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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把剩下的那颗红色果子塞进嘴里,尝了尝还是小时候吃的味道——没味道。凤琷皱着眉头将肖何的嘴巴捏开往里看,也没出什么异常。
  肖何张着嘴看起来非常难受,凤琷只好给他吹吹,但是吹进去更不好,就跟吃了清凉糖似的,凤琷吹了没几下肖何就不让他吹了。过去大约一刻钟的时间,那股刺痛感终于熬过去,肖何轻轻吐出一口气,凤琷还捏着他两边腮肉,后者疑惑地摸摸自己喉咙:“好像……好像又好了。”
  凤琷哭笑不得:“给幼年凤凰食用之物,应当不会有害。”
  肖何不服气:“那我刚刚是怎么了,你的意思是我幻觉,妄想症?”
  凤琷侧着眼睛看他:“我没说。”
  “……”
  肖何在凤琷腰上戳了一指头出气,凤琷回击他一指头,两个人打打闹闹的一同走出树林。之后凤琷提议再去别处,可惜没走几步肖何体能癌再次发作,坐在地上有出气没进气,打死不挪一步。凤琷干脆把他抱起来,横抱着往外走。肖何觉得这样动不动就被抱起来很丢脸,默不作声地在凤琷怀里像蛹一样耸来耸去,凤琷抱着他还要被捣乱,一气之下把肖何扛在肩上。
  “你在乱动就自己下来走。”
  肖何趴在他肩膀上双目无神地看着前方:“我歇一会儿就能自己走,才不用你抱……我一个大男人,动不动就被抱起来很没面子的。”
  凤琷听他这样说,顿时又好气又好笑,扯着肖何的两条腿在他屁股上狠狠拍一巴掌:“那就换个,再乱动就扒光你。”
  被倒挂在肩膀上,屁股上面还有一只手在掐他的屁股尖儿,所以扒光之后会发生什么,肖何心里很明白。
  “你……流氓……”
  肖何叹口气,觉得这天地之间,能管得住凤琷的,大概没几个人了。
  他们到宫殿门口时撞见绮焰,凤琷先看到来人,肖何头朝下,屁股对着人家,只从凤琷袍子缝隙中间看见了一双穿着金丝纹祥云的软缎靴子,他默默地想——这双靴子,我见过。
  凤琷把肖何从肩上放下来,他赶紧下地站好,一转身就见绮焰冷冰冰望着这边,不知道这眼刀砍的是凤琷还是他。
  双方气氛诡异,仿佛有寒风在三人中间呼啸刮过,肖何冷不丁打个寒战,决定先闭嘴观察片刻。
  凤琷等得不耐烦,皱起眉头时,绮焰终于开口:“天庭又派人来了。”
  凤琷看了肖何一眼,绮焰先他一步说道:“那个凡人,跟我回宫里,凤琷去忙你的。”
  凤琷几乎没停顿地拒绝道:“不用,我自己送他回去,让天庭的人等着吧。”
  他说完自己倒是有点不自在,反应过来自己拒绝过快,对他态度太像防贼。
  凤琷本来就不是心狠的神,之前被魔气入体,说话不给人留余地,现在却开始顾虑是不是对绮焰太差——毕竟他身份到底是不是那个幻境中的男人,还不好说。
  凤琷咳了两声,放缓语气解释说:“他们求我办事,自然该等着。”
  绮焰脸色冷如寒冰,他想质问凤琷难道不放心他跟肖何单独待在一起,难道他是那种卑劣的神君?但是自从上次凤琷驳了他的面子之后,绮焰就明白过来,现在的凤琷不是他认识那个金阙,对方确实不会心疼他,不会顾及他的骄傲。
  绮焰心里又失望又难过,转身就走:“随便你。”
  肖何见银发的神仙离开,伸手在凤琷身上抱了抱:“我自己认识路,你快去忙吧,早去早回。”
  凤琷顺势亲他一口,面上带着一丝忧虑嘱咐道:“离那家伙远点。”
  “我知道的。不过你要去做什么事?”
