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磨磨蹭蹭的,老子现在改主意了,老子不仅要看这娘们长什么样,还要她当众亲老子一口,老子才给看病。”大汉站在原地,得意且放荡的目光落在了女人胸口上。
女人还是没说话,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的攥成了拳头,紧紧松松了好几次后,终于开了口,“好,我可以亲你,但你不能强迫我掀开面纱。”
“不让老子看你长什么样,老子怎么知道自己吃没吃亏?”
大汉的话引来了围观众人的哄堂大笑。
女子颤了颤肩膀,声音有几分倔强,“我只能答应亲你,却不能答应让你掀我面纱,你是救?还是不救?”
大汉哈哈大笑了几声,“算老子倒霉,娶不着媳妇,只要是个女的,愿意跟老子,老子便要。”
女子听了大汉的话,像是做下了什么重要决定,慢慢松开小米。
她才走了一步,却感觉到了身后被什么东西扯着。
女人回头,一眼便看到,自己的粗布衣摆,正被架子上,一只从衣料下面伸出来的手扯住,紧紧的,死死的。
她面纱内的神色,顿时欣喜了几分。
“臭娘们,还不赶快过来亲老子?”
大汉一声斥喝,又引来了数声叫好与哄笑。
女人伸手去掰扯住她衣摆的手,但掰了好几次,都没能成功。
再加上小米也抱住了她的胳膊,哑着声音直说着,“田姐姐,你别去,我们再换另一家医馆就是了,这家医馆的大夫忒坏了......”
“臭小子,敢阻老子好事,老子刚才踹的那脚,太轻了是不是?”大汉脸色一变,说话间就要朝小米攻去。
“你最好别动,否则,我要你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九月冷笑着开口,身上的女汉子气势,毫无掩饰的释放了出来。
“你......你这娘......”
“你愿意叫我一声娘,我却不愿认我这种孙儿子,欺负女人跟小孩,简直不要太丢份。”九月翻了个白眼,几步到了小米与女人面前,与大汉对峙。
大汉脸上怒意骤现,抬脚就要踹,九月的精神力只散出了一小部分,笼罩在大汉身上,大汉瞬间便保持着踹人的动作,一动不动的站着。
“不过是个没有内力的粗人,也敢欺负人,像你这种阴暗的人,就该在太阳底下好好晒晒。”九月不再去理会大汉,环顾一圈周围,伸手指过一个个围观的百姓,“你们,是吃饱了撑的么?”
“哗......”百姓们全都沸腾了。
九月却不急不燥的断续道,“你们是人,活生生的人,见到弱小被欺负,不帮忙也就算了,还围在一旁看热闹,你们自己摸着良心想想,风水轮流转,指不定哪天,躺在这架子上的会是你们在乎的人,被欺负的,也会是你们与自己家孩子,你们还能笑得出来吗?”
围观百姓被九月的一番指责说得垂了头,但也有个别的,逞能而不愿低头的反斥,“你算什么东西?也敢教训我们。”
“我算是什么东西?”九月冷笑了一声,手指的方向穿过人群,落在马车方向,“凉王殿下腿残了,也还要舍身忘我的赶往川北治旱,你们这些人,成日里不用担心被渴死饿死,你们就是这样回报厚待你们的苍天的?”
“这......”
“我是凉王妃,我告诉你们,我最看不惯你们这种小人嘴脸,捧高踩低。”九月收回了指向马车的手,转身握住了小米枯瘦如骨的手腕,“每个人生来都是一样的,你们觉得这孩子又脏又臭,像个乞丐,却不知道,你们有这种想法之时,最脏最臭的应当是你们自己,因为,思想的肮脏龌龊,才是最可悲的。”
众人一听九月是凉王妃,一个个惊得跪在了地上,问好求饶。
九月气愤却无奈的朝他们抬了抬手,“你们都散了吧,希望有一天,你们能臣服于我的思想之下,而不是,我的身份。”
众人似懂非懂,一个个作鸟兽状,散得没影。
九月这才将目光落在小米身上,“小米,你还记不记得我?在京城,你曾叫我九姐姐。”
“九姐姐,原来你就是九姐姐?”小米的眼睛瞬间明亮了起来,“我活下来了,我没死。”
“你真是好样的。”九月望向那女子,朝她友善一笑,“你放心,我知道小米的身份,也曾救过他,所以,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你们怎么样。”
“我知道京城发生的那件事,你拦下了奴......队伍,送了药给小米。”女人柔软的声音响起,“我叫田木清,谢谢你替我们解围。”
“我虽是金淄国的星月公主,但我更喜欢宁九月这个名字。”
“星月......”女人喃喃的重复了一遍‘星月’二字,那双如水的美眸,透过面纱,盯在了九月脸上,无论她怎么用心去看,却再也没办法忆起印象中的那张笑脸了。
“对了,小米,你怎么会脱离了队伍?”九月将小米枯瘦的手抬高了几分,心疼看着他,“你母亲呢?”
