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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理由,谁都能听得出来其中的虚假,江楚仁看向了边雪地里的越意寒,久久的没言语,忽然迈开腿走了过去。
  素玉青以为江楚仁气得要手刃了越意寒,急忙拦住,却被江楚仁一个眼刀飞过去:你不是要他活,继续受你的折磨弄得生不如死吗?这时又反悔了?
  素玉青呆怔:师兄是打算
  江楚仁伸出手,抱起了昏厥的越意寒,大步向居所里走去。
  抱至一处房间,放置于床上。
  这里只有普通的一盏烛台,准确来说,断云峰上的所有长明灯都集中在了素玉青平时睡着的那个房间里。
  只是,素玉青压根没有注意过这一点,跟着进来,视线落的永远都是越意寒的身上,这些,江楚仁都看在眼里。
  有个声音在脑海里浮现,像个挥之不去的嗡嗡苍蝇,最后还是被江楚仁不声不响的压了下去。
  江楚仁扣住越意寒的脉门,输送灵力,不急不慌,否则太赶会使得仅有筑基期的灵脉震得全碎,只能一点点的治疗溃散的灵脉,仿佛蜘蛛织网,有条不紊。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江楚仁终于收回了手,眼不见心不烦,迅速撤离了越意寒的三米之内,甩了袖袍,好像上面脏得很,连做戏的客套都不留。
  素玉青立刻去看越意寒的状况,面容有了血色,气息平稳,睡得眉头展开,那颗压力山大的心一下子放下来
  江楚仁望着素玉青十分关注越意寒的模样,沉默不语,突然转身,背过手,目视某处,冷酷无情的打断了这场师徒情深。
  他的情况好了,接下来,你可以回去歇息了吧。
  素玉青缓缓从床边站起来:师兄,这些天,添了太多麻烦,我觉得已经身体好很多了
  话还没有说完,江楚仁就预料到了接下来的字句,猛然转过身,好似不敢相信的瞪眼:你要走?
  素玉青肃穆满脸,给自己找了个大义凛然的借口:我还是放心不下碧从峰,那些弟子没有教导肯定懒懒散散忘记了修真,所以我想先带意寒回碧从峰
  江楚的满脸写着,信你有鬼:说什么放心不下碧从峰,最后一句才是你的真心想法吧?
  素玉青含糊地说:哪儿的事呢,我只是待在断云峰上一天天的无所事事,闲得发霉,反正这身体要慢慢调养才能恢复至原来,不如回去碧从峰,把正事给耽搁了可不好。
  不言语良久,江楚仁终于重新转身,甩了袖袍,冷冷淡淡的留下四个字,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间房。
  您请自便。
  伍黎瞥了一下素玉青,那目光说不清道不明,没等懂不了的素玉青琢磨出个中滋味,他也跟着江楚仁离去了这间房。
  越意寒昏睡不起,素玉青伸出手为他撩过去遮了额头的湿发,放下手,轻轻的叹了口气道:男主啊,你以后别把我拉黑了,为了你,我可是把谁都得罪了个遍啊
  突然想起来,自己刚才睡的房间里有好多盏长明灯,偷偷搬一盏放在这里,师兄应该不会发现吧?
  素玉青起身,为越意寒盖好被子,门扉轻轻关上,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慢慢远去。
  原本在床上睡着的越意寒缓缓睁开了双眼。
  浑浑噩噩的梦里听见素玉青的声音,似乎在替他向楚仁师尊求情,甚至跪了下去。
  他明明让师尊失望了,还伤害了师尊,为什么要这么低声下气,委曲求全,只为救他这个少了不少,多了不多的废物?
  摸摸刚才被素玉青碰触了的额头,温凉的触感十分清晰,那颗沉寂多年的心尖突然动了一下。
  临走前,素玉青发现昏睡不醒的越意寒不见了,慌不择路的去找,恰好碰着了迎面走来的江楚仁,急忙问:师兄,意寒他!
  江楚仁脾气不好的打断了他的话:你的小弟子,我差遣伍黎带他回碧从峰上了,不然靠你现在的狼狈样,是想一路摔个没完的跌宕到达?
  素玉青有些尴尬,江楚仁把一切都打理的井井有条,是他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哦,这样啊。
  江楚仁把一件白狐貂皮披风解开,搭在素玉青的身上,携带着,是淡淡的苦梅花香,系好了固定的细绳结,又打理一番才放下手。
  还愣着干什么。
  楚仁师兄,你这是?
