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黎匆匆的解释了一番,季晏青听完只是面色沉了沉,再次问了句,“你说会楼塌人亡,是吗?”
“嗯。”
青黎以为季晏青不信她,神色焦灼,手腕用力想要从他手心里抽出手来,却被他紧紧握住,他说,“我信你。”
他回身看了一圈,嘱咐她去叫人,在准备整理衣物时回眸却看见她手上已多出了一个行李包。
他微微一哂,带着她打开门出来。
看着绵长的楼道,他站在原地。
如果这里真的会倒塌,不知有多少人会死去,更不知有多少家庭会崩溃。
季晏青看着她,“小黎,你先离开,我去找酒店的管理人。”
她看上去就像是个学生,如果她去找把这些说出来,大概率会被人轰出酒店,而他更不会让她去冒这个险。
如果她说的是真的,那他宁愿她早点离开这个危险之地。
他有些庆幸,那一声喜欢还好没说出口。
她余生漫长,如果让她一直沉湎于他,她该有多痛苦。
临走时,他深深看了她一眼,青黎接收到他的眼神,那眸里的情绪复杂,她一时未懂,只觉得缱惓万分,令人舒坦,又似有几分不舍,渐渐的,升起几分亮光,像是下了某种决心。
青黎没来由的心慌,娇娇软软的声音响起,“我不走。”
已经没时间再做停留,季晏青心下一狠,他上前弯腰,低头吻住她的唇。
浅浅的,只碰了唇角。
一触即离。
这一瞬,就像是永恒。
青黎恍了下神,像是错觉一样,总觉得他们在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经在一起了。
久到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他。
这一吻很轻,却莫名的沉重。
“小黎,你回去吧。”
说完他转身离去。
青黎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痛,绵绵密密的,似针扎一样,手臂处传来刺痛,那里流光溢彩,青丝缠绕,好似根茎,脉络分明。
而她却全然没有知觉。
青黎抹掉脸上泪水,幻化成一道流光,消失在这里。
季晏青转身时没看见她,知道她已经走了,心下松了口气,
纵是知道她会术法,能轻易解救这栋楼里的人,但她也将被暴露在世人面前,他绝不允许有一丝一毫的可能发生,不会让人发现她的存在的。
他答应过她,他会护着她的。
他旁边住的是几个实习生,心里不禁升起自责,一只手掌猛拍着房门,另一只手握着手机打呼救电话。
他的力度很大,手心早已被拍红。
痛意和手臂上若有若无的刺痛混在一起,他早已分不清是哪个部位,只有不断跳动的心脏提醒着他快一点,再快一点。
房门终于被打开,几个实习生被这样的季晏青吓了一跳,“季医生……”
“别废话,现在赶紧收拾行李出去。”
几个实习生互相看了一眼,有些搞不清状况,不免想到医院总是会有些突发状况,忙应下,“季医生,我们马上就来。”
季晏青打完呼救电话,找到薄郁舟的电话号码,巧合的是,这家酒店是薄郁舟旗下的酒店,从他这里拿到酒店负责人的电话应该会更轻松。
电话里只有不停的嘟嘟声,季晏青烦躁的握紧手机,吩咐从房间出来的几个实习生,“你们几个赶紧来叫人。”
是出了什么事吗?几个实习生没敢问,此时的季晏青面色极凶,一看就很不好惹,只是他现在的话让他们有些犹豫,但当季晏青眼神瞥过来时,实习生再也不敢耽搁。
门是防盗的,隔音极好。
他们只能跟着季晏青猛拍一旁的房间门。
走廊空空荡荡,只有嘭嘭嘭声在响。
还是打不通,季晏青差点扔掉电话。
但在这时,走廊响起一道男声,从扩音器里传来。
“各位先生女士,你们好,很抱歉,酒店突然发生意外,还请在服务人员的引导下有序离开酒店,您的一切损失都将由酒店负责。”
话落,刺耳尖锐的铃声响起。
睡梦中的客人被这刺耳的声音给叫醒,开口不耐的骂了句,待听清扩音器里的话,都不禁冒出冷汗,快速的收拾起行李,纷纷跑出房间。
已经出来了不少人,季晏青也和大伙一起在街道上等待,他看着人群有序出来,他没感到一丝轻松,抬眼看向高楼,眉紧紧的拧住。
实习生站在他的旁边,心底都有一阵疑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群人轰骂不断,但忽然,在这一刻都默契的停下声音。
“砰”的一声,只见高楼的一层燃起火星,今夜无风,可却在忽然间火势加大,仅仅只是几秒钟,火舌蔓延开来,一层楼全然烧尽,接着是上一层,再上一层,直达顶楼。
火势冲天,把这一方照的通透明亮,而人群的面孔在光亮中明明灭灭,全都说不出话来。
太诡异了。
太突然了。
远处的警铃由远即近,而人群仿佛在这时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火灾,一场突如其来的火灾。
如果不是被紧急叫醒,他们都将全部葬身于火海里。
与死神擦肩,这是一种什么样的感受?
也许他们也曾经幻想过,但当真的来临时,只有本能的发出哭喊声才能抑制住心中恐惧,季晏青看到和家人通话的人们,也看到相拥在一起的人。
那些季家人不算是他的家人,所以他没有通电话互报平安的人。
身边的人与他并不算亲近,所以他也没有相拥的人。
他在人群中找了一遍又一遍,却看不到他最为熟悉的那个人。
他只是笑了,然后抿着唇,一言不发。
他在想什么,没人能明白。
只是当他相熟的那几个人发现季晏青不在时,叫出他的名字。
“季医生呢?季医生没出来吗?”沉蔓的声音颤抖着,她早就泪流满面,声音已变得沙哑。
她从酒店出来的第一时间就打电话给了家人,脑海中完全没有想到季晏青,她是喜欢他的,但她最重要的人不是他。
人只有在生死这一关上,才能认识到谁对自己最重要。
而最重要的人,在日常的生活里,却常常被忽视。
沉蔓在外留学,回来又独自生活,和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少之又少,但现在她后悔了。
她或许已经失去了她的爱情,但亲情,总能给人们希望和温暖。
这时不知是谁出声,带着哭腔的声音说,“季医生说他要去找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