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在匆忙中结束,荔枝最讨厌的春天成了她恋恋不舍即将要告别的季节。
有次她没去晚自习,独自一人去了校外那家麻辣烫,她破天荒向老板娘点了辣味锅。
从来不吃辣的她,边吃辣的眼泪边往下掉,想起王铮裕上次笑着往她嘴里塞进的牛肉丸,她一口没吃皱眉吐了出来。现在记起,她总会在某些细节中反复后悔,于是报复性回忆那种感觉。
可是真的很辣,舌尖能感受到剧烈的心跳,随着喉咙一阵灼热,耳朵有点疼,荔枝眼睛沉沉的,眼眶和鼻腔开始止不住的湿润,被辣味刺激得久久不能缓过神。
原来他喜欢的感觉,她会开始试着去尝试和接受。
荔枝放下筷子,拿出手机毫不犹豫拨通了王铮裕的号码,她要跟他炫耀自己在吃加辣的麻辣烫,之后他回来就能一起吃辣了。
电话接通,王铮裕声音很轻,“枝枝?”
“你在干嘛?”
荔枝嘴角上扬,好奇问他。
“我在……”电话那头传来一阵嘈杂声,他沉默了几秒,语气有些抱歉,“我这边有急事,晚点回你。”
荔枝连忙开口说,“好。”
挂断电话的那刻,荔枝心里空落落的,他们的生活朝着不同的轨迹运转着,彼此都无法参与,但她仍然希望某天能够交汇一起。
温哥华下了一个月连绵不断的阴雨,王铮裕真的喜欢不上来这种气候,父母总因为他吵架,无非都是些琐碎,鸡毛蒜皮的事,没多久外面急促的高跟鞋声在耳边愈来愈近。
“我不同意你回国。”
王雪身穿西式印花长裙,化着精致的淡妆,黑发盘在上边,简单插着一支碧玉簪子,她走过来认真看着她,说出的话没有任何商量余地。
王铮裕见她推门进来,于是身体向后半躺靠在舒软的沙发上,一副不可一世的慵懒模样。
“给你挑的大学要多好有多好,让你镀层金,你为什么这样不乐意?”
王雪无法理解他的态度。
“妈,”王铮裕低声喊了她一声,声音有些疲惫,“我说了多少遍,你就不能尊重我的想法?”
“你什么想法?”
王雪气急败坏尖声怒吼道。
王铮裕沉默无言。
在这件事上,两人已经无数次谈不到一起,也无法谈成。每次都因她强硬的态度而结束,王铮裕的退让只会让她更加坚定内心想法。
而她死活束缚着不让他回国,越这样他越想逃离,最后她沉重的爱压得他快喘不过气了。
王铮裕起身,摔门而出。
“有本事你就别回来!”
……
王铮裕去了附近街上历史最悠久的酒吧,环境高档又宽敞。
现场有私人音乐会,台上有个年轻男人给自己女朋友过生日,深情表白后对女孩进行了求婚,一不小心他也成了其中见证者。
女孩的幸福溢于言表。
全场气氛皆是喜悦欢呼,原来人们都喜欢凑欢快的热闹事。可惜他陷入情绪低谷,连笑都很难,只能仰头用烈酒下肚。
原谅他说不出祝福。
他知道自己喝到了酒量的极限,不然疲劳怎么会消散这么快。脑海里浮现的全是和荔枝在一起帧帧画面,如果见她一面都变得那么难,这跟放弃又有什么区别。
上次喝酒还是因为在路上看到她和老男人在一起,莫名其妙的产生误会,又莫名其妙撞见她刚好出现在他酒店房间门口。
明明没发生多久,想起来却恍若隔世。
王铮裕勾嘴轻笑,想念一个人的感觉竟是这样孤单。他不由想起荔枝在身下别过头脸红娇喘的样子,神智开始愈发迷醉。
喧嚣中,王铮裕埋头趴在桌上沉重睡了下去。
*
等到半夜三更,荔枝都没等到王铮裕的消息和答应她要回的电话。他们相隔着十三个小时的时差,荔枝都不知道什么时间打扰他才是正确的。
早上六点左右,因为有心事,荔枝自然而然地睁开了眼。她想想还是主动给王铮裕打去了电话,他那边刚好是傍晚,应该不会很忙。
“喂。”
一道陌生清冷的中年女声从电话那头传了出来。
荔枝愣怔了几秒,随即连忙开口,“阿姨,打扰一下,请问王铮裕在吗?”
对方沉默了几秒,问,“你就是那个跟他关系很好的女性朋友吗?”
她特意将“女性朋友”四个字说得很重,荔枝故作平静,轻声说:“是。”
女人不以为然笑笑,毫不顾忌道,“他不想接你电话,让我替他接。”
“你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
荔枝听出来女人语气带刺,并狠狠扎在她心上。
“以后不要打过来了,”王雪顿了顿,“他的生活因为你乱成一团糟。”
“他在旁边吗?”荔枝迟疑了几秒,“我想跟他说几句话。”
王雪看向刚睡下烂醉如泥,意识不清的王铮裕。
“铮裕,接电话……”
“别烦我!”
王铮裕眉头紧皱,无意识吼道。
荔枝在电话那头都听见了,她在想自己是不是太粘人了,非要跟他通话,才导致他的态度有这么激烈的反应。
“都听到了吧?”
“听到了。”
“先这样,以后别再打来了。”
说完,电话被她果断挂了。
荔枝想不明白,于是不由自主苦笑,将手机塞进了抽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