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变了脸色。
“我比你优秀,你怕我同你抢重羽族族长之位。”
少年脸涨猪肝色,想要反驳,又见楚璎弯下腰,将行囊的东西收入乾坤袋,淡淡道:
“我父母早亡,楚收留我,于我是有恩情的,这位置你想要,我不会与你抢,你放心。”
“只是你若当上族长,切记,你这位置,不是你配,而是我愿意让。”
轻描淡写的语调,却掷地有声。
明明这少女才是赶出门的那,她身后的少年却气急败坏地恨不得拔剑与她决战,可见这少女是怎样狠厉的角色。
沈黛看得心潮澎湃,感慨:
“好厉害的姑娘。”
谢无歧靠在银杏树下,却疑惑道:
“不对劲,这不是杏姨的睛吗?我看到的,应该是杏姨生前之景,可听这二人所言,这是浮花岛,他是重羽族,这与杏姨凡人有什么关系?”
方应许环顾四周,也困惑道:“难不……这位叫楚璎的姑娘是年轻时的杏姨?”
也不对。
杏姨是货价实的凡人,这楚璎年纪轻轻,修为不凡,怎么看也不是凡人。
更况这少女容色出众,哪怕年华老去,也与杏姨长得全然不同。
三人怀揣着满腹疑惑,跟上了楚璎。
紫衣少女人剑,孑然身,孤零零地离开了浮花岛。
离去时无人相送,楚璎看上去好像也并不在意,眉冷淡得与过于昳丽的容貌反差巨大,反而有别样的风情动人。
沈黛看得两发直,仗着楚璎看不到只是缕神识的他,还大着胆子凑近了看。
就算谢无歧几次凑在她旁边对她“你比她漂亮多了,想看美人找镜子照照就行”,还是不能分走沈黛的注意力。
□□失败的谢无歧百无聊赖,只好回忆了下他临行前祭司交给他的法诀,将时间流速调快了些,跳过这些行路的时间。
三年时间便这样倏忽急逝。
谢无歧等人这才发现,杏姨瞳中的世界是在百年前的修界。
而百年前这叫楚璎的女子独人漂泊十洲,路除魔降妖,时而风餐露宿,时而出入红墙宫闱,这短短三年的时间,经历竟十分奇诡瑰丽,跌宕起伏。
然而时间到了某年,谢无歧却忽然放慢了时间。
寒月高悬,晚风飒沓,处仿佛是富商的后宅。
楚璎从庭院尽的紫荆深处走来,她浑身浴血,手中提着滴血长剑,踏过满地尸首,明明容颜妍丽如同深闺中娇养的贵族小姐,举止却带着利落杀意。
她藤色的裙摆扬起遍地凋零花瓣,脚步停在了满院尸首中,唯还喘着气的人面前。
谢无歧愕然望着视线中的身影,脱口而出:
“那是……”
沈黛也喃喃道:“你有没有觉得,他是不是有像……”
方应许定定看了几秒,认确认了番,才开口道:
“是有像师尊。”
三人的视线汇聚在同处。
满院邪祟所杀的尸首中,站着七八岁左右的小男孩,他眉秀美,虽衣衫破旧,却不掩他身上那沉静若的气质,月光竹叶间漏下,落在他染了些血迹的侧脸,如新雪覆红梅,有奇异的美丽。
毫无疑问,这小男孩有着与兰越七分相似的眉。
这样漂亮的小男孩,毫不惊惶的出现在地尸首中,任凭是谁都会打起十二万分的注意力,警惕地握紧了剑。
楚璎也样。
“你是什么人?”
小男孩抱着柄长剑起身。
站起来时楚璎才发现,那长剑比他还高,与小男孩的身形反差巨大。
旁的沈黛等人见了,第反应就是——
糟糕,还挺可爱。
而可爱版的兰越丝毫没有小孩子的稚气,好像他生来就该是大人样,他盯着楚璎的剑看了会儿,忽然笑道:
“你就是他的修士吗?好像比我见过的,要厉害些。”
凡间修士寥寥无几,即便有,也与正仙山修道的修士差距甚远。
楚璎只觉得这小男孩十分诡异,若他是凡人,可他面对这地尸体的淡定,怎么看也不是普通孩童,可若他是妖邪,他身上气息纯净,甚至还有几分灵力,没有丝毫邪祟气息。
还未等她想明白,晃神,神白光如闪电,眨已逼至她前!
