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春生回到军营把手下的众将都召集了过来。这些人除了他的弟弟张春平外,其他的将领都是当初九山十八寨的老兄弟。
“弟兄们,我刚刚接到朝廷的命令,我们下个月初一便要进军山海关!”
张春生沉着脸淡淡的说了半句,想看看众将领的反应。
“真的吗?大哥?朝廷终于要下令对入关了啊!”
“太好了,我们要是打到北京,让皇上重归龙庭,那就是开国的功臣啊!”
“大哥,您就下命令吧。兄弟们现在兵强马壮,就等你一声令下。”
将领们纷纷叫嚷了下,满脸都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他们身处关外,没有受到过华兴军的恩惠,自然也不会对华兴军有丝毫的感情。
“大哥,你是不是还有半句话没有说?”
张春生的弟弟张春平冷着脸问了一句,一下让大堂的气氛黯淡了下来。他和张春生是亲兄弟,但是性格却完全相反。
张春生急公好义,心胸开阔豁达。但是这个弟弟完全相反,虽然也是满身的才干,但是眉宇间却总是透着一丝阴毒凶狠。当初收复其他山寨的时候,就是因为自己的心腹爱将战死。结果这个山寨已经举兵投降,他还是全部把他们砍了头,扒皮抽筋,挂在城门楼上整整暴晒了三日。关东三省的胡子一提到张春平的名字,大热天也会抖上一抖,背地里称呼他是张扒皮。
他对自己的大哥相当熟悉,即使不听他说话,心里也知道他的意思。众将全部愣了下,也暗自的动了下脑子。要是真的有好消息,张春生也不至于拉着个脸没有半点表情。
“春平说的不错,我刚才还没有讲完。朝廷并没有大举进军关内,这次只派了我们去攻打山海关!”
张春生严肃的道了一句,也没有打算隐瞒这件事。就是死,他也让兄弟们死个明白,绝对不会用计让他们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事情他不说也没人知道,只要他编造个理由,手下的弟兄也不会多想就会跟着他去攻打山海关,但是他从来就不是那样一个人。
“这怎么可能,我们手上也就十万人马!但是山海关确城高墙坚,有三万多的兵马驻防,我们去也就是鸡蛋碰石头。他们的援军一旦包抄,我们就是自寻死路!”
右军军长邓庆虎大喝一声,立马就炸开了锅。
“我同意邓大哥的意见,大哥,咱们不能去啊!要是没有其他兵马策应,山海关根本就是久攻之地。华兴军很可能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我们包围在锦州以南全部歼灭。”
中军军长刘黑山也反对单独出兵,他们又不是没单独和华兴军抗衡过。有一次华兴军从渤海湾直接攻占葫芦岛,差点没把他们包围全歼了。葫芦岛就像是一把利刃插在锦州和山海关之间,随时可以把锦州的退路断掉。锦州和山海关之间虽然是缓冲地带,实际上完全受华兴军的制约,华兴军在葫芦岛可驻防有一个师的海军陆战队,师长便是由副旅长刚刚提拔的楚天月。他的旅长王天来升任师长后,他也跟着升了上去。
这一个师的华兴军直接从日本出兵,后勤也全部靠日本邦国提供补给。华兴军扩军的步骤也终于扩大到海外的海军陆战队,当初海外的每个师的编制也增加到了三个军的编制。整整扩大了十倍左右。反正这些兵马的军饷也是由各自驻扎的邦国提供,乔志清当初之所以不给他们扩军,就是害怕大陆的华兴军约束不了他们,他们各自拥兵自重。现在大陆的华兴军足足有上百万之多,乔志清也不担心这个问题。
当初葫芦岛还驻扎着两三万的八旗兵,沿海一带也修建着大量的炮台。但是楚天月只带着一万人在葫芦岛登陆,八旗兵竟然一炮未放,见到浩浩荡荡十艘军舰过来,拔腿就向锦州防线内退去。
楚天月郁闷的要死,直接带着上万兵马,在锦州防线前拔了两三个据点才善罢甘休。要不是没有后勤补给,他都直接打进锦州去了。
汉人关东新军的作战大堂里一片肃静,张春生话音刚落,就有两个军长反对,他不得已把头转向了弟弟,想听听弟弟的看法。
张春平永远是一副阴沉的脸色,笑容对他来说几乎是一件很奢侈的东西。张春生抬头看过去之后,张春平这才抬起头,环顾了下众人冷色道,“大家在做决定之前请先考虑下自己的身份,既然都是朝廷的将领。若是抗旨不遵,想必你们也都知道后果!外大哥说了,要去攻打山海关,那就一定要去打。我们纠结的不应该是这个问题而是应该考虑怎么把损失降到最低!”
