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千尘让琥珀打赏了那个内侍,独自懒洋洋地歪在了美人榻上,回想着下午的这些事,忍俊不禁地笑了。
当顾玦进来时,就看到沈千尘抱着黑猫愉快地在美人榻上打滚,而被她紧抱在怀里的猫就没那么愉快了,猫在她怀里一边扭动着身子,一边“喵呜喵呜”地叫着,可沈千尘就是不撒手。
看着眼前这一幕,顾玦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好了,眉宇间浮动着轻快的笑意。
为了这桩舞弊案,顾玦刚刚火速地召见了几个阁老、翰林院大学士、大理寺卿以及左都御史等众臣到御书房,商议了近一个时辰。
现在的大齐朝看似安稳,其实留有诸多隐患,想要解决这些隐患,不可能一蹴而就,必须得循序渐进。
顾玦也只是凡胎肉体的人,每每面对这些陈年积患,他也觉得疲惫,觉得心烦,但是只要一看到他的小姑娘,这种疲惫就一扫而空了。
“九遐。”沈千尘对着顾玦灿然一笑。
她的胳膊稍微一松,黑猫就奋力从她怀中挤了出去,后腿一蹬,跑了,只留下飘在半空中的几撮黑毛。
顾玦不由轻笑了出来。
猫跑了,顾玦取而代之地坐在了沈千尘的身边。
跳上窗槛的黑猫似乎觉得自己安全了,蹲在了窗槛上。它舔了舔爪子,给了顾玦一个同情的眼神,觉得顾玦是代自己受罪。
沈千尘微微倾身凑到了顾玦的面前,好奇地问道:“会试推到一个月后了?”
“安排在了重阳节后。”顾玦点点头,“贡院的考场实在太过简陋,我也想着趁这短时间赶紧修整一下贡院……”
“还有,会试的规矩也得改一改。”沈千尘一本正经地说道,歪着小脸看顾玦时,一双凤眸顾盼生辉,“为什么不准人提前交卷呢?这规矩也太奇怪了!”
沈千尘觉得,要不是这死板的规矩,顾玦哪至于今天才出考场,肯定昨天就能考完第一场。
顾玦怔了怔,盯着她粉莹莹的小脸,那无瑕的肌肤好似那上等的羊脂白玉似的,没有一点瑕疵。
他笑了,用额头轻轻抵在沈千尘的额头上,笑道:“知我者,千尘也。”
在经过会试第一场后,顾玦也有同样的打算。
比如今天在考场吃了他给的紫雪丹的那个考生,此人在昏厥前已经写完了考卷,偏偏按照会试的规则,若是他因病提前被抬出考场,就会被取消考试资格。
这条规则实在是毫无道理。
沈千尘仿佛得了偌大的夸奖似的,笑开了花,身子软软地依偎在他肩膀上。
她一边去玩他腰间配的那块玉佩,一边问道:“下个月再考时,你还要不要去考?”
顾玦伸出右手,以修长的手指微微抬起她的小脸,凝视着那双剪水秋瞳,反问道:“你说呢?要不,还是给你考个诰命夫人?”
他语气中透着几分玩笑的戏谑,乌黑的眼瞳如镜子般清清楚楚地倒映出她的脸庞,眼眸温柔如水,让人忍不住沉湎其中。
沈千尘微咬下唇,娇滴滴地说道:“诰命夫人我可不稀罕!我不是说过了吗,我要当,就要当状元夫人!”
“好!那我就去给你挣个状元夫人。”顾玦一副夫以妻为尊的样子,温柔地执起她的一只手,吻着她白皙娇嫩的指尖。
沈千尘感觉一阵酥麻感自指尖传来,手指颤了颤,但没有移开。
“算了。”沈千尘摇了摇头,她也就是和顾玦开个玩笑而已,“太累了,九天三场,你的余毒才刚清呢。”
也许十四岁的顾玦还需要去参加科举来证明他的出色不仅仅是因为他是皇子,现在年逾弱冠的顾玦早就不需要再用会试去证明他自己。
顾九遐是独一无二的!
