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初九,星期日,天气晴,日历上说,今日宜出行。
好吧,那就勉强出个门。
路眠爬上床一顿扒拉,拽出压在枕头上下的胸罩,换了身宽松休闲的衣服出门了。
没想好去哪儿,她一路晃晃悠悠地走着。
走了不到五百米,路眠敏锐地发现——前方二十米处出现了人群的不正常聚集。
这块平常人不多,出现这种情况,一定是有热闹看。
她将包包往肩上提了提,加快脚步走过去。
“多精神的小伙啊,怎么这么想不开呢?”还没走近,就听见一个大妈中气十足的嗓门,带着叁分惋惜,叁分感慨,四分看热闹不嫌事大。
“是啊,现在的年轻人,都可脆弱,不像咱们那时候。”
旁边的大爷附和道。
路眠走到人群前,顺着大家的视线往上看。
是栋不算高的商业楼,一共也就五六层的样子。在四楼正对着马路的窗台上,坐着个男人。
哦~明白了。
寻短见的。
消防和警察在楼下拉起了警戒线,围观人群举着手机,表情各异地拍着视频。
路眠内心感到一阵悲凉。
她用手挡在眼睛上方,想看清那人的样貌。眯着眼瞧了两眼,却越看越眼熟。
哎——
“怎么是他呀?”她小声说。
简短的、无意识的几个字,被大妈精准捕捉到了。
“你认识他?”大妈一下拉住了路眠的胳膊,“那快去劝劝啊,警察都说联系不上他家里人,你赶紧,帮着联系联系。”
“我……”路眠张嘴想解释。
“警察同志,这个姑娘是那小伙子的朋友。”大妈扯着嗓门对警戒线里的警察喊道。
“不是不是,不是朋友……”
“都什么时候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那大爷附和着大妈把她推到警察跟前。
“救人要紧。”
五分钟后,路眠进入了男人所在的房间。
脑袋都是懵的。
什么啊,他们不是朋友啊,她甚至都不知道这男的叫什么。
他们只是——
约过一次炮的炮友啊。
事情要从七天前说起,也就是上个星期日。
那也是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下午叁点左右,路眠坐在某快捷酒店的床上,浑身上下只裹着一条浴巾,头发还是湿的,因为她刚洗完澡出来,这会儿正在吹头发。
而浴室里的水声还在响,并不是她忘了关,是因为里面还有个人。
男的。
不熟,两人是第一次见。
叁个小时前,他们在某交友软件上互相say hi,交换了照片,又了解了彼此的身高、体重,以及她的叁围,还有他有没有腹肌、腰好不好。
最后一拍即合,约在这家快捷酒店,准备来场生命的大和谐。
坦白讲,进来的时候,路眠是紧张的,甚至想打退堂鼓。
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约。
原因很简单——谈了两年的已经在谈婚论嫁的男朋友背着她约炮,还是在他们的婚房。
发现的那一刻,路眠觉得自己天都塌了。
此前,她无比坚定的相信,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不忠,她男朋友也不会。
愤怒、失望、自我怀疑后,路眠心里忽然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约炮就这么刺激吗?
“啪!”清脆的开门声将路眠从回忆里抽离出来,在浴室洗澡的人出来了。
据他说,他也是第一次干这种事。
气氛有点尴尬,路眠的头发已经吹了七分干。
“那个,坐。”她拍了拍床沿。
房间是男人订的,大床房,还是个圆床。
围着粉红色的纱帐。
有点像情侣房,又不完全是。
她关掉电吹风递给男人:“吹吗?”
男人摇摇头。
于是电吹风就被丢在一旁了。
路眠用余光看了一眼这个跟她一样只围了一条浴巾的男人。
长得蛮俊朗,就是眼神略忧郁。
然后呢,怎么办?直接做?她要主动吗?
这个男的怎么不动啊,没看上她?
不应当吧。
“那个……”她小心翼翼地开口,“我没有照骗吧?”
男人愣了一下,反应了一会儿。
“不是,没有,”他抓了抓后脑勺,“我觉得你本人比照片上好看。”
路眠松了口气。
“那来吧。”她蹬掉酒店的一次性拖鞋,翻身上了床。
男人还在犹豫。
“你会不会觉得很冒犯?”他问。
这个问题,问得路眠的肚脐眼都想翻白眼。
“不就是来做这个的吗,”她掀开被子钻进去,“快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