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宅年久失修,石阶上也泛着青苔。
梁岁然就着灰蒙地视线被陆然扶过门阶。老宅在郊区,远离城市,也远离人群,附近只有一个规模不大的庄园,是以前陆氏家仆种植绿蔬给本家的。现在庄园也荒废了,只有几窝野兔,没有天敌,近亲相交不断繁衍。
“吱吖——”
典雅的浮雕深棕色门被推开,上面的浮雕失去了常年的维护后早已失去了原本的模样。她缓缓地伸手抚摸上去,一尘不染。她歪头看了眼身旁扶着她肩头的男人,他朝她笑了下,轻声道,“宅子是上世纪留下来的,祖辈回去后也没由留下人来打理,尘灰大了些。你先在这里透透气,我去把窗户都开了,好不好?”
梁岁然没有说什么,只是玩笑了几句,心里的疑惑却更重了。
“楼有三层,如果等不及的话,就打电话给我,或者陈元就在不远处,你喊一声他就能听到。”
梁岁然乖巧点点头,在炽热的目光下蹲在门侧,一动不动。大手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发顶,“等我回来。”
她没有应答,只是将茫然的视线投向不远处的篱笆,陈元就守在那处。
待脚步声渐远直至完全消失后,她朝陈元方向招了招手,她知道他在监视着她。她很早就察觉到这个丈夫看起来并不如表现出来的那样温良柔和,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能觉察到自己身边多了几道陌生的视线。她猜,大抵是年前主动邀请他回家开始。
“夫人。”陈元恭敬地站在梁岁然面前,叫着古旧的称呼。在外人看来,陆氏只是个庞大的家族,多少人都高攀不上。但只有进去了解了才知道,这个古老而墨守成规的家族里禁锢着许许多多的人,他们守着旧时的规矩,一板一眼的称呼,卑微。
“刚才路过庄园时,我见到里面有几窝兔子,看上去有几只还小。你去抱一只来给我摸摸。”
陈元看上去有些为难的样子。梁岁然知道,陆让嘱咐他看着自己,又让他尽可能地满足她的需求。
再三思索后,梁岁然在他即将拒绝前开口,“就一只!陆让也知道我闲不住,等会我乱跑乱碰磕到自己了,最后还不是要怪你。”
“稍等,夫人。”
感受到身前的暗走远后,梁岁然努力睁着双眼,等那道模糊的身影完全走远了才起身。周遭并没有一座年久失修的荒废模样。相反,梁岁然踩过的门阶处有一块沥青处明显比别的地方薄,也不易让人打滑。有人踏过,而且不止一遍,甚至.....不止一个人。
她轻着步伐走进别墅里,内里空空荡荡,只有三楼皮鞋敲在地板上的清脆声在回响。这个声音和电话里传来的很像。
她仰头,深深地朝三楼望去,眼前的沙发泛着古旧的气息,全然是中世纪的家具。只是,它太干净了,倒不如说它落的尘太干净了,仿佛是故意落尘让人看的。
在那通电话前,陆让是包容的,是家族夺权的胜利者,是从容不迫的执行者,是纵容她的丈夫。
她悄然走进其中一间卧室里,里面的陈设是久无人居住的模样,如果不是地毯下掉落的碎屑,无人知道这里曾经住着一个少年。
“宝宝。”熟悉的声音在身后传来,梁岁然一惊,但很快又镇定地将小小的U盘收拢在手心借手指遮住,藏在衣袖内。
“怎么走到这里来了?不是说,等我回来么。”
“我在外面等你好久都不见你出来,就自己先进来看看。”梁岁然转过身去挽住陆让,顺势想将U盘放进口袋内,手腕突然被一道力气握紧。梁岁然错愕。抬头就对上陆让的双眼。那是一双瞳孔极暗的含着笑意的双眼,只是笑意还未达到眼底就消散只余下阴郁。
“是么?”
“我想,你对我有些误会。”
语气一字字沉下,阴沉地让梁岁然觉察出他的不对劲,她想逃离。陆让一步步靠近那个不自觉松开他正往里躲去的女人,脸上的笑意和伪善已全然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