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一半回头看,他仍在地上坐着不动。
她问:“不出去?”
他说:“你先去,我等会来。”
程隐没再问,嗯了声,穿鞋出去。
许久,沈晏清才站起身,一晚上没动的腿酸麻蔓延,皱眉缓了好久。
。
秦皎父亲的丧事办了三天,第四天下午骨灰下葬,仪式彻底结束。她的假期还没完,一时也没心思去公司,留在家照料开导秦母。
程隐跟着守了全程,骨灰葬好又送秦皎到家,之后才放心回去。
小杨钢在容辛那没接回来,公寓里没人,天色暗下来,程隐刚洗了个澡就接到电话。
来电是个陌生号码,接通一听,是段则轩的声音。他说:“沈晏清出车祸了,你方便过来么?”
程隐一愣,没来得及问清楚,又听他道:“人现在在他隆成精品这儿的公寓里,你来得及就过来一趟。”说罢没停一秒就挂断,嘟嘟忙音一声接一声,听得她愕然不已。
车祸?不在医院在家里?
程隐皱眉抿唇,打沈晏清的手机,半天没人接。想打给沈承国,又怕真有什么事吓到老人家。
思忖几秒,她拎了包出门。
沈晏清房产众多,隆成精品区的公寓是最常住的,程隐住过很多次。半个小时到达,他门上的智能锁换了,她试着输以前的密码,嘀嘀几声提示错误。
她顿了顿,脑海里莫名闪过嘉盛汇隆大厦亮灯的模样,犹豫着摁下她自己的生日数字——
“嘀”地一声,门开了。
程隐唇瓣抿得紧,顾不上想那些有的没的,拉开门进去。鞋刚脱,段则轩恰时走出来,“来了?”他道,“正好我有事要办,沈晏清在里边,你看着他,我先走了。”
不等程隐问什么,他麻溜闪人。
进去一看,沈晏清在卧室里,靠坐在床头,静静看着书。抬头见程隐进来,他顿了顿。
程隐走到床边,将他从头打量到脚。
他穿得是宽松的休闲衣物,右边脚踝往上的地方裹着一圈白色纱布。
她挑眉:“车祸,撞哪了?”
沈晏清抬了抬腿。
程隐满眼狐疑。那纱布贴着的地方,能是车祸撞出来的?
沈晏清说:“停车买东西,在路边被车擦挂了一点。”
“你这人品真不是一般的糟糕。”她睇了半晌,撇嘴。早上他有事,送她和秦皎到墓地就立刻回来了,不过几个小时,搞成这样。
而且这算哪门子的车祸?段则轩真是满嘴跑火车。
沈晏清合上书,往旁边床头柜一放,忽地伸手拉她,一扯,把她扯到床上。
程隐猝不及防被他揽进怀里,皱眉:“干什么?”
沈晏清看着胸前近在咫尺的脸,忍住俯首的冲动,说:“脚疼。”
“你疼你的,拉我干什么?”
她想动,被沈晏清紧紧揽住,“就抱一会儿。”
程隐试着从他身上起来,挣不开,闷头抒了口气,只得趴在他怀里不动。
耳边清楚听到他的心跳,从胸腔里传来,一下一下节点分明。鼻尖嗅到他身上的气息,被他的手臂揽着,满满都是熟悉的清淡香味。
程隐皱了皱眉,又放平眉头,声音闷得有些模糊:“抱一下,兰博基尼可不够。”
“改成房子?”
她嗯哼一声,没说话。
沈晏清忽地翻身,将她压在身下。
一刹那换了位置,程隐稍稍头晕,但却很淡定。她半点不为这个场景慌乱,平静直视他的眼睛:“别得寸进尺。”
他俯首,鼻尖贴着她的脸颊,没吭声。
沈晏清什么都没做,只是换了个位置,保持着他上她下的姿势抱她,静静抱了许久。
程隐躺得有点累,推推他的肩膀,“抱够没?”
“没。”
“吃点东西?”
沈晏清闻言,看了看她,而后松开圈着她的手。
程隐从床上起身,问:“想吃什么?”
