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都喜欢又韵又俏的姑娘,还不许我喜欢俊郎君,你人品儿矬,形容儿猥琐。”金鼠姑皱眉黛,步儿在原地滴溜,知识浅薄,但骂人滑熟。
给虞蛮蛮买馒头的是董鸿卿,但虞蛮蛮是一条鲤鱼精,鱼的记忆差,成精了也差,认错了人,记不清事物是常有的事。
因为一个记不清,安时礼莫名被扣了个多情的帽子。
不过金鼠姑为此事生愤怒,口角乱喷,质问的口气酸溜溜的,安时礼心情大好,问:“你不高兴?”
金鼠姑皱粉鼻不理人,安时礼抬起手,半掩不住上扬的嘴角:“你不高兴?那我可高兴了。”
“你个臭东西。”金鼠姑往旁边呸一声,气丕丕跑开。
安时礼慢腾腾地跟着地上的蹭痕走,路上遇到阿刀,出声吩咐他从今日起,每二日炖一回补汤。
“晓得晓得。”听了吩咐的阿刀,脸上的笑意比安时礼的还灿烂,嘴里念着鹿茸、乌鸡、羊骨等字眼来到胞厨。
金鼠姑的足迹断在自己的寝房前,安时礼敲门三声后推门进入,却未见里头有人影,不用想,也知她变成了原形,躲在瓶罐或暗处中发闷气。
“唉,真是窨子里秋月!我没有给那个姑娘买馒头。”安时礼不知道金鼠姑躲在了何处,只好对着窗子自言自语,“她认错了人。”
话音久绝,等上片刻,金鼠姑也不肯现身来,怕她饥饿口渴,安时礼找饔人要来了一碗牛奶子和一碟绿豆糕,放在最显眼的地方,然后回书房去等待。
原来没心没肺的田螺精也会醋,那醋起来着急的样子颇新鲜,眉头一皱,妆助她十分吃喜。
安时礼的嘴角整日价上扬,看书之际也在笑,到了夜幕降临用晚饭的时辰,才发现自己的脸颊已笑得僵硬。
“还在生气……”不知不觉天边只剩下一点蓝光,金鼠姑一个下午都没有出现,安时礼放下书本,提一盏兔形灯笼去找她。
金鼠姑的寝房没有掌灯,里头乌漆嘛黑一片,不知她在不在里头。
推门前,安时礼敲了三下,推开门后,提高灯笼将四处照明一遍,没有发现金鼠姑的身影,但白日里拿来的牛奶子和绿豆糕有人动过,盘里只剩下一点碎屑,碗里的牛奶子留了一口,剩下的一口牛奶子因为寒冷凝结成了光滑的白膏之状。
发脾气的人儿也禁不住食物的诱惑。
人不在房里,问了府中的人,也无人见过她,安时礼忽然着急:“不会又出走了?”
这种时候离家出走只会被冻成冰,安时礼在府里找了一圈,无果,坐不住要去外头找一找。
寒信早报,没有日头温暖的冬日,风像一把刀子,刮得裸露在外的肌肤涩疼。
雪渐渐下得恶躁,安时礼呵热冻僵的手指回寝房添衣裳,他想添上衣裳后再出府,但好巧不巧,找了大半日的人,原来在自己的榻里趴着:“原来在这里头。”
心头一松,似乎也没有那么冷了,安时礼无声无息走向榻边,趴在榻里的金鼠姑坐了起来:“大宗伯臭臭的,但是榻里还是香香的。”
“不生气了?”安时礼欲坐到榻沿上窝盘窝盘金鼠姑。
但他的屁股没贴上去,就被金鼠姑踹了一脚:“你太臭了,不要挨近我。”
看这样子她还在生气,安时礼颇有耐心,再解释:“我不认识那个姑娘,不过昨日在街上遇见过,给她买馒头的是董侍郎,她啊,认错人了。”
“哼。”金鼠姑乱下风雹,哼一声后脸儿转过,不看安时礼,“又不是瞎了眼,你和董公子也不是一胞所出,模样不似,怎么会认错?大宗伯撒谎。”
金鼠姑不信他所言,身正不怕影子斜,安时礼不慌乱,掇一张椅子来坐下,他指敲自己的股,口气轻轻的,开始倒反帐:“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情来,前些时候,不知是谁,将董侍郎认成了我,无状地扑了过去,唉,是谁呢……”
说着,安时礼嘴里啧啧,脖颈微扬,撮着下颌假装看着上方,但眼珠子却在金鼠姑的脸上溜。
话中的谁,点得如此明显,金鼠姑一听便明白,被一双眼溜得弱了几分气势,揣着羞脸儿委屈地反驳:“我那个时候是真的瞎啊,不凑近看,都看不清东西。”
“我知道。”安时礼暗度陈仓去握金鼠姑的手,“那个姑娘也许也是眼力不好才认错了人。你口中的大宗伯是个忙碌之人,从无闲暇去顾另一个女子。韵不韵,俏不俏都无闲暇。”
“撒谎。”金鼠姑火性齐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抽出手,“大宗伯事事好双,我想日后遇到意顺的姑娘,保不齐要纳来身边。”
“你一只田螺精,对我的喜好就如掌上观纹啊。不过……”安时礼顿了顿,“你可知道我为何到了这般年纪还是个棍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