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即使这次寻找长生之旅是无用功,他们也被困在这里了,她后悔,他们也飞不出去,回不到决定来那棱格勒峡谷的时候。
谷梁薇还记得,她当时决定来那棱格勒峡谷找这个移动湖的时候,心里的底气那么足,对比如今境地,她自己都想不明白,那时候到底是哪来的底气?她对未知怎么就那么缺乏恐惧和敬意?她真当自己是无所不能了?若是她自己落到自己地步就算她咎由自取,是卸岭不得善终的诅咒应验,玥舟和谷然有什么错?要被她连累到困死在这山内山中?
这里是她一直寻找的昆仑山又怎么样?她已经不执著于长生之道了,可是老天爷根本听不到她的想法,击破了她所有的幻想。
此刻,谷梁薇觉得她所执着的实在可笑,如果她早一点明白,不牵扯着玥舟和谷然来这里,总还有机会过好余生五年,但是现在...
这条路的尽头在哪呢?
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墓,这是一片山脉。
非人力能为。
他们真的走得出去吗?
谷梁薇没有信心。
即使是总是不放弃希望的谷梁薇,这时候面对无尽的未知也没有信心了。
她最初没什么求生的欲望,如果不是玥舟找她,不管是五年还是五十年,她都是在无庄过养老的等死生活,她本来就不喜欢奔波,想过平静的生活,可从殷镇开始,她就一直没有停下来过。
到底是本末倒置了。
到底是她错了。
谷梁薇失常的哭笑声在空旷的山内山回荡,吓得谷然眼睛转来转去,都不敢看她。谷梁薇闹了多久,玥舟就抱着她安抚了多久,还轻轻的给谷梁薇哼那首海然海然,不知道是她的安抚起了作用,还是谷梁薇没有精力再哭闹了,过了一会,她看起来状态就正常了一点——甚至乖顺的太过分了,她虚弱的倚靠在玥舟怀里,双眼没有焦距的望着某一个方向。
像只受惊过度不知所措的猫。
“玥舟...”谷梁薇声音低哑,呓语似的轻飘飘说:“是我执念太深了。”
“什么?”
谷梁薇的声音太轻,玥舟只能低着头,将耳朵凑近她的唇边,才能听清楚谷梁薇在说什么,谷梁薇或许是没有力气,或许并无意说给玥舟说,她的声音始终小小的,也没有理会玥舟的回应,自言自语似的继续说:“不知道要面对什么,无尽的未知最让人受折磨。我在贵妃墓里失去太多了,我不想失去更多了。”
谷梁薇自责的话前言不搭后语,这是她自来移动湖就有的心病。
玥舟静静的听着,谷梁薇这个人要强,如果不是她现在脑子烧糊涂了,这些话她只会压在心底里是不会说出来的。
“是我连累了你和谷然...”
“我想过的是平静稳定的生活,可是殷墓之后,我就一直在到处奔跑,就没有停下来过...”
“经历过贵妃墓之后,我就知道,平静的生活才是最难得,最让人知足的,所以我很甘愿过你说的养老生活。后来因为许广川,我去了殷墓,灭了一盏阳火灯,我就更觉得无所谓了,多活五年和多活五十年差别能在哪呢,人总是要死的,我认命,但是玥舟,我没想到你会来找我,你来找我,我就觉得,五年和五十年,还是有差别的,我就不想认命了。我舍不得你...玥舟,”谷梁薇眼眶微红,表现出她隐忍的脆弱来:“姥姥说的对,我不该连累你...”
“谷梁薇?!”玥舟震惊无比:“你说什么,你不是一直就只剩一盏阳火灯?”谷梁薇这话什么意思,她的意思是有一盏阳火灯是在殷墓里失去的?那会是什么时候?与蟒蛇相斗落水昏迷的时候?被谢纯开.枪击中的时候?!也就是说,如果谷梁薇不去殷墓,她就不会只剩五年可活了?!
谷梁薇...原本不需要去殷墓的。
如果不是那张照片...
谷梁薇苦中做笑,只是眼眶红红,委屈又无助的看着玥舟强笑着说:“玥舟,我救你。”
玥舟眨眼,茫然看着谷梁薇。
她眼前闪过一幕——编钟墓门开启时,谷梁薇推了她一把。她看到一个小孩子缥缈虚幻的身形撞上了谷梁薇然后就不见了。
她还以为那是自己的幻觉。
难道...并不是幻觉?!
玥舟连忙想要问个清楚,就见谷梁薇紧闭着双眼,身体颤抖个不停。
谢纯的伤药早用用完了,他们自带的药效果虽然有,可架不住谷梁薇没有休息时间养伤,仍然和他们一起前进,她的伤口已经被绷带磨得溃烂了,再这样下去,她的腿...就会真的像玥舟想的那样一辈子受影响。
不过,他们如果出不去,又何谈一辈子呢。
比伤痛更令谷梁薇受折磨的,就是谷梁薇沉重的心理压力。
她真的压力太大了。
谷梁薇自身就是个不愿意亏欠别人的人,但玥舟和谷然被她拖累的在这里走不出去,找不到出去的希望,即使玥舟和谷然是自愿来的,但她有很大一部分责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