他说随便,“你煮的都吃。”
她嗤一声,理好头发出去。
沈晏清在房里待了一会儿,也跟着去到厨房,一条腿不方便,略显滑稽。
程隐煮了一锅三鲜粥,洗净铁锅炖排骨汤。她在厨房忙活,他抱臂倚在门边,默默看。
粥比汤先好,两人各盛了一碗在餐桌边落座。气氛静谧安和,瓷汤匙和碗壁轻碰的啷当脆响,听起来也莫名悦耳。
沈晏清躁郁了许久的情绪,难得平和下来。
没一会儿,程隐手机铃响,她没避他,大大方方接了,张口喊:“大哥。”
沈晏清敛眸默然吃粥,没打扰。
然而她接完电话,粥喝到一半放下就要走。
他皱眉:“去哪?”
“有事。”
“……找容辛?”
她顿了一下,嗯了声。
沈晏清放下瓷汤匙,侧身向她,“一定要去?”
程隐已经走到餐厅和客厅交界,停了停脚,说:“汤马上就好,你等等盛出来喝了。”其余没再多言,提步走人。
门开了又关,余音在安静公寓里拉得格外长。
沈晏清坐在餐桌前,没了胃口。
静了一分钟,他忽地起身追出去。
电梯在下降,他摁了几下按键,扭头往安全通道而去。
脚崴伤的地方泛疼,他顾不上那么多,急匆匆沿着楼梯跑下去。
这里是早些年建成的小区,近几年翻新了几次,有些设计改不掉,比如现在已经被各个高级住所剔除的楼梯设计,此刻倒成了他的另一条途径。
沈晏清追到楼下,天气转冷,呼出的气息氲成淡淡白气,左右都不见她。
他拔足就要朝外面去,忽然响起一声——
“沈晏清。”
扭头一看,程隐坐在另一边花坛前。
一丛绿枝茂密,后面是喷泉,细细一柱升到临界点,陡然弯下。
她就静静坐在那儿。
沈晏清沉沉吸气,迈步过去。
还没走到她跟前,还有几步距离,忽见她一笑。她眼里盈盈一层,像后边喷泉中喷洒不停的粼粼水柱,也似天上层云背后晦涩的黯淡星光。
“你也有今天。”程隐盘腿坐在花坛前,笑得眉眼弯弯。
她说:“沈晏清,你也有追我的这一天。”
第23章 本故事纯属虚构
花坛后几米处,喷泉变了几种样式, 水柱升起落到地面, 淅沥声响规律。
“你追下来干什么?”程隐自若坐着,微微仰头看面前站着的人, “还有话没说?”
沈晏清动了动喉咙, 视线凝在她身上。为什么跟下来?说不明白,一瞬间那么想了,于是就这么做了。他反问:“你在这等什么?”
程隐弯着眼睛笑,从花坛上蹦落下地, “坐在这看了会儿风景。看完觉得, 也没什么好看的。”拍了拍衣摆,她摆手, “我真走了,你回吧,晚上风挺大。”
擦肩瞬间, 沈晏清抓住她的手腕, 侧眸看向她, “不走行不行?”
程隐默了一会儿,笑笑, 挣开他的手,“好好养你的伤,别到处晃悠。”
她大步朝小区出口行去,沿着石板步伐悠然,背对他扬手挥了挥手,没有回头。
身后的沈晏清如何,程隐不去管,出了小区,拦下的士回自己的公寓。
容辛把小杨钢送回来了,小杨钢在房里睡着,容辛坐在沙发上等她。
程隐趿着拖鞋过去坐下,“怎么大晚上忽然过来?”
容辛捧着热茶,浅浅笑着,道:“杨钢想你了,他想回来,我只好带他来。”顿了一下问,“你去哪了?”
她抿了下唇,“去看了个朋友。”
容辛笑意加深,“朋友……沈晏清?”
她没说话,默认。
容辛眸光闪了闪,没有深究这个话题,他浅饮热茶,而后放下杯子,稍稍正色道:“国内这边进展不太好,派出去的人全都没找到有用的东西,线索断了。”
程隐心沉了沉。
“我们只知道资金去向和转换方式,仅仅凭这些还是不够。除非……”
话没说完,程隐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