  凤琷想,无非还是那件事,做什么魔尊,统治魔族。他杀了九咎之后就回到昆仑山,跟肖何腻歪这么久也没行动过,更没表现出对魔尊的兴趣,天庭恐怕是着急了。
  但是这些话跟肖何说了,只会令他白白担心,于是凤琷混不在意地笑了笑:“许又是让我去讨伐谁,我这就给他们推了,去去就回。你乖乖待在宫里,别乱跑。”
  肖何点点头。
  他上次就觉得奇怪,凤琷并不像那种会听别人话的神,他平时那么臭屁,谁都不放在眼里,这会怎么甘心为别人办事?但是这种事也就心里想想,不能在脸上表现出疑惑,不然凤琷哪还有心思去做事。
  ——
  凤琷走后,肖何一个人回到房间,坐了一阵之后,从袖里乾坤中拿出自己的东西。
  肖何有种预感,他是成功了的,离上次注-射过去这么久,他的身体确实有了很大变化。他的指甲和头发都停止了生长,原本一晚上不清理,下巴就会冒出胡茬,现在都两个周了,下巴还是干干净净。
  肖何说不清这是好事还是坏事,代谢停止原本该是“衰老”的象征,然而他身体里各处细胞却在不断更新——这种现象在本质上与癌症相反,细胞没有无限制膨胀,却在一定规范没不断自我更新。
  ——它们好像吞吃了奇怪的养料。
  肖何挑挑眉头,将上次用剩的半管灵元流拿起来——或许就是这种养料?
  假想与理论都已成熟,缺乏的只有临床实验。
  肖何找来一根绳子把自己结结实实绑在床头,然后将针管瞄准自己左胸膛处,轻轻插了进去。
  银色的灵力像水流一样顺着骨骼缝隙涌入,这么粗的钢针插-进肉里,却没血液流出,都被银色的流体推开了。肖何觉得眼睛突地疼了一下,他条件反射闭上眼,眼前便浮现出一幅人体构造图,图上心脏的位置堆积着一处银色的小水洼,像水的源头一样,顺着全身经络细细地淌出来。
  肖何看得入神了,渐渐放松下来,他又看到自己肚子里有一团红色的小水洼,在银色水流流过时,红色的那团似乎想融上来,如同火焰一般左右摇晃了一下,然后抽-出一个小分支进入银色的灵力流中。
  肖何突然觉得浑身都开始火辣辣地疼起来,他皱起眉头,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水。肖何努力回想那块红色是哪里来的,却怎么都想不起。
  过了好久之后,身上灼痛感终于停下,肖何一睁眼,猛地从床上弹起来,然后嘭一下摔在地下。
  “嘶……”
  这次摔得结结实实,肖何趴在地上哼哼了半天爬不起来,浑身疼得像散架一样。
  “明明绑住了……”
  肖何嘟囔一句,突然回过头,却见床上绑他的绳子早就断成数截,散落得到处都是。他也终于想起来那红色的是什么——凤琷给他吃的红色的果子!凤凰牌奶粉!!
  想通之后肖何吓出一身冷汗——幸好这凤凰奶粉的型号跟他用的银色灵元不相冲,如果跟凤琷似的,身体里混入两种相冲的灵力,那他还不被直接撕成碎片了?!
  肖何趴在地上歇了好久,匍匐着爬上床,拿笔记本记下今天的研究成果。
  ——银色灵元可能具有普适兼容性,已证明能够兼容b类灵元。
  ——b类分类需要进行更细致的分类。
  ——还有,不能随便吃神界的东西。
  ——the second part——
  凤琷并没有如他所说尽快回来,肖何等得过了晚饭时间,又等到过了两天的晚饭时间,凤琷还是没有回来。
  肖何心里有些着急,他之前猜测天庭突然拉拢凤琷可能有抓壮丁的意思,但是他好歹总是被抓过一次,该有经验了,总不至于被抓第二次吧。
  肖何想着想着就有些闹心——照凤琷那个直线思维的方式,怎么想都觉得他会再次被抓。
  但目前最闹心的其实是应颉,不但凤琷被抓壮丁,连应麟都被牵扯进去,他就两个儿子,俩都拉走!
  天庭最怕魔族产生的新首领已经诞生了,新生的魔看上去比神魔之战时更加难对付——东方血魔,没有形体,由世间亿万年的怨气中出生。
  昆仑山上平静如故,三界却已生出乱相。
  尤其下界,山洪频发,湖水变混。
  妖类对魔气的感应最为敏-感,仿佛末日迫近,低等妖类开始变得躁动不安,平日里隐藏在洞府中修炼的妖怪也时常窜出藏身处,到处乱跑,有的甚至被凡人的录像机拍下来。
  专家称之为地震前兆,至于那些长得不像正常动物的动物,自然而然扣上环境污染遗传变异的锅。
  以血魔诞生地为中心的东方魔气四溢,凡人虽然看不出端倪,却能明显感觉到天空总是阴沉沉的。
  他们一开始没当回事,时间越久越不正常,连续两个月看不见太阳,显然已经不是雾霾的原因。
  连续多日见不到太阳,凡人们心情也随之变得不好,又烦躁,又充满攻击性,世界各地的犯罪率都在上升。行凶者和被害者的怨气聚集起来,使血魔变得更加强大。
  如此一来形成恶性循环,三界必定大乱。
  天庭再也无法坐视不理,不得不派出天兵天将,授封凤琷为赤练金尊霓霄大将军,带领百万大军讨伐血魔。而应麟原本就身负神职,此次出征任务责无旁贷地也落到他身上。
  一下被带走两个儿子,应颉心里是非常不开心的,一气之下,干脆也跟他们一起去了——上阵父子兵,杀敌亲兄弟,一起去总比干等着强。
  肖何坐在窗台上望着天边晚霞发呆,胡思乱想之际,突然有人敲门,他从窗台上跳下来,开门一看,是那日刚到昆仑山时见过的三神之一。
  黑头发的。
  肖何愣了一下,举起手对他打招呼:“你好?”
