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茴。”
姜钰看见温茴,连忙收了剑,顾不上擦汗便几步跑到了她的身边,笑的露出一口白牙。
“你怎么来了?”
温茴看着他,犹豫几番之后才开口,“秋猎……你可以不用去的,称病就行。”
姜钰嬉皮笑脸,“阿茴是在担心我吗?”
温茴扭头就走,姜钰赶紧拉住了她,“开玩笑的,坐会儿吧,我告诉你为何一定要去。”
温茴这才不情不愿的跟着他一起在石桌边坐下。
姜钰倒了一杯茶给她,“正因为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所以我才一定要去,皇兄不能出事,你明白吗?”
温茴下意识的说,“你可以劝皇上的,你们都别去……”
又觉得这不太可能,永贞帝是一国之君,秋猎他怎么能不去呢?帝王带领着群臣狩猎,是象征着这个国家的繁荣昌盛。
“放心吧,我会做好万全的准备,不会有事的。”
姜钰抬手想碰一碰她的手,怕温茴厌恶,最终又若无其事的放了下去。
“你自己小心。”
温茴没喝他的茶,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什么,抿着唇,起身告辞了。
姜钰送着她出去,在门口的时候嘱咐道,“那些胡人还没有落网,你没什么事情的话还是不要出门了,以防万一。”
温茴在府里那些胡人拿她没办法,可若是出了府就不一定了,毕竟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我知道。”
温茴点点头,走了。
……
秋猎这一日,声势浩大,永贞帝与傅皇后坐在车架内,御林军开道,身后是文武百官。
温茴没出去看热闹,一个人窝在卧房里做女工。
她绣活一般,原本想随便做个荷包的,结果想到上一世给姜钰做的荷包被他所嫌弃,干脆放下了手里的针线。
“夫人。”
青叶从外面进来,说道:“奴婢打听过了,这一次的秋猎据说带了好多人同去呢,夫人放心吧,殿下不会有事的。”
“我没有担心他。”
温茴重新拿起针线,下针时却不小心一针扎在了自己的指尖上,顿时疼的‘嘶’了一声。
“夫人!”
青叶赶紧拿了手帕包住她冒出血珠的指尖,却听温茴又淡淡的重复了一遍,“我没有担心他。”
“……”
可她却不知道,她的脸上分明就写着‘担心’二字。
……
永贞帝秋猎遇刺的消息是在第二日傍晚传回来的,据说是有刺客混进了御林军里,借机行刺。
青叶跑回来把消息告诉温茴的时候,温茴正在写字。
她在写“心之所向”,最后一个‘向’字落笔时抖了一下,一幅字便废了。
“皇上已经回宫了,文武百官也都陆续的撤离,至于殿下---”
青叶吞吞吐吐,最后说道,“奴婢听说,殿下为了护驾,身受重伤,已经被送进宫里去了。”
“……身受重伤……”
还是和前世一样吗?
温茴又想,姜钰其实也挺不容易的,隔叁差五的就身受重伤。
……
姜钰受伤的事情,温茴没有主动去问,她每天依然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过着自己的小日子。
直到几天后,宫里来人,传了太后娘娘的懿旨,让温茴进宫一趟。
从小到大姜钰都是个不让人省心的主儿,没少让永贞帝和太后为他操心。
可他这个人其实很犟,有时候一根筋。
比如这一次受伤。
太后称病,温茴被直接带去了姜钰在宫里的寝殿,里面一大拨的太监宫女在候着。
白龙寺的几位大师也在。
姜钰药石无医,最后只能寄希望在了白龙寺的师傅身上,这些得道高僧多多少少都是有些真本事的。
“贫僧恭候夫人多时啦。”
温茴刚刚进了寝殿,冷不丁的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一个人,笑嘻嘻的看着她。
“十七大师。”
温茴定了定心神,看清楚眼前的人,抬手抚了一下自己的胸口,“大师可真是神出鬼没的。”
十七大师哈哈笑着,“吓着你啦?哈哈哈,对不住对不住啊。”
温茴伸头往寝殿里看了一眼,里面传出来和尚们念经的声音,听的她头疼。
“大师……”
在这里见着十七大师,温茴一颗心就放了下来,有他在,她知道,姜钰多半是会没事了。
可是很快,她的心又提了起来。
只见十七大师摇摇头,他看着温茴,仿佛很为难的样子,最后叹了一口气。
“难啊。”
温茴下意识的就攥紧了自己的指尖,面色有些发白的问道,“大师……这话是何意?”
“夫人借一步说话吧。”
寝殿偏僻的角落里,十七大师想了想,这才开口,“贫僧给夫人讲个故事吧。”
“据传很久以前啊,有个妇人很想要一个孩子,于是天天求神拜佛的,好不容易有了孩子之后,这孩子却命薄,不到两岁便夭折了,这夫人思念自己的孩子,于是就跑到山上去问一个老神仙,问他如何才能让自己的孩子活过来。”
说到这里,十七大师看着温茴道,“那老神仙看她虔诚,便说了,这妇人和自己的孩子没有缘分,若是孩子活过来,她就得用自己的命数去做抵换。”
“……”
“你觉得这妇人会怎么做呢?”
这个故事似乎是在含沙射影什么,可温茴猜不出来,她便摇摇头,“我不知道。”
十七大师道,“夫人可知,殿下出发之前曾问过贫僧,死而复生之术?”
“……什么?”
温茴忽然觉得自己的后背一阵恶寒,脑袋里阵阵发懵,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两步。
“觉得不可思议?”
十七大师道,“他觉得,如果你们夭折的那个孩子复生的话,或许你会原谅他。”
“荒唐!”
温茴觉得荒唐极了,这算什么?
“是挺荒唐,可他也是在逼着你做选择。”
十七大师叹气,“倘若你想让孩子复生,就得要他的命去换,一命换一命。”
一命换一命么,很公平。
“其实殿下能不能醒过来,不在于什么灵丹妙药,而在于夫人你啊。”
……
姜钰给温茴出了一个很大的难题,选他,还是选孩子,只能选一个。
温茴把这件事情反反复复的想了好几遍,越想越生气,恨不得抽他几个耳刮子。
哪有人这样的?
可她没有办法,事情既然已经发生了,总是要解决的。
翌日一早,温茴按照十七大师说的,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尖,将指尖血滴在了姜钰的心口上。
片刻之后,人就醒了过来。
姜钰脸上尽是虚弱,可却紧紧的抓着温茴的手,嘶哑着开口,“阿茴,谢谢你。”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