常言道,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张春生欣慰的看了弟弟一眼,终于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
“春平兄弟,俺们都不是这个意思!大哥就算要俺们去死,俺们也绝对没有半句怨言。但是朝廷的这个狗屁决定明明就是冲我们而来,我们听大哥的,但是让朝廷的命令见鬼去吧!”
右军长邓庆虎辩解了声,满脸都是忠义之色。
“春平兄弟,咱们兄弟对大哥那是忠心耿耿,天地可鉴。你说的对,这件事咱们应该寻思个办法出来!”
中军长刘黑山也连忙拍胸脯下保证,就怕被张春生误会自己有二心。
他们二人也是害怕张春平,他为人阴狠,谁要是得罪了张春生还好说,要是和他有一言不合,他便会记在心上找机会置敌人于死地。
“好,我相信大家只要齐心协力,一定可以度过难关。朝廷的用意不是针对我们,我猜一定是针对张之洞大帅。当初张之洞大帅被贬职的时候,我们由醇亲王统帅,也没有这么多烦心的事情。但是自从张之洞大帅接管汉人关东新军之后,咱们的麻烦就接二连三而来。这些满人们一定是想大权独揽,排除异己,所以才会借机想出这么毒辣下意见!”
张春生冷静的分析了下,心里终于有了些眉目。
“就知道这些满足狗和我们汉人不是一条心,这东北他们还真是当他们的地盘了。往前倒退二百年,这地方还是咱们汉人的!”
张春生的话音刚落,邓庆虎就愤愤的骂了句,当初他之所以上山为匪,就是因为满清压迫的太厉害。
“对,一定是这个样子。张之洞大人为国为民,清廷还这样待他,真是太不公平!亏咱们还费尽心思保护他们满人的江山,他们却想置我们于死地。”
刘黑山也是愤愤的骂了句,为张之洞叫屈了下。
“大哥,张之洞大人是怎么说的?他也同意让我们去送死吗?”
张春平皱了下眉心,脸上闪过一丝戾色!
张春生叹了口气吧,点了点头算是默认。他现在心里很是纠结,张之洞对他有知遇之恩,按理说他应该拼死报答。但是现在明知道这是一场阴谋,他确非要带着弟兄往里面钻。张春平多少有些不甘心,迟迟下不了决心。
“既然张之洞不仁,那我们要不要?”
张春平直接用手做刀状抹了下脖子,心里已经想除掉张之洞后快。在他心里这个世界上恐怕只有他大哥值自己维护,谁是挡脚石,不管是谁,他也会痛快的除掉。
“不可以!”张大帅对我们有知遇之恩,若不是张大帅,我们现在还是个小土匪。朝廷大军退守东北,早就把我们给剿灭了,我们哪里有现在的地位!我警告你,要是张大帅遭遇什么不测,我必定和你断绝兄弟关系!”
张春生连忙呵斥了弟弟一声,随后又加重了语气叮嘱了弟弟一声。他也知道这个弟弟的脾气,要么不说话,一说话马上就要做出来。
张春平低下了头不再言语,拳头却暗暗的攥紧,脸上露出一丝的冷笑。
中军长和右军长也哑口无言,真是打心底恐惧张春平,这世界上还真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
“好了,先散会吧,容我再考虑两天,总会想出万全之策,反正下个月才发兵,总得等兄弟们领了军饷再说!”
张春生心烦的挥了挥手,脸上露出一丝上疲倦,想起手底下的兄弟,心里便升起一股沉甸甸的责任!
月底的时候,清廷早朝。醇亲王跪地启奏,由于开春后农耕在即,国库的银子大多用在了春耕之上,所以军饷短缺,再月底的时候恐怕发布上来,得等到下个月十五才能发放。各满族亲贵也纷纷站出来给户部要银子,醇亲王完全就是一副无可奈何的模样。
慈禧同意了他的奏请,反正耽搁着十五天,众兵勇也饿不死。朝堂中只有张之洞眉头紧攥,月初的时候他就要出兵山海关。军饷发不下来,兵勇们难保会有怨言。闹不好这些受招安的胡子还会惹出别的变故,到时候他就更不好收场了。
下朝后,恭亲王、醇亲王、庆亲王在背后冷笑着看着张之洞,脸上满是奸佞之色。仿佛看着一个摆在案板的鱼肉一样,下一刻他们便会举起手中的屠刀。
终于等到了发军饷的日子,各军各兵种都翘首以盼的等着每月的那五两饷银。但是结果却是,除了汉人关东新军,所有的军队都发了军饷,独独缺这十几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