这丝……”但也不确定是不是说了。少顷,花城淡声道:“厄命现在状态不是很好。”
谢怜心觉奇怪,厄命上次还挺生龙活虎的,怎么现在就状态不好了?
一旁慕情哼道:“你不用问他了,弯刀厄命还会状态不好吗?摆明了就是不想帮忙找借口。”
谢怜道:“别这么说。”倒不如说,他觉得更有可能是厄命被教训了,花城不许它出来。刚这么想,上方黑影一闪,下一刻,一个红衣身影无声无息落在了谢怜身边,俯下身来握住了他的手。谢怜定睛一看,忙道:“三郎你怎么也跳下来了?小心那些蛛丝!”
果然,坑底白丝汹汹袭来。花城头也不回,随手摆了摆,数百只银蝶护在他身后,结成蝶阵,与张牙舞爪的蛛丝们缠斗起来。花城扯断束缚住谢怜的白丝,左手搂住他腰,右手抖落一把红伞,道:“走!”
余下两人见他完全没有过来救人的意思,尽皆愕然:“你们是不是忘了什么?”
谢怜还没说话,花城回头一看,道:“哦,是忘了。”
说完,被裹在重重蛛丝中的芳心径直飞来,落入他手中。花城把剑递给谢怜,道:“哥哥,你的剑。”
“……”
“忘了的”居然是这个,风信和慕情道:“喂!!!”
花城一把将谢怜搂得更紧,右手一甩,打开那红伞,道:“哥哥,抓紧我!”那伞居然就带着他们二人飞了起来。谢怜依言紧紧搂住他,飞离地面两丈,听下面两人喊了起来,哭笑不得,道:“不会忘了的!”右手抛出若邪。那白绫把坑底两个大白茧各自卷了几道,一起带出了坑。半空中风信又道:“等等!等等!我还有东西落下面了!”
谢怜在上方喊道:“什么东西啊?”
风信道:“一把剑!摔在角落了!”
谢怜向下望去,果然,角落的白丝里隐约能看到一个剑柄,于是又让若邪探出一截,把那剑也缠了,一并带出。至此,四人终于尽数回到了地面上。
若邪把两个厚厚的茧丢到地上,立即缩回谢怜手腕上把自己盘起来,似乎被那些长得和它有点像、但凶悍妖邪多了的白丝吓得不轻,瑟瑟发抖,谢怜一边安抚它,一边提着芳心把那两人身上的蛛丝切断。风信和慕情一能活动,立刻跳了起来狂扯蛛丝。谢怜把若邪带上来的那把剑递给风信,低头一看,奇道:“这是……红镜?南风,你家将军把这剑修好啦?”
他随口说的,说完就反应过来不对了。现在风信和慕情,还是化着“南风”和“扶摇”的形,谢怜却不小心忘了他们身份已经暴露,还在下意识陪他们演戏。虽然本意是体贴,但这体贴在此刻效果并不好,那两人都是一阵迷之沉默。
风信藏不住神情,脸现尴尬之色,化回原形,把剑拿了过去,道:“……修好了。铜炉山毕竟鬼多,拿来照一照,方便一些。”
谢怜看了一眼旁边那个把红镜震碎的罪魁祸首,轻咳一声,道:“难为你了。”毕竟都碎成渣了还能修好,真是不容易。
慕情也化回本相,拍落袖口蛛丝,道:“修好了好。毕竟大多妖魔鬼怪都会伪装化形,如果不怎么爱动脑子,拿一把红镜随时照照才不会被骗。”
风信不痛快了:“你暗暗说谁没脑子呢?以为我听不出来吗?”
又来了。谢怜摇了摇头,对花城道:“三郎,方才我跑的太急,落下了你,不好意思啊。”
花城收了那伞,道:“无事。只盼着哥哥莫要再这么跑上一回就好。”
谢怜莞尔,忽见慕情一眼扫过花城,目光凝结,脸色似乎有些怪异,改口道:“慕情?你怎么了?”
他这么一问,慕情立即回过了神,看他一眼,道:“没什么。没见过血雨探花这个样子,稀奇罢了。”
这个解释,谢怜是不大相信的。虽然这应该的确是慕情第一次见到完全体的花城,但之前他也不是没见过十六七岁的花城。花城这两种皮相差别并不大,何至于露出那样的眼神?
四人出了石窟,没走几步,风信愕然道:“……这什么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