“服用了九姐姐给的药,我一直迷迷糊糊的由赫叔背着,有一日,又烧得厉害了,母亲喂我服了药,待我醒来,却发现自己躺在一个深坑中,被埋了,田姐姐也在,好在掩土不厚,我与田姐姐合力出了坑,藏身在了林中,靠野果野食活到现在。”
九月闻言,不由更加心疼了。
“那这人呢?”
田木清随着九月的视线,望向依然拽着她衣摆的手,“他......他......”
“如果不方便,那就不要说了。”九月了然,“他受的是什么伤?我身上带了些药。”
“什么伤都有一些。”田木清遮遮掩掩道。
“那我给你留一些内伤药与外伤药。”九月让智脑将东西送入袖袍,东西到手后,递给了田木清,“原本我应该再多照应你们一些的,但因为一些事,我们在此已停留了多日,川北旱情越发严峻,我得走了。”
“多谢你的好心。”
“举手之劳而已。”九月笑笑。
“九姐姐,我能不能跟你一起去川北?我想我母亲了。”小米期翼的望着九月。
九月拍拍他瘦小的肩膀道,“你放心,我到了川北,一定会转告你母亲,你还好好活着,如果有机会,我会将你母亲带出来与你团聚。”
“九姐姐,不止我母亲,还有赫叔,王婶婶,柳老九,小苹果......”小米滔滔不绝的报了一长串的人名,最后,咽了口唾沫,情绪忽地低沉了下去,“我想要每一个人都能出来,但我知道,这是不可能的。”
九月闻言,抿了抿唇,川北发生瘟疫的事还没传开,她嘴上说着要帮小米找到他母亲,但她心里实在没谱,在那种瘟疫之下,小米的母亲,或者别的奴隶,是否都还好好的活着。
“小米,你九姐姐要去办正事了,我们不能干涉太多,让她走吧。”田木清拍拍小米的肩,“这世上,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只要还活着,便有可能。”
“嗯,我一定会努力,让所有人都能出来,像平常人一样活着。”
小米的话,让田木清隐在面纱下唇,上翘了几分。
“再见了。”九月松了小米的手,深深的望了他一眼,然后,收了笼在大汉身上的精神力,转身朝马车而去。
“九姐姐再见。”
九月没回头,只背对着小米挥了挥手。
走了没几步,九月想到了身上还有很多银票,四大王朝皆能通用的银票。
在这种封建制度之下,没有钱,寸步难行。
差点忘了,要给小米他们留下些钱财。
思绪留转间,九月停了脚步,但还没转身,就听身后传来田木清的一声惊呼,“啊......”
九月立即转身望去,那躺在木架子上的人不知道为什么,翻下了架子,盖在他身上的破布衣料,有几分散开了,那张白得像纸的脸,露在了外面。
九月望过去时,田木清正七手八脚的与小米合力,将男人往架子上挪。
她看着那张脸,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
“无风......是无风!”
九月飞快的奔上前,不顾小米与田木清的诧异,凑近了去看无风的脸,是他没错,虽然脸色白得像个死人,但的确是无风没错。
九月吸了吸鼻子,鼻间莫名一阵酸意涌上。
她又回头朝马车处望去,拔高了声音,“无双,你快来,是无风,是无风......”
九月的话音方落,无双便飞身而至,当他看到被半挪上了架子的无风后,顿时红了眼圈。
“无风......”
田木清怔了片刻,最后有些苦涩的笑了笑,“原来他是你们的人,他时醒时睡,难怪他方才用尽全力翻下了木架子,原来是听出了你的声音。”
“其它的事一会再说,先将无风送入医馆医治。”九月朝田木清点了下头,回头望向依然木讷杵在原地的大汉,“你是这里的医师?”
大汉被九月瞪得心里发毛,刚才的盛气凌人顿时萎了,“是是是,虽是赤脚医师,但大病小病都会治一点。”
“无双,将无风送进去。”九月对无双开口道。
“是,王妃。”
无双小心翼翼抱了无风,飞身进入医馆。
九月则踱到了大汉身边,“这人我让你治,治得好,你刚才的罪我便不与你计较,若是治不好,我拆了你这医馆,让凉王殿下特召你随队出使川北。”
“治治治,一定治好,一定......”大汉抹了把冷汗,转身跟在无双身后入了医馆。