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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只小手指头在他肚子上狠狠戳下去:“这里!好了好了你跟我念!静下心来!”
  肖何被他一戳,身上倒是轻松几分,他迷迷糊糊就倒挂在树枝上,跟着那个小奶音一句一句念那些听不懂的口诀,一边念着一边下意识去想“天窍”、“地沟”……这都是些什么名词。
  仿佛知道肖何不懂,那个小奶音每说一个词都会在肖何身上某处狠狠戳一下引起他的注意,当肖何的注意力集中到那边时,身体里乱窜的灵力就渐渐被引导着往那里流动。
  过了好久,肖何身上的热度终于退下去,那些火红的灵力流在他身体里缓缓地流转循环,通体舒泰。
  肖何闭着眼睛慢慢引导灵力流转几周后,睁开眼,迎面一个白嫩的巴掌扑过来——“啪!”
  小小的巴掌狠狠打在肖何脸上,直接把他从树枝上揍到了地下!
  肖何本来就大头朝下倒挂着,落地就是脑袋先落,他看着迎面撞过来的大地吓得魂魄都飞出去了——要摔死了!
  “干嘛呢?还不起来,装死啊,小毛贼!是不是等你老爷我过去把你揍起来?啊?居然敢骗我的兰麝果吃,看老爷我今天不打死你个小毛贼!”
  肖何躺在地上听到头顶一阵阵传来奶声奶气的叫骂声,他立刻从地上爬起来,还不忘伸手在自己脑袋上摸摸——居然没摔碎!!
  肖何又在自己头上摸了好久,才回过神将注意力放到善缘身上,小白包子正叉着腰破口大骂,肖何只愣愣听着,听了许久突然问道:“我怎么没摔死?是你救了我?”
  “我呸!想得美!我宰了你的心都有了!”
  善缘冲上来扒拉肖何的衣服:“我的兰麝果呢?!你不会都吃了吧!你个馋嘴的小毛贼!怎么不撑死你……你还给我!”
  肖何脸上顶着个小小的红红的巴掌印,任由他扒拉自己,沉浸在懵逼中还反应不过来:“那么高……我摔下来怎么会没事呢?”
  善缘终于从肖何衣服兜里找到一个兰麝果,又去翻他另一个兜:“啧,修道之人怎么能这么轻易地摔死。”
  “修道之人?”
  善缘见肖何还是愣愣的有点傻,就在他旁边坐下来:“你是真傻还是假傻,真不明白?”
  肖何诚恳地摇摇头:“真不明白,我不信佛也不信道,什么修道之人……你不是也看到了吗,我是个凡人。”
  “这个道不是你们凡人的道,而是仙道的道,仙人的道,成神的道……你是不是傻啊,我看你修了至少也有两三百年了吧,怎么这点事情都不明白。”
  肖何听得心头一跳——两……两三百年?!
  善缘又将他上下打量一遍:“一开始看嘛,确实是个凡人,但是现在看,却又跟刚才不一样了。之前我都没发现你身上有灵力,难道是之前灵力枯竭,才来骗我的兰麝果?”
  ——善缘之所以被称为善缘,不是没有道理的,他们不管什么形态,什么样子,什么性格……只有一个特点不会变,这些鸟儿不会眼睁睁看见有谁死在自己面前,结善缘而得善果,肖何今天结的“善缘”,当然就会得到善果。
  肖何听善缘这样说,紧张地吞了口口水:“你是说我……身上有灵力?”
  善缘被他重复问得翻白眼:“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啊?”
  肖何紧盯住善缘,突然举起一只手:“如果我有灵力,那我能像凤琷一样手心喷出火来吗?”
  善缘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他。
  肖何觉得手心有点热。
  …
  ……
  “……还真有啊!!”
  他赶紧抖着手把掌心的火焰熄灭,火焰熄灭以后,肖何感觉到明显的疲惫,就像打火机被抽空了一点似的。
  他再次尝试举起手:“神说……要有火!”
  “啪嚓!”
  一小簇纯红色的火焰从肖何掌心喷了出来,肖何心花怒放,嘴角不由自主地往上提。
  “啪叽……”
  他的笑还没扯起来,掌心的火焰又灭了。
  肖何这次感觉到了明显的疲惫,他一下躺到地上,觉得自己快死了。
  “善……善缘老爷……那我现在为什么会觉得这么累呢……”
  善缘冷漠地看着倒在地上的肖何,哦了一声:“因为你的灵力又耗尽了呗……是不是傻。你们凡人修道怎么这么粗暴,每次都把泥丸宫的灵力耗空了才算?”