  江楚仁虽然面无表情,但声音里还是透着掩盖不了的柔,只是气没消下来不肯显露太多,在飘飘扬扬的大雪里寥寥几句:你体寒,小心着凉,回去的路上慢点。
  素玉青楞了,然后笑着点了点头。
  江楚仁站在门口,望着那抹白里夹黑的身影,逐渐的模糊,最终与大雪融为一体,原地不动很久很久。
  回到了碧从峰,经过的弟子们看见素玉青,依然惶恐不安的纷纷行礼,倒是和以前差不多。
  大概他被鬼修伤了的这件事被江楚仁瞒的很好,以至于没有一个人察觉出来他身上的不对劲。
  这样也好。
  素玉青心想,若是替男主挡伤的事情大范围的传播开来,他这个逞性妄为、狗仗人势、奴颜媚骨的贱骨头小人人设就直接崩盘了,再装根本是徒劳无功。
  猛的发现一个重要问题。
  等等,男主那边该怎么办?自己要怎么装刻薄自私的表示救他不关他事啊?这不是明摆着的自相矛盾吗!!!
  素玉青苦于找借口的难题,脚步特意放慢了速度,期盼能在到达自己的居所前想到。
  可惜,直到视线碰撞了早就在此地等候的越意寒,惊了一下,顿住腿,还是没能找到合适的借口。
  素玉青不寒而栗的咽了咽口水,男主找上门来了啊!!!是不是来算总账的?不要啊,自己能现在就逃吗?!
  师尊
  越意寒的声线不变,还是以往的低下,连姿态的弧度都没有变。
  稳住,稳住,这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小男主,又不是将你扒皮腰斩的魔君,相信自己能行的。
  素玉青不停地给自己加油打气,总算是将疯狂波浪的心神压住,抛之脑后了文里的男主施加在原身的种种虐待,冷淡地说:你怎会在此地?
  那天弟子不该自以为是,不要心法,不要教导,让师尊生了失望,还请师尊原谅一时糊涂了的弟子。
  眼看着,越意寒又要卑微进尘埃里的下跪磕头。
  素玉寒可受不了这一跪,估计未来自己都得还回来,下场极有可能是黑化了的越意寒笑得邪魅开心,一脚踩着自己的脑袋在地上继续无限凌.辱。
  立刻肃穆道:男儿这对膝盖是跪天跪地跪父母的,动不动就跪像什么样子,起来!
  越意寒的的脑袋低得更低,平平地说:弟子没爹也没娘,不信天也不信地,从小就不知道,跪,有何金贵。
  素玉青乍然变成了哑巴,自己居然疏忽了越意寒自卑的根源无父无母,无依无靠,仿佛海上孤萍,一生求不得安心。
  越意寒见素玉青没有任何表示,嘴角流露一丝涩意。
  师尊一定是对这样的自己感到厌恶了。
  他是光,万人中央,高高在上的光芒,不论是热的还是冷的,都照不到自己这样从污秽的夹缝里生长出来的黑暗。
  没错啊,因为他和自己,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啊。
  这些翻滚的烂血,让越意寒无法接受自己继续站在这里,遏制不了烂血无所顾忌的撕咬内心。
  只想逃,逃回就该属于他的黑暗深处,而不是被面前这万人中央,高高在上的光灼烧了身心。
  弟子先行告退,不叨扰了师尊休息了。
  越意寒不顾一切的要跑,身后,突然传来一句话。
  意寒。
  这是师尊第一次当面叫他名字,越意寒不禁怔住了:什么?
  以后你会遇见,那个让你懂得跪有多金贵,又肯为此,放弃这份金贵的人的。
  素玉青站在微光下,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那对向来冷冷的眉眼带着几分柔软的细腻,像是冬节里转瞬即逝的灿烂火花。
  没有由来的,越意寒的一颗心脏突然跳的急促,喉咙动了动,脸颊火烧一样发烫,垂下眼帘。
  不等素玉青又说,他快速的转身,逃的更跌跌撞撞了。
  第9章 一颗心扑通
  那天越意寒逃似的跑了后,几天都不见人影。
  男主你不来,我怎么重新给你一本高级心法?该不会是忍不住的那句安慰吓跑了男主吧?
  素玉青顿觉肯定是这个原因,懊悔不已。
  男主绝对是被自己这崩了原身性格的举动给吓到了,不然这些天为什么避而不见?就算在他经常打扫的地方瞎转悠也是一次都没能碰上,这不是成心躲,还能是什么?
