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婆子忙拉住黎卿,不让她走,说道:“好丫头,二十两不可能的,谁家愿意花这么多银子买个丫鬟。”
她咬牙,说道:“十三两最多了。”卖一个姑娘进宫,她也只有二十两,还要给负责采选的送些礼,她怎么也要赚些银子的。
黎卿估摸了一下,按楚国的物价,一户人家一年花销不过三四两,十三两银子应当差不多了,她不再讨价还价,毕竟她还要借着陈牙婆入宫呢。黎卿眼眸微转,微笑道:“成交。”
作者有话要说: 写的心累,一想剧情头就疼,写的很慢……码字龟速啊~~~黎卿那么容易就把自己给卖了,无奈啊
司灯
黎卿十来日未曾吐露风声, 直到采选宫女当日,才在饭桌上说了这事。
“你说什么?”李欢儿不可置信的问道。
黎卿手里捏着‘卖身银’,说道:“进宫是我自己的意愿, 李婶, 这笔银子交给你。我知道这段时间为了替我请大夫,你们花了不少银子。”
黎卿将一锭十两的银子递给李氏, 又羞赧的说道:“余下的三两银子我放在身边备用着,进宫后许是有用的着的地方。”
李欢儿气急, 伸手打掉黎卿给李氏递银子的手, 那一锭银子在地上滚了几滚, 掉进了桌底。
黎卿无奈的蹲身,将银子捡起,走到李欢儿面前, 轻声说道:“别跟银子过不去。”
“你太鲁莽了!娘亲,我们去陈婆子那里把钱还了,把玉儿的卖身契拿回来。”李欢儿姣好的脸上满是焦虑。
“木已成舟。”黎卿握住李欢儿的手。
李欢儿真是想不通,为何黎卿会这般做!
李氏也被这个消息震的回不过神, 她不如李欢儿那么天真,这签了卖身契,陈牙婆哪还会放人。
“婶子想让你去当两年丫鬟, 你不肯就算了,婶子不会逼你。你何苦如此!”李氏只当黎卿宁愿听陈牙婆的骗,签卖身契,也不肯信任她。
黎卿不言, 她无法将她的目的如实说出来。
李氏一脸自责,李家众人面上也都一副不能理解的模样。
黎卿目光扫过李家众人,叹了口气,说道:“我经过深思熟虑才决定进宫的。在这儿,街坊邻居都知道我被退婚了,这事儿一辈子压在我身上,哪怕两年后,别人该记得的还是会记得。我是孤女,又有个退婚的名声,我能嫁给谁?还不若进宫呢,进宫要是能搭上贵人,我这辈子也就吃穿不愁了。”黎卿心中有些歉意,她不能告知众人真相,只能把自己说成一个贪图富贵的女子。
李氏颤声问道:“玉儿啊,你怎么存了这个心思?宫里那是个好去处吗?”
黎卿摇头,说道:“这段时日多谢你们的收留,我心意已决。”
“你一条心思奔宫里的前程去,那你把你的银子带走。在宫里,你花钱的地方多着呢!”李欢儿眼里含泪,气性未消,她家再没银子,玉儿的卖身银子她们也不能收。
“这十两你们收着吧,进宫后贵人指头缝里漏出的少不了的。”黎卿最后对他们道了声谢,开门决绝的离开。
陈牙婆带了包括黎卿并两个小姑娘到了宫门旁,那两个小姑娘是这两日被家人卖给了陈牙婆的。
采选的宫人在那儿坐着,他们面前已经排了二十来人。
“右脸有疤,不怕吓到贵人嘛,这谁带来的,领回去领回去。”采选的宫人瞄了一眼跟前的小姑娘,说道。
“这疤不明显的,就是前几日刚抓的,能好的。”那小姑娘身边跟着一个妇人,那人也不像是牙婆之类的,穿的也是件麻布衣,看着不富裕。
“滚滚滚。”采选的宫人懒得跟那妇人多谈。
陈牙婆冲黎卿说道:“玉儿丫头看到没,这进宫当宫女也是要有门槛的。不过你们仨面貌端正,初选是能过的。你进宫要好好做,在里面做不好被遣退回来,老身可要给你往别处府里塞了。”黎卿的容貌长的挺秀气,哪怕进不了宫,往一些地方送,也是不错的,反正她的卖身契已经在她手上了。
黎卿目光定定,扯起嘴角,进宫一事她势在必得。
陈牙婆冲采选的宫人打了个招呼,又让黎卿她们排在长队后。
“名字。”
“李玉儿。”
“岁数。”
“十五。”
走完流程,黎卿便同其他的女子被采选的宫人带进了皇宫。
黎卿目不斜视的跟着宫人走进了了久违的皇宫。上次被带进皇宫的时候,黎卿未曾想过,再一次进宫,斗转星移,她已经会变了容貌,变了身份。