沈千尘抬手摸了摸顾玦的头,哄道:“乖!”
“都听你的。”顾玦莞尔一笑,那长翘浓密的眼睫下,偶有暗流闪过双瞳,他覆在她腰间的大手紧紧地桎梏着她,透着一股子侵略的气息。
他的话尾微微上扬,似在调侃,又似娇惯,温柔宠溺。
“真都听我的?”她也扬眉,眼珠子滴溜溜一转,甜糯的声音中透着几分傲娇,像一只得意洋洋、骄傲非凡的猫儿用它软绵绵的肉垫轻轻地拍了拍他,逗他,引他。
顾玦反过来问她:“我什么时候不听你的?”
“……”沈千尘哑然无声,总觉得她好像是变成了不讲道理的母老虎,随口敷衍道,“好好好,你最听话了!”
“所以,奖励呢?”他逗她。
沈千尘这次反应极快,抬头敷衍地往他的眉心亲了一下,然后歪着小脸问道:“郎君满意否?”
她故意拖长音调,声音娇柔婉转,听得男子的眼眸顿时变得炙热,仿佛盛夏的阳光般那么明亮,明亮得沈千尘无法直视。
他身上那灼热的热度透过薄薄的衣衫透了过来……
好热!
沈千尘觉得连自己的身子似乎都被他给捂热了,脸颊也烫了起来,微微泛起潮红之色,心道:他的身子如今好像火炉似的,再不似一年前那般冷冰冰的。
一股旖旎的气氛萦绕在两人之间,连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升温。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了内侍恭敬的禀报声:“皇上,皇后娘娘,南阳王求见!”
第431章 番外22信仰
秦曜回来了!
顾玦和沈千尘这才回过神来,面面相看,两人是同样的表情,挑了挑眉梢。
谁都没想到秦曜这么快就从南昊回来了。
沈千尘起了身,也想去见见秦曜,却被顾玦一把拉住了。
“头发乱了,我给你重新梳个头。”顾玦拉着沈千尘到梳妆台前坐下,亲自拿了把桃木梳篦给她梳起头来,又开口把江沅招了进来,让她去转告秦曜。
于是,江沅就去了乾清宫的宴息厅见秦曜,一本正经地把话给转达了:“王爷,皇上让您等等,他先给皇后娘娘梳个头。”
秦曜:“……”
秦曜双眸微张,把嘴里的茶水喷了一半出来。
江沅身手敏捷地躲开了,身上没沾到一点茶水,而后方的一个小内侍却没能幸免,衣袍上被喷出了一滩茶渍。
秦曜用帕子擦了擦嘴,一点也不客气地让人给他上了一壶果子露。
等他把果子露喝了只剩下半壶时,顾玦与沈千尘这才姗姗来迟地出现在了宴息厅。
“九哥,九嫂!”
秦曜对着二人露出大大的笑容,眼神古怪地打量着沈千尘的头发,沈千尘此刻梳了个简单的纂儿,鬓发间除了一朵粉色绢花,别无其它头饰。
秦曜心道:九哥给小丫头梳的这个发髻还不错嘛。
沈千尘觉得秦曜的眼神很奇怪,一头雾水,吩咐琥珀上了冰镇荷花酿。
荷花酿可是好酒啊!秦曜一下子被转移了注意力。
去年他第一次认识沈千尘的时候,深受重伤,两条腿差点就废了,那个时候,沈千尘不许他喝酒。今春,顾玦开刀后一直在服药,沈千尘不准顾玦喝酒,直到今天,她才算是给他们俩解了禁。
秦曜乐呵呵地补充了一句:“一壶壶的太慢了,直接来一坛,我和九哥今天不醉不休!”
“不行。”顾玦一点也不给秦曜面子,淡淡地一笑,“我跟你不一样……”
说着,他含笑的目光扫过沈千尘,那神情似在说,他是有家室的人。
秦曜差点没口水呛到,意味深长地取笑道:“九哥,你变了!”