  肖何听不懂,他气若游丝地说:“我好饿……”
  “饿?你没辟谷吗?”
  肖何心说辟谷那不是小姑娘们折腾自己减肥才用的招吗,他颤颤巍巍伸出手:“我要吃东西……对了,刚刚给你的巧克力,你吃完了没?快……给我吃一口,我低血糖了……”
  “……”善缘从来没见过这么脸皮厚的凡人,送出去的东西居然还要回去!
  肖何吃了一口巧克力,总算缓过来,他觉得自己身体就像被消耗空了似的,玩个打火机而已,就像跑了两里地。
  善缘抱着手臂蹲在一旁好奇地看着他,见肖何脸色恢复一点血色,就问:“你修道的方式我从来没见过,一般来说,灵力耗尽就会死掉,你身体里虽然还有微弱的灵力,但是也应该离死不远了,你怎么还活蹦乱跳的?”
  “我也不知道……”
  肖何愣愣地说完,突然想通,难道是他不小心成功了?
  “我好像有点知道了!”
  肖何突然喊了一声,一把把善缘抱进怀里,在他白嫩的包子脸上狠狠亲了一口:“你真是个小天使!。”
  善缘被亲得愣在那里,肖何还兀自兴奋,他抱着善缘转圈圈:“我可能成功了……不,我成功了!虽然不知道能不能完全成功,但是我一定是成功了!”
  转了一会儿又在人家脑袋上用力揉几把:“谢谢你善缘!”
  善缘顶着一头鸡窝发型还没回过神,过了好久,指指肖何,又指指他自己,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肖何被吓了一跳,赶紧收回手,焦急地问:“你……你怎么啦?怎么突然哭了?我弄疼你了吗?”
  白嫩的包子已经变成泪汪汪的水包子,一双大眼睛乌溜溜的,眼圈却通红。肖何一个劲哄他,却怎么哄都哄不好,最后善缘抽噎着不知道说了句什么,一把推开肖何,然后用力跺跺脚,变成一只浑身雪白的大鸟飞走了。
  连从肖何身上搜出来的兰麝果都滚在地上没来得及拿走。
  肖何望着隐入树叶里消失不见的白鸟,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想了半天觉得大概是小孩子闹脾气,虽然凤琷讲他年纪比自己大很多,但是看起来也还是小孩子的样子嘛……
  肖何叹口气把地上几个果子捡起来,重新塞回口袋:“算了,明天带巧克力来看他吧。”
  肖何沉浸在实验成功的喜悦中无法自拔,他现在看什么都觉得顺眼,草是绿的,天是蓝的,连空气都变得特别好闻。
  肖何想,是先瞒着凤琷比较好,还是他一回来就告诉他比较好……但是凤琷现在这么冲动,如果等急了,说不定真会去找他那几天罗列出来的神仙们,逼人家教他长生不老的方法,且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自己在私下做这种实验……唉,还是直接告诉他比较保险啊。
  肖何又找了个隐蔽的角落偷偷吃掉一颗兰麝果,这次他有了经验,按照之前朦胧间善缘教给他的办法让灵力自己运行,转便全身之后,汇入泥丸宫。过程虽然磕磕绊绊,但是好在还算成功。
  肖何伸出两根手指轻轻一搓,小声说:“神说,要有火。”
  “啪嚓!”
  一簇小火苗从他手指头上窜起来,摇摇晃晃地,映着肖何亮晶晶的眼睛。他以前听电视大侠打架时候都大声念出招式,现在轮到他自己,肖何觉得又开心又害羞。
  他自己也要给这招式取个名字,就叫“神说要有火”,但是……还是私下里念念就好,让别人听见太难为情了。
  当然,凤琷知道是不要紧的,总之自己再怎么中二也中二不过他。
  肖何磨蹭回霓霄宫的时候,天已经黑下来,该做晚饭了。只不过一推开大门肖何就觉得气氛不对,原本一直空旷无人的大殿中挤满了人,周围有几个他不认识,中间一个身穿黑袍,杀气腾腾。
  肖何看清那人,远远叫他:“凤琷!你回来了!”
