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连翰放下筷子,急得眼睛都红了。“轻水,你是如何……”
这件事是怎么也不能外说的秘密,贺连翰急得有些后怕。公主手段残忍,他本以为没人能看得出来。
轻水发现自己一着急之下说错了话,当即变了脸色。“轻水只是猜测。”
贺连翰眉头皱得死紧。“轻水,你与我说实话。”
“我说的就是实话!”轻水生气的跺脚,端起木盆便走了。贺连翰看着她跑开,心中五味杂陈。
贺连翰是个真正的老实人。他是个武将,不懂花言巧语,不懂委婉讨好。他只是认定了,便去做的一个人。
在他看来,他坏了公主的身子,那公主就是他的妻。只是他们身份有别,这辈子怕是都没能有个结果。她出嫁的时候,他就在等,等事发后领罪下去。可是没有,她到底是有手段的,竟然没被发现。
后来他还得知,她活得很是风光,非常得齐占列喜欢,甚至还给齐占列生了一个孩子。这边塞,不是先皇逼他来的,也不是先太傅诓他来的。是他自己,选择的留在这里。
这里是离她最近的地方,义部一旦有个什么风吹草动,他总能迅速的知道。他没有撒谎,自己是贺家的人,是将门之后。无数先人在边塞上流血流汗,他是个将士,他没有任何理由和资格踏进义部的国门去俯首做小。那对于他来说,是事关尊严的侮辱。
他可以陪她去死,却不能跟着她苟活。这是贺家人与生俱来的坚守。
第204章 番外 边塞永隔中
贺连翰这一等, 就是两个多月。朝中议论纷纷,都道是要把若云公主接回来。贺连翰起先只是等着,后来议论开了,时间久了,他心里头便有着说不完的着急。他到底是没忍下, 偷偷让人给庄耀玥去了封信。
庄耀玥虽然是先太傅,但朝局之上哪不是他留下来的人。他开开口, 许多事情都能给办妥了。
只是他却没回他。连个口信都没有。
贺连翰知道,自己只是一个无名小卒, 浑身上下, 没有半点可被人利用的地方, 自然,也没有什么可以交换的。
当初他与先太傅换了三件事, 如今却连提都没有被提起。
贺连翰更加频繁的到城楼上去, 只是望着,看着。
后来, 朝廷终于商议出了结果。是了,高熏的公主, 又怎么能再遵义部的规矩。公主便是有心再嫁, 那也是风风光光礼数周全。又怎么可能被新首领当做战利品一样收归。
派来迎接公主的使臣, 带了一小队人。贺连翰亲自拨派了些士兵护送, 没与人叙旧久留。只是再三的叮嘱对方,把公主安全的接回来。
贺连翰说不上来自己心里头是什么滋味,夜里, 他破例在营帐中喝了点小酒。
酒不醉人人自醉。他趴在案上,脑子乱哄哄的。有人走了进来。贺连翰敏锐的察觉到了。只是他并没有挪动。如果这主营里都能闯进来人,那么这城也不用守了。
来人是轻水,她端着碗汤药,面露关心的走来。
“翰哥哥,我听人说你取了酒,我道还不信。快喝碗醒酒汤……”
轻水想要扶起贺连翰,却见贺连翰没有搭理。她去掂量了一下酒壶,发现酒壶里已经快空了。她心下有了新的盘算。
事实上,她便是带着盘算过来的。
公主要回来了。虽然她不想,但这也是铁板钉钉的事情。她不知道最后会是什么样。新皇即位,四殿下已经倒了,她是没有任何靠山的可怜人。可公主不一样,她就算再怎么卑贱,还是高熏的公主,新皇压了四殿下,自然不可能再对若云公主不好。四殿下和若云公主是亲兄妹,新皇不管怎样,哪怕为了颜面,也是要好好对她的。
轻水觉得,这可真是讽刺极了。曾几何时,四殿下和贵妃娘娘,利用若云公主享受着高高在上的特殊权利。而如今,他们倒了,新皇却必须更好的补偿回若云公主。他们越惨,若云公主过得就越好。
身为高熏出嫁义部的公主殿下,在百姓眼里,若云公主是为了高熏做的牺牲。曾经她刁蛮任性的那些个手段,早已被众人遗忘。大家只看到了她远嫁的凄苦。
若是她回来了,那可真是一步登天。
要是她想改嫁,还惦记着翰哥哥,那么,她呢?她辛辛苦苦待在这边塞陪着,什么也得不到?
轻水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她已经享受过了高高在上的待遇,根本戒不掉这个瘾。因为是贺连翰,所以她才忍下的。将军夫人在她眼里,已经是她囊中之物。但如果她忍下了还什么都得不到,她便是什么都做得出来。
“翰哥哥,喝点醒酒汤吧,我特意开火煮的。”
“不必为了我坏了军中的规矩。”
贺连翰撑着身,他眉眼正气,一双眸子仿佛藏着无数的心事般,在烛光的闪烁下,整个人都是虚晃的。贺连翰端起醒酒汤,全部喝了下去。
轻水见状垂眉,掩下自己心中的得意。
“轻水,你回去吧。待在这里算什么事呢?军中有军中的规矩,若被发现,可真是有得说道。”
轻水想要露出个笑容,却显得牵强。她心里嫉妒,她不傻,自然知道贺连翰是怕公主回来,看见她会不高兴。“翰哥哥,你是大将军,这里都听你的,就算他们知道了又怎样?都只能当不知道呗。大不了,你把他们遣走!”
“胡闹!”贺连翰训斥道。“这是滥用军权!”
或许是酒劲上来,贺连翰觉得自己又有些迷糊,他单手撑着额头,靠在案上。轻水稍稍挪动,靠在了贺连翰的怀里。
“翰哥哥,轻水知道你喜欢那公主,可你想想,若云公主有什么好的?她把你囚在身边,耽误你前程,硬是没有放走你。她还与你……她一个公主,真是半点羞耻心都没有。四殿下说得对,不过是双人人得而穿之的破鞋罢了。如今,她在蛮夷待了那么久,连孩子都替蛮人生了。翰哥哥……”
轻水缠上贺连翰的脖子,手缓慢滑入他的衣襟中。“轻水什么都不求,不要名分,只盼能与你一同……”
也就是此时,贺连翰抓住了轻水的手腕,将她的手从自己衣裳里抓出。他眉眼清明,哪里有什么迷糊的模样。
“疼!”轻水稍稍挣扎。“翰哥哥,你把我拽疼了。”
“谁与你说的?”
“什、什么?”
贺连翰的眼睛里溢满了认真,他的质问振地有声,拽着人的手怎么也不松开。“四殿下怎么会知道?先前我便觉得奇怪,明明不应有人知道……”
“哎……”轻水脸色难堪。“翰哥哥,轻水不是说了吗?轻水是看出来的。”
“那四殿下呢?也是看出来的?”
“额,是四殿下!”轻水连忙拖来旁人背锅。“是四殿下告诉轻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