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支盘根交错的脉络横亘在眼前,让阮夷发出惊叹:
“这就是‘根脉’吗。”
阮夷现在在源流镇,源流镇的地势低洼,如在盆地。但也因为这样,他们开凿出了一条用来参观的景观隧道,展示的就是地下生命母树的巨大根脉。
十几米粗壮的根须被剖开,替换成透明的胶体物质,展现出里面的横截面。阮夷能看到淡乳白色的液体在根脉中流动,如同地下的暗河。
“这就是支撑东面大半魔法体系的根脉,对树士来说,根脉就是晶矿脉,根部网络就是魔网。大陆上的大势力几乎都建立在粗壮的主根脉之上,天然拥有更充沛的资源。”伏舟给他讲着,“曾经有人称之为龙脉,不过被精灵族强烈反对,就放弃了。”
阮夷把手搭到透明胶体上,将精神力触角探进根脉中,片刻,一个体积颇大的火球术从阮夷手上形成。
阮夷盯着眼前的火球,突然想起一个问题。
他成功的用根脉的力量释放出了魔法,没有使用晶币。那么问题来了,这种在蓝海和犹狐作为财富象征的能量储存体在东面是什么地位?
在阮夷过去二十年的生活中,晶币等于财富,等于生活的品质。但东面的根脉虽然不如晶币的魔力那么纯净易用,但比已经破败的魔网强多了。这意味着这里的基础福利会好到令人发指,只要上过点基础的魔法课,就可以衣食无忧。
阮夷把这个问题向伏舟提出,伏舟承认了阮夷的说法。
“东面确实相当优渥,不然中庸也不会只以一半星面的国土,拥有最多的人口了。这里势力林立却还没有发生太大的摩擦,资源的充沛也是一个很必要的原因。”伏舟说,“或许也是因为这种环境,东面的人普遍都很温和。”
“你不是说这里势力林立吗。”阮夷说。
“不冲突,东面就是这么矛盾。”伏舟说,“源流镇已经参观完了,接下来就没有需要下船的地方了,我们上船吧。”
“等等,居欢呢。”阮夷突然想起。
“她今天不舒服,或许在船舱待着呢吧。”伏舟回答。
阮夷觉得有点怪,但没说出来:“船上不是有医师,怎么不去看看。”
“只是不舒服而已。”伏舟说,“待几天就好。”
“对了你说过居欢也是一个岛主的女儿,沿途能路过吗?”阮夷问。
“不能。”伏舟说,“黄居岛在大陆的另一边,靠近东北面交界线。”
“居欢的父亲,居罗萨。”伏舟幽幽地讲述,“曾经被蓝海放逐的罪人,逃到北涡海面后多年经营成为海盗一霸。二十年前带着他从北面获得的势力和财宝进驻东面,占据黄居岛。虽然没有证据,不过居欢的年龄也是二十岁,或许居罗萨就是因为居欢而放弃了海盗生活。”
“这么传奇吗,居欢父亲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放逐的?”阮夷问。
“这我就不清楚了。”伏舟说。
“居欢没跟你说吗?”
“你觉得父母给孩子讲的故事会是真实的吗?”伏舟问。
阮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确实可能会美化一下。”
他想起小时候他母亲跟他说父亲牺牲了,要不是他亲眼见到尸体对牺牲这个平淡的词大概也不会有具体的概念。而更小时候父亲给他讲的猎人冒险故事,也隐藏了血腥残酷的一面。
想到这,阮夷又有点伤感起来。大家都有个牛逼的爹,自己的爹如果也这么牛逼,或许就不会死了。
白府,一位牛逼的爹正在鞭策着不成器的儿子。
白庭山样貌身材和白戍城很像,只是修整过的胡子更显成熟。两人对立而视,针锋相对。
白庭山开口,声音雄浑:“天演术用来跟别人打架,好样的。”
“你不用?”
“我现在用。”
说罢白庭山腰间宝剑出鞘,龙吟声随着寒光呼啸而出,一共三十二道剑光封住白戍城所有去路。
相对的白戍城身前出现了六十四道风系四级防御术漩涡盾,但并不是分给每个剑光两个,而是全部叠到身前。白戍城轻巧俯身,把要害置于漩涡盾后面。三十道剑光毫无阻碍的穿透了白戍城的身体,另外两道剑光则被漩涡盾拖延了瞬间,但白戍城全身又亮起七个加速阵,让他的身体稍微移动一点点。虽然没有躲过,但依然避开了要害。
剑光锐利,透体而去,白戍城反而没有受到太大的冲击,踉跄几步站住了,身上的伤口也开始快速愈合。
“七十二道。”白庭山有些动容。
“人总要进步的不是。”白戍城的声音浑浊难辨。他的肺和声带气管千疮百孔,好在他精通风魔法,修正下声音并不难。
他带着漏气的肺部和声带喷吐出这么一句话:“玉龙用来打架,要脸吗。”
“你想用,我可以给你。”白庭山声音冷酷。
“免了。”
说完白戍城就趴了,还没愈合的伤口又齐齐崩裂,鲜血横流。
看着被刚治好白风仪的治疗队围起来的白戍城,白庭山喃喃自语:
“七十二道……”
躺在地上的白戍城突然抬起一只手竖起一根手指:“七十三。”
白庭山低头,自己的衣服被无声无息割了一个口子,露出里面健壮的肌肉。
白庭山嘴角牵了牵:“好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