楚璎这才发现,纵使小男孩手中长剑比他子还高,但他依然能够灵活地甩开剑鞘,拔剑而出,能以远超凡人的速度刺向她面门——
那股纯然锐利的杀意,完全不像是凡人孩童,楚璎甚至能断定,就算是炼气期的修士,也未必能在这剑下全身而退。
可惜。
楚璎也并非泛泛之辈,至少拦下小孩子绰绰有余。
于是顷刻间,兰越便人卸去手中长剑,反身压在坚硬的鹅卵石小径上,楚璎的膝盖抵在兰越的脊骨,但他始终没吭声。
“啊,的比我见过的修士都要厉害呢。”
他甚至还平静地给出了评语。
谢无歧忍不住感慨:“不愧是师尊。”
方应许也道:“师尊如今尚未踏入仙途,便有这般天赋,难怪日后那样厉害。”
沈黛:“哇,这楚前辈帅。”
谢无歧&方应许:?
楚璎并不己在百年后还多了迷妹,刻她只是反手握住剑柄,剑端没入地面三分,刀刃擦着兰越的长睫,没有因他年纪小而有丝毫的放水,反而实打实地震慑了番。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这都算厉害,只能你没见过世面。”
兰越虽然摁在地上,但并没有任狼狈情态,仍直勾勾地望着楚璎:
“是吗?这世上,还有很多和你样厉害的人吗?”
楚璎神色淡淡:“比我厉害的,更多。”
“这样啊……”
兰越感慨了声,他这样的年纪发出这样老的喟叹,总觉得有些别扭。
但他己不这样觉得,还很然地顺着话对楚璎道:
“那我能跟你走吗?”
楚璎想也不想,冷漠否决:
“不能。”
见她否决得这样迅速,稚气面庞上终于出现了几分小孩子该有的失落。
楚璎抿了抿唇,声音放缓了几分:
“这不是你该待的地方,虽然邪祟已我斩杀,但也可能有落网之鱼,回去找你人吧。”
“我邪祟灭门,我没有人。”
楚璎愣,看着这满院尸首,忽然联想到了什么。
兰越还反过来安抚她:
“不用怕,我父母是去年去世的,我的不是这。”
楚璎没想到他小孩能如轻描淡写地出如残酷的身世,隔了会儿才松开他,起身道:
“想靠卖惨打动我是不可能的,比你可怜之人,我见过千千万万。”
兰越眨了眨,看着楚璎收剑入鞘,转身欲走。
“姐姐。”
他叫住了楚璎。
楚璎回过,月光皎洁,在小男孩身后投下长长影子,不合适的衣袍露出截细骨伶仃的手腕,看上去惹人怜惜。
然而楚璎并不动摇,只问:
“事?”
兰越定定看着她道:“你方才力气太大,我的左手脱臼了。”
楚璎走上前,没什么表情的握住他肩膀给他正了回去。
咔咔咔。
兰越面色平静,楚璎看上去也很平静。
“人如灯灭,拿走人的钱袋可以,但记得逢年过节,给人烧纸钱,当报恩了。”
完,楚璎便毫不留恋地转身跨出院门。
浓紫色裙摆在风中如花瓣绽开又合拢,楚璎走远后,身后的景物也迅速坍塌。
沈黛等人看着兰越的身影逐渐消失,还未来得及感慨,便又见画面转,变了白日繁华的酒楼。
楚璎在客栈二楼喝酒,兰越在楼下抱着长剑望着她,像是路跟随而至。
从白日到傍晚,楚璎关窗睡下,兰越便在街边露天席地而卧,等楚璎动身去下地方,他又随即跟上。
沈黛看着这发展,默默猜测:
“难不……楚璎是我的师祖?”
按照兰越如今这恒心,要是不能拜楚璎为师,看上去很难收场。
谢无歧却道:“大胆些,不定是师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