当初在西北时,九哥还一心想着要退婚,现在就变成妻管严了。
秦曜乐不可支地笑个不停,这种天知地知我知的感觉让他觉得妙极了。
他笑嘻嘻地又道:“一坛不行,九哥,你陪我喝上三杯总没问题吧?”
“九嫂,你怎么说?”秦曜故意转头问沈千尘,他指望看到沈千尘羞赧的表情,结果沈千尘面不改色,抬手比了个“五”,意思是不可以超过五杯。
等三人坐在一起喝上酒的时候,秦曜终于开始说正事了:“九哥,乌诃度罗那个老小子已经同意割让蜀州给大齐了。”
“听说当天昊州的藩王普弥熙就去见了那和尚,还有宁州、交州等地的藩王也去了昊州投效他……”
“我从南昊渡江时,和尚已经拿下昊国三分之一的领土。”
“如今以珠江为界,和尚正在不断北上,乌诃度罗已经焦头烂额了。”
“我回来前,乌诃度罗还贿赂了我呢。”
说到这件事,秦曜就来劲,从袖中摸出了一对婴儿拳头大小的夜明珠献宝,盈盈生辉。
他随意地把这对价值不菲的明珠抛给了顾玦,漫不经心,且毫不留恋。
顾玦接住了那对明珠,好似文玩核桃一样抓在了手心中,随手把玩了一下,道:“这是昊国的国宝明月珠,听说把这珠子置于口中,可保尸身不腐,夜晚可照亮方圆百步,是罕见的稀世之宝。乌诃度罗倒是大方!”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秦曜仰首喝了半杯荷花酿,嬉皮笑脸地说道,“他想要九哥你当他的女婿,能不大方吗?!”
乌诃度罗不惜把这种至宝赠予秦曜,就是想让秦曜帮忙促成两国和亲,其最终目的当然是为了让两国联盟,对于乌诃度罗来说,唯有这样,他才能放心地全力对付乌诃迦楼。
顾玦:“……”
沈千尘:“……”
秦曜再次去看沈千尘,嬉皮笑脸地说道:“乌诃度罗还许了他的八公主,听说是昊国第一美人,闭月羞花,倾国倾城。”
“我也见了一次,这八公主确实长得确实不错,跟乌诃度罗那糙汉子完全不像!”
“咦?九哥,你怎么不喝了!”秦曜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还有空给顾玦添酒,挤眉弄眼地调侃道,“九哥,乌诃度罗真是胆大包天,竟然敢觊觎起九哥你了!”
秦曜觉得这个乌诃度罗真是没点眼色,不会打听一下吗?全大齐谁不知道他九哥为了九嫂拒绝纳妃!
沈千尘嫌秦曜太烦,从果盘上拿了个桃子就朝秦曜砸了过去:“多吃少说。”
秦曜反应极快,信手接住了那个桃子,立刻咬了一口,笑嘻嘻地说道:“谢九嫂!”
“九嫂”这个词由他说来,总是带着一股子调侃戏谑的意味。
吃人嘴软,秦曜之后老实多了,不敢再调侃顾玦与沈千尘,笑容更深,道:“我看着这对明月珠正好拿来给九嫂赔礼道歉。”
秦曜直接拿了乌诃度罗给他的贿赂来贿赂沈千尘。
沈千尘一点也没客气,从顾玦手里接过其中一颗明月珠,笑眯眯地说道:“也好,给我家月影丢着玩!”
“喵呜?”神出鬼没的黑猫闻声从屋外蹿上了窗槛,碧绿的猫眼朝屋里的三人看了过来,意思是,你们找朕有什么事?
沈千尘随手把那颗明月珠丢在了地上,地面光滑如鉴,明月珠骨碌碌地在地面上滚了出去。
“喵!”黑猫一看到“球”就兴奋了,叫声变得软绵绵的,从窗槛上飞身而下,朝那颗明月珠飞扑了过去。
猫爪子一下下地拍在珠子上,珠子在地上滚来又滚去,猫也随之乱扑,飞来窜去,不时有“喵喵”的叫声响起。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