被领到恭芳宫,黎卿同其他女孩子站在一起。那些女孩子有些是被家人卖进宫的,有些是京中其他牙婆从各地买来的又转手卖进宫里的,她们脸上都有些怯弱,对皇宫充满了畏惧之情。黎卿的表现是里面最为镇定的。
负责□□这批新入宫宫女的女官微微挑眉,对黎卿倒是多了一分印象。
新选入的宫女被分到恭芳宫,要经过教导、考核礼仪才能决定能否留在宫中。这一批入宫的宫女年岁接在十二三岁到十六七岁之间,这年龄不算讨巧。一般来说,入宫年龄越小,接受皇宫教养的时间越长,那些四五岁便入宫的宫女往往更有造化。
“这几日该讲的我都讲了。明儿你们便会被内务司派到各个宫中。日后切记谨言慎行。”女官目光淡淡的扫过这群女孩子,视线在碰到黎卿的时候,稍微顿了一下,“李玉儿,你现在随我走吧。”
黎卿恭敬的称是。
旁边的女孩子都用疑惑的眼神望着黎卿,但这几日在宫中,她们被教导的最多的便是不该问的别问。
司灯房。
甫一入门,黎卿见到的便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头发梳的异常平整、不苟言笑的大宫女,她身边还站着一个身段窈窕的小宫女,那宫女唇红齿白,肌肤如雪,星眸仿佛波光粼粼。
“夏司灯。你看此人合适否?”女官瞥了黎卿一眼。
黎卿微微屈膝行礼,动作行云流水。她行礼的动作很标准,若不言及她是刚入宫的,还当她已经在皇宫待了多年。黎卿学习皇宫礼仪并非这段时日,当初还有专门的嬷嬷来教导她这个‘侧妃’。她在礼仪上同其他新入宫的宫女想比,的确是占了便宜的。
夏司灯走到黎卿身边,审视地看着她。
黎卿颔首,任由她打量。
“你可愿意来司灯房?”
黎卿眉毛微挑,复又掩饰的柔和了面容。她入宫几日,从旁人的耳语中便知道她们这群入宫的女子基本上是一□□好,便送到最低等的浣衣坊去,现下被调往去司灯房,颇为讶异。
“奴婢听从安排。”
女官似笑非笑的看了黎卿一眼,对夏司灯说道:“夏司灯你这个司灯房多少人想进都进不来。李玉儿,到了司灯房,好好的干着,日后造化大着呢。” 司灯房缺了个宫女,夏司灯不愿在内务司调人。因同她交好,便让她留意新入宫的宫女有没有合适的,直接调到那里去,她观察了黎卿几日,觉得她挺合适,便举荐了她。
“既如此,你便入了我司灯房吧,秀雪,这几日由你带着她,等过两天,安排些活给她。”
“是。玉儿妹妹,跟我来吧。”那名唤秀雪的宫女冲黎卿微微一笑,何为倾城之色,黎卿一个女子,也算是见惯了美女,但0看到她的笑也忍不住失神。
别人看到她失神,这并非一次两次,秀雪不在意的抿嘴一笑。
“我们司灯房掌管的是整个皇宫里的灯烛、膏火。掌灯采取轮岗……”秀雪将黎卿领到她们的住处,仔细得同黎卿叙述她们平日需要做些什么。
黎卿屏息听完后,心中暗暗思量:“二十个掌灯轮岗在各个宫殿,那她岂不是也有可能会轮岗到楚豫承的养心殿……”
黎卿佯装怯懦的问道:“秀雪姐姐,玉儿入宫时日短,若是轮岗到贵人的宫殿里,会是有些紧张呢。”她此言是在试探,能否借轮岗一事接触到添情。
秀雪抿嘴笑道:“一开始安排你做的都是些简单的活,掌灯一事暂时不会安排你来的。”
黎卿闻言,心中难掩失望。
更让黎卿焦躁的是,接下来一个月,她都没被安排去各个宫殿掌灯。
作者有话要说: 添情是总管,等闲宫女见不到他,黎卿蹉跎半生,两人未能相遇,全文完~~~哈哈哈哈
太监总管
天色晚了, 同黎卿住在一处的宫女们都不在屋内,她们奉命去轮岗去宫内各个地方点灯烛,黎卿一人坐在床上无奈的叹了口气。
每日每日皆是如此, 何时才能轮到她掌灯?
她睁着眼, 蹙眉望着床帘,心中越发的焦躁。
恰在此时, 门吱嘎一声,被人推开, 同房的绿竹掩面奔了进来。
绿竹甫一进屋, 便坐在床头, 脸朝床内侧闷声的哭着。相处了将近一个月,黎卿同她们相处的都还成。见状,黎卿忍不住走近, 搭上绿竹的肩膀,轻声询问道:“绿竹,你怎的了?”