  一瞬间,大殿中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到肖何身上,凤琷慢慢转过头,双目赤红,紧紧盯住肖何:“肖何……”
  ——这一问一答,两声呼唤,蕴含的情绪孑然相反,前者又惊又喜,好似想扑上去,后者咬牙切齿,充满……恨意。
  第108章
  肖何刚想迎上去, 一道凌厉的风突然贴着他的脸呼啸而过,阻断肖何与凤琷的重逢。
  肖何条件反射后退几步, 这才看清那道风的样子。
  是应麟。
  对方身上还穿着银色铠甲, 背对着站在肖何身前。他右手握着一把足有五指宽的剑,左手早就变成龙爪,死死抵着什么, 肖何顺着他的胳膊看上去, 竟是凤琷抓过来的爪子。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肖何没想明白他俩为什么突然打起来了, 也没看清凤琷的样子。
  “躲开点,凡人。”
  话音刚落,应麟突然举剑, 朝凤琷狠狠一划,一道霹雳从剑上打下来,正好劈在二人中间,周围空气急剧膨胀爆炸, 产生的气流把凤琷吹飞出去老远,他一身黑袍轻飘飘飞出去,就像一片影子。
  应麟也被反推力推出去一段距离,肖何叫他顺手拎住领子,一起往后退开一大段。这样一来双方就完全拉开了距离,肖何也看清对面凤琷的样子。
  “凤……凤琷他……”怎么状态比他之前刚遇见时还要差?浑身都在冒黑气……还有他的袍子!是他看错了吗?怎么看上去像活的一样,晃晃悠悠漾着水波纹。
  肖何不由地往前迈了一步,应麟伸手挡住,他微微侧过头,用余光看着肖何:“还不快离开这里。”
  肖何不由地皱起眉头:“我为什么要离开?”
  “算了,来不及了……”
  应麟很重地吐出口气,仿佛不耐烦,然后抬手一挥,落下一道结界。肖何注意到在应麟凤琷过招的几个来回,原本围在一起的人早就四下散开,绮焰和蓬宇不知去向,应颉被应麟的结界格在外面,如今结界中只剩下肖何、应麟和凤琷三人对峙。
  应麟面上没有表情,左手垂着,还在轻轻颤抖:“你看不出来他是冲你来的吗?”
  肖何没理解应麟的意思,凤琷已经轻飘飘地落到跟前,杀气腾腾地对应麟说:“应该离开的是你!这是我跟他之间的事,用不着你插手。”
  应鳞冷冷看着凤琷:“我不会让你做后悔的事,你可想清楚了,他是凡人,经不住你折腾。”
  他倒是不在乎肖何的死活,但是不能让凤琷手上沾到血,那他可就真的万劫不复了。
  “区区一个血魔就把你难住了?冷静一些。”
  凤琷听过应麟的话后微微怔愣,攻击也停下来,他仿佛捡回一点理智。只不过这个清醒的时段转瞬即逝,他的眼睛又马上为血色所覆盖:“让开!!”
  应麟不再言语,于结界中又撑起保护水层,挡住对面汹涌而来的火焰和热浪。
  应麟想,在玺延洞里一定发生过什么事,才会令凤琷变成这样,但是进入血魔的地盘之后他们就分开了,应麟弄不清楚凤琷到底怎么了。而血魔到底有没有消失,更弄不清。
  这次出征就像个笑话,一班人浩浩荡荡出去,连敌人的面都没见到,又回来了。
  回来路上却出了事,凤琷不知怎么突然狂性大发,打死几个天兵,要不是应颉一直跟着,大概没人治得了他。
  天庭这次派出来二郎神,倒是诚意十足。但是这种情况下天庭的人已经不是同盟者了,而变成监视者,他们眼见着凤琷伤人,回去后还不知道怎么跟天帝汇报。
  应麟心里能够理解天帝的做法,他自己也司神界监察,当权者有时候自身都对时局无可奈何,要管理三界众生,就要舍小取大,舍个人而取众人,有时候……甚至舍生取义。
  人在其位,当谋其政,凤琷如今对于三界是个潜在隐患,为了三界生灵着想,他们必须对他严加防范。
  做神不能心软,不能善良,不能“情有可原,网开一面”,因为有时候对一个人的动容,就代表着对另外某些群体的不负责任。
  应麟时常觉得厌恶,也时常体会到自己的无能——身为这世间握有至高权利的神,却要被权利禁锢,想救的人不能救,想杀的人不能杀,想说的话不能说,想做的事也做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