  果然不应该抱有幻想啊。
  素玉青灰心丧气的大字型躺倒在床上。
  无神的望着头顶,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一件件一桩桩的浮现在脑海里,总觉得不太真实,好像只是一场做了很久很久的梦,哪天就醒来了。
  突然在床榻上滚来滚去,连绣有多个金鹤花纹的黑色袍子都掉了,素白的内衫松垮,雪白长发温顺的流淌着。
  终于停了滚圈,静谧的房间,孤零零的没有声音,回到了碧从峰不像是回到家里,神经一直紧绷绷的,更加的累。
  他迷迷糊糊的就着双臂,趴在,软的要将整个人塌陷进去的床榻上,就这样毫无抵抗力的睡着了。
  院子里,白玉兰盛放着,香气淡淡,一只不知道哪里飞来的蓑羽鹤拍着翅膀,轻脚的落在窗户上,眨巴眨巴眼睛,静静的看着睡着了的素玉青。
  迷迷糊糊听到有声音,素玉青翻了个身,继续睡。
  声音还在,他趴脸,嘟嘟囔囔地闷闷说:还早着呢,我等会就更新编编,你再让我睡三分钟就三分钟
  摸到了自己散落在床榻上的雪白发丝,呆呆的一下子清醒了,这里已经不是他放着电脑的舒适小窝了,身旁也没有催稿的编编打来的夺命连环电话。
  素玉青疲累的揉揉眼睛,从床上爬起来。
  窗棂外面已然是夜色浅薄,近处传来敲门声,可能因为长时间没有回应,犹豫的间隔,敲门声悄无声息的断掉了。
  这个时间还会有谁来找他?
  他走去院子里,虽然认为外面的人应该已经走了,但还是在好奇之下慢慢打开了门。
  空空荡荡的,确实没有人,素玉青打算关上门,忽然听见一个人叫他。
  师尊。
  此时的光线太暗,他有些看不清,独自一人坐在门旁墙边的那人。
  直到那人略微犹豫,向这边缓缓的走近几步,素玉青这才终于看清了那人的面孔,心惊喜的跳了跳。
  男主总算出现了,好像还是专门来找他的!这是不是代表自己的怀柔政策是有效果的?自救有望啊!
  素玉青暗自高兴,但没有因此喜形于色,深知,若是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过早崩坏了原身性格,自己肯定不会有好结局。
  他假装冷傲地问:这么晚,敲什么门,就算有事,不能挑个好点的时间吗?
  越意寒受窘,不自觉的声音变得很小小:那,那弟子明日再来好了
  我只是随口一说,男主,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老老实实哇!
  素玉青立马道:等一下。
  越意寒抬头,迷惑地望向他。
  素玉青不太自然的咳了声,看向某处,怕自己悄悄打的如意小算盘被看出来:有事就说,我不喜欢凡事拖拖拉拉的,先进屋。
  越意寒走上前几步,倏然住了脚,楞楞的看着素玉青。
  太昏暗的夜晚下,仍能看到,越意寒的小脸一忽儿整个通红,耳根子似滴血,像极了熟得不能再熟的小番茄,视线飘飘忽忽,两只小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素玉青正思疑呢,突然想起,低下头一看。
  自己走出来的时候没套外袍,此刻就简单的着一件素白的内衫,飘逸的长款下衣摆还在,可是上衣的衣襟却滚在床榻上乱了。
  润玉的肤色,隐隐约约能够窥见一截精致的锁骨,在月光下分外细腻。
  越意寒只要抬眼,就能看见,一只手下意识的揪着衣角扭啊扭,只能视线全部落在鞋靴前的地上,好像凭空开了很多各色的花,若不是小脸还通红着,还真是煞有其事。
  素玉青比越意寒还觉得羞耻。
  自己这是毫无自觉,堂堂正正的耍起了流氓了啊!男主,你千万不要误会,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可没这个裸.露的爱好啊!
  素玉青只能装作无事发生,拉过了松垮的衣襟,赶紧遮住了微露的润色肌肤,凡是会引起桃红想象的通通包裹的严严实实,禁欲十足。
  素玉青咳嗽了一声,对小脸红红的越意寒道:进屋吧。
  素玉青抱着快点弄好一切早结束的念头,直接开门见山:非得这么晚来,是什么事?
  越意寒犹豫着,欲言又止的样子。
  素玉青假装刻薄自私地说:快说,我没有那么多的耐心浪费在你的身上。
  越意寒终于拿出了一本看上去破破烂烂的书,低头细语道:师尊之前赐给弟子的一本心法被弟子弄坏了,虽然修复好,但有几页无法拼凑,因为每次寻师尊总落了空,所以今晚大不敬的来打扰师尊的休息。
  抬头直视素玉青,语调发颤,但还是慎重其事地说:弟子粗心大意,导致过失,心法被毁坏,罪该万死,还请师尊责罚弟子!
  素玉青沉默片刻,屋内寂静,没有一个人发出声响,直到伸出手:把那本心法给我看看。
  接过破破烂烂的心法,翻开内页,一片片的不规则碎纸被小心翼翼的拼凑在一起,手指摸着上面微微的突兀,素玉青抿嘴,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觉。
  几乎能想象得出来画面,越意寒花费了多少的功夫跪在草丛和地上摸索那些零散的碎纸片。
  在微弱的烛火下,一点点的将数千块碎纸片找对位置拼成一页,就算眼睛累得都睁不开,还是强撑着坚持继续,最终困得实在没了精神,一个人趴倒在桌子上睡着,而这样的行为持续了不止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