  蓬宇平日里待人随和,气质潇洒爽利,看上去不像绮焰那么有攻击性,肖何下意识觉得他是个好说话的神。
  “嗯……凤琷他不在,您找他有事?”
  蓬宇笑了笑:“我知道他不在,我是专程来找你的。”
  “找我?”
  找他做什么,他们又不熟。
  肖何心里犯嘀咕,却还是打开门请蓬宇进来——这也是凤琷的长辈,整座昆仑山都是人家凤凰的地盘,总不能不让人家进。
  蓬宇进门后环顾四周,发现凤琷的房间变化非常大,房内摆设虽然华丽依旧,其中一半的空间却被明显不属于神的日用品摆满,多了一些……烟火气。
  这个词真不该出现在凤神的身上。
  肖何请他坐下后,习惯性倒了一杯水摆到他面前:“你们应该不喝凡人的东西,这是我闲着给凤琷收的花露,不嫌弃的话就尝尝吧。”
  蓬宇心底微动,同时觉得不解——神对于身外之物没什么追求,凤琷难道没告诉他,他们想喝什么吃什么随手挥挥就来了,还让他做这种无聊的事?
  出于礼貌和好奇,他端起杯子抿了一口,没什么特别的味道,除了……比一颗一颗吞更爽快些。
  蓬宇好像被那杯水吸引去注意力,捧着水杯研究个不停。肖何在一旁陪坐着,无声地看着他,对方没先开口,他也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等着。
  他终于研究够了,放下水杯:“我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一点过去的事。”
  蓬宇放下水杯,他心里叹口气——其实关于晚辈的感情他不想插手,凤琷爱跟谁在一起,他也懒得管,大家都是成年神,都该能为自己的行为负责了才对。
  但是见识过绮焰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之后,他实在于心不忍。
  蓬宇了解绮焰的性子,任何事都憋在心里不讲,尤其对方还是个凡人,他更拉不下那个脸,他总自欺欺人,安慰自己凡人的生命短暂,转瞬即逝,顶多再等一百年,蓬宇却有种预感,他俩不会只纠缠一百年就算了。
  ——凤琷这次不就是为了寻求长生之法才与天帝做的交易吗。
  蓬宇很懂绮焰的感受,与喜欢的人要装作毫无关系,莫说是一百年,就算是一天,都非常煎熬难耐。
  那这个恶人,就只能他来当了。
  凤卵双生在理论上是不可能实现的,因为天地之力虽然循环往复,同一时间里却不能出现过多能量的积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蓬宇与绮焰却是一同诞生于天地间,一同相伴长大的,蓬宇一直把绮焰当成自己的弟弟看,如今更加不忍心看他折磨自己。
  肖何抿着嘴唇想了想:“过去的事?是关于凤琷过去的事?”
  蓬宇笑笑:“不,是关于流鸿的……你应该见过他,银发那位,绮焰神君。”
  肖何愣了愣:“这不太好吧,我不喜欢背后议论别人,你们神仙的规矩是什么样我不知道,但是我们凡人不太喜欢这样,更何况……我与绮焰神君只有过几面之缘,他的事跟我说做什么。”
  “但是他的过去间接与你关心的那个人有关,你就不想听听吗?”
  肖何面无表情盯着他许久,说道:“您请说吧。”
  蓬宇惊诧肖何竟然这个反应,不由问道:“你看起来已经知道了些什么。”
  肖何还是木着脸:“我知道的话从刚开始就不会理你了。”他当然猜到凤琷与绮焰有关系,说实话,他希望凤琷自己告诉他,而不是从别人嘴里听到他们之间的纠葛。
  但是看凤琷之前几天的表现,他可能觉得自己还瞒得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