绿竹哽咽的放下了手,白皙的脸上一个硕大的伤痕, 显然是被人用什么利物给刺的。“我的脸,呜呜,我的脸毁了!这印消不了, 我便不能留在司灯房了。怎么办……”
绿竹肩膀耸动着,哭个不停,可许是情绪太激动,说了半天黎卿也不知究竟发生了何事。黎卿只能先轻声劝着绿竹, “你脸上的伤养段时日便能好的,你先别自己吓唬自己。”
若绿竹脸上的伤痕好不了,容貌有碍观瞻,那便不能留在司灯房任职掌灯,许是会被调到低等的宫坊里去。因此,绿竹的情绪失控黎卿能够理解。
不多时,其他人也陆陆续续的都回了屋。绿竹的伤痕瞒不了人,屋里一时劝声哭声闹做了一团。
不住在此屋的秀雪也得了风声,步履匆忙的赶了过来。
本吵吵闹闹的屋子里,因秀雪的踏入静寂无声。
当初黎卿一入司灯房,便发现司灯房所有的宫女对秀雪的态度都非常的微妙。秀雪的阶品同其他人一样,可众人皆以秀雪马首是瞻,连夏司灯对秀雪的很客气。黎卿在司灯房待的时日长些了,听旁人偶然说起了几句,才晓得秀雪上头有人罩着。
秀雪美眸扫过绿竹,绿竹憋住了哭音,可脸上的委屈再明显不过。
“这膏药拿脸上抹,一日三次。你先休息段时日吧。”秀雪从怀中掏出精致的药瓶,递给绿竹。
绿竹闻言,慌乱的看着秀雪。
秀雪知晓绿竹在担心什么,温和的说道:“等你伤好了,会再安排你差事的。”
绿竹明显松了口气,红着眼眶点了点头。
秀雪又在屋里看了看黎卿,对黎卿说道:“玉儿,绿竹原先负责的那几处地方暂时由你掌灯吧。” 这一月来,秀雪尽心尽力的教导黎卿,黎卿跟着秀雪学的也极是认真。秀雪本就打算安排过几日将黎卿排进轮值表,现在出了这么一档子事,便提前说了。
黎卿闻言,微微屈身,颔首称是。
绿竹委屈的说道:“程嫔性子并非好相与的,玉儿你到畅音阁时可要当心。”她也是飞来横祸,本就是掌个灯,并不碍着什么的。可她巡到畅音阁,恰碰上程嫔在发脾气,她的动作并无错处,程嫔就以她在贵人面前失仪的理由,命人掌掴了她。她身边的大宫女指甲又锋利又长,当下她的脸就灼痛落泪。可她还要跪着谢恩!
“不过是个不受宠的嫔妃,也只能拿我们这些人出出气了。”绿竹抱怨道。
秀雪娥眉微蹙,“慎言,主子的事是我等能非议的吗?”
绿竹被训的慌忙遮口。
不过绿竹的话说的也有几分道理,畅音阁的那位气性大的很,玉儿一人怕是应付不了。秀雪沉吟片刻,说道:“明日掌灯我领着你去……”
熄灯后,黎卿将心中的疑惑问出:“秀雪姐姐明日领着我去畅音阁是不放心我独自掌灯吗?”
“不,秀雪姐姐是去帮咱们司灯房撑腰的。明日秀雪姐姐去畅音阁,程嫔看在秀雪姐姐背后的人的份上,应该会收敛几分脾气吧。”胭蝶解惑道。
“若是今日去畅音阁的是秀雪姐姐,哪怕秀雪姐姐真失礼了,程嫔也不会发作的。”绿竹把脸上的伤痕处涂满了药膏,躺在床上接过话茬说道。
“秀雪姐姐背后的人那么厉害?”一个月了,黎卿只知秀雪背后有人撑腰,却从未从她们的口中听到那人的名字。一个嫔妃行事都会顾忌那人?那人在皇宫的权势不小啊。
“你不知道?”胭蝶探身,好奇的问黎卿,“整个皇宫里的人对这事都心照不宣啊。”
黎卿真不知道,她眉头轻皱,说道:“我入宫并未多久,接触最多的就是你们,你们都未同我说,我哪里会有其他途径知道?”司灯房里的人许是被夏司灯□□过了,口风很紧,她入宫一个月什么讯息都未得到,连添情的近况都不得而知。她入宫学谨慎了,也不敢自己主动开口问,憋的慌。
胭蝶笑了笑,说道:“秀雪姐姐背后的人自然是皇上身边的大总管。这事没同你说,也是因为这事在我们这里不算个秘